第37節
她得想想法子,總不能讓楊槿琪太好過。 十日的時間一眨眼就要過去了。 說實話,這幾日楊槿琪過得還挺開心的。她感覺自己已經好多年沒這般輕松度日了。既沒有丈夫日日在耳邊訴說自己的不幸,又沒有討人厭的人在耳邊奚落她,還不用像在冷宮中一樣日日朝不保夕。 她白日很少能見到林紹璟,也從不過問林紹璟去做了什么事情。 可林紹璟卻似乎非常關心她,每每她白日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到了晚間亦或者第二日,那東西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雖然那東西可能不貴重,雖然事情可能極小,但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的很暖心。 而林紹璟每日都非常繁忙,有時即便是她已經睡下了,她也能感覺到林紹璟又出去了。 她深深覺得,有個省心的,不需要自己cao心前程的丈夫真好! 明日林紹璟就要去銷假了。 晚上,作為妻子楊槿琪貼心地提醒:“爺,您明日就要去兵部了。妾身前幾日已經讓人把您要穿的官服洗了,您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準備的,今晚提前準備好,省得明日起太早忙忘了?!?/br> 兵部的官職如同將軍府庶子的身份一樣,都不過是林紹璟迷惑外人的一層保護色罷了,他從未上過心。 作為平安侯府的嫡長女,不說她的父親平安侯的爵位,她家中兄長也各個身居要職,即便是她族中的親戚,有些也比他的官職要高。 可她卻仍舊這般認真對待,這讓林紹璟心中微熱。 一把抓住在忙前忙后的楊槿琪,握著這一只柔嫩的小手,林紹璟問:“你家中親戚皆比我這官職要高,你不覺得丟人嗎?” 楊槿琪看著這一雙深邃的眼睛,笑著道:“不啊?!?/br> “為什么?” 楊槿琪見林紹璟難得認真的問了這么一個問題,垂頭琢磨了一下,想到這人最終會成為一個好皇帝,決定回答的大氣一些。 “不管是一品大員,還是九品縣官,都是朝廷的官員,都是為了國家社稷,為了百姓。雖然職位有高有低,事情有輕有重,但在百姓的心中,其實都是一樣的?!?/br> “你真這么想?”林紹璟的眼中多了一絲暖意。 見狀,楊槿琪眨了眨眼,換了種說法:“雖然的確是這般想的,但更多的是因為你是我相公啊。你是一品官也好,是八品官也罷,你都是我相公。我相信你?!?/br> 為了體現自己真的是這般想的,楊槿琪抬起來另一只手,捏了捏林紹璟的。 剛捏了幾下,卻見林紹璟眼中多了一些別的情緒。 眨眼間,兩個人來到了床上。 楊槿琪自然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她也樂于和林紹璟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是—— “爺,東西還沒收拾好呢,您明日萬一忘了帶東西怎么辦?” 林紹璟聲音微?。骸安粍诜蛉速M心,明日為夫自己收拾即可?!?/br> 第二天一早,林紹璟起床時,楊槿琪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只是昨晚太累了,見林紹璟讓她多睡一會兒,她也就懶了一回,又躺下了。 不過,半個時辰后,還是掙扎著起了身。 無他,只因今日是初一,她得去正院請安。 剛磨磨蹭蹭踩著點兒到了正院,一進門,就聽黃氏沖著她說了一句:“呦,真是許久沒見著三弟妹了。我日日來母親這里請安,這還是頭一次見三弟妹。三弟妹真是比母親架子還大呢?!?/br> 第34章 請安 在楊槿琪過來之前, 黃氏已經跟周氏說了不少楊槿琪的壞話了, 各種酸。 二少夫人高氏也在一旁接話茬, 說起來楊槿琪的不是。 周氏本就不喜歡楊槿琪, 聽著兒媳們的話, 越發對她不喜。 這會兒看到楊槿琪進來了,黃氏上來就說了她一通。 高氏反而成了鋸嘴的葫蘆,一言不發,隱隱有看好戲的意思。 周氏臉色依舊難看。 楊槿琪這幾日自然是發現有人時不時的想要打探他們小院的消息,躲在一旁的小道上觀察院里出去的人的舉動。 后來,她讓人反過來去跟蹤過那些人,發現那些人是黃氏身邊的人。 所以, 她早就知道今日不會這般順利的過去。 也因此,她也沒給自己找麻煩, 故意踩著點兒過來。 因著心中早已經有所準備,所以此刻聽到黃氏如此說,楊槿琪面上絲毫不顯, 笑著跟周氏請安:“見過母親?!?/br> 隨后,又道:“見過大嫂二嫂?!?/br> 見完禮之后,楊槿琪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對于剛剛黃氏的挑撥,理都沒理。 黃氏見狀,自然是覺得憋屈。 周氏看了楊槿琪一眼, 道:“你大嫂說得對, 咱們是有規矩的人家, 以后請安莫要遲到了?!?/br> 楊槿琪從座位上站起來, 恭敬地道:“是,母親,兒媳知曉了?!闭f完,又坐下了。 高氏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 黃氏緩過神來之后,看了一眼剛剛還在興致勃勃說楊槿琪不是,而此時卻閉口不言的高氏,緩緩道:“三弟妹,母親可真是疼你呢,你這剛嫁進來,母親就體恤你,免了你的晨昏定省。想當年,我和二弟妹可是日日來母親身邊伺候著呢。你說是吧,二弟妹?” 高氏正笑著呢,一聽黃氏把話題扯到了她的頭上,秉著高氏往東她就往西的理念,她本想懟回去的。然而,仔細一想黃氏話中的內容,想到自己當年受過的苦,又對楊槿琪生出來一絲不滿。 “是啊,誰讓三弟妹門第高呢,自是跟我這種小門小戶的不同?!?/br> 高氏這話,說不出來的酸。 “二弟妹這是說得哪里話,伺候婆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今圣上又以仁治國,最重孝道,跟出身無關呢?!秉S氏笑著說,“再說了,既然嫁入了將軍府,大家都是一樣的呢?!?/br> 黃氏雖然出身不如楊槿琪,但娘家好歹是四品京官,她是家中的嫡女,這才許配給了將軍府的嫡長子。 可高氏,配的是一位庶子,自己的身份也不高,是知府家的庶女,在姨娘身邊長大的,見識淺薄。黃氏后面的那一句話,輕易就挑起了她的怒火。 高氏想,對啊,大家如今都是將軍府的庶媳婦,誰又比誰高貴到哪里去呢? 而且,她還比她地位高一些呢! “三弟妹,我跟大嫂都服侍過母親,三弟妹憑什么躲懶?這不是不孝么!” 面對面前兩個妯娌的指責,楊槿琪既沒有惶恐,也沒有懼意。 前世她的確很蠢,有人罵就會更加凌厲地懟回去。但,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看慣了世情的冷暖,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她了。 她連奪嫡宮變這等大事都參與過了,這等內宅小事又如何能難得倒她? 萬事萬物都是想通的,即便是沒經歷過,也一樣能套用。 見周氏始終一言不發,楊槿琪端起來面前的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茶,道:“聽了嫂嫂們的這些話,知道的,自然是明白你們二人孝順母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在抱怨當年服侍母親太過勞累,心生怨懟呢!” 高氏沒想到楊槿琪講話竟然這么直白,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思。想到周氏的厲害,立馬反駁:“我什么時候抱怨過服侍母親太過勞累?你胡說什么呢!” 黃氏連忙看了一眼周氏,穩了穩心神,道:“是啊,三弟妹,你若是不想服侍母親就直說好了,干嘛說嫂嫂們的不是?” 楊槿琪笑容未變,說:“哦?原來嫂嫂們不是這個意思呀!只是剛剛聽你們說偷懶,躲避之類的話,我還當就是這個意思呢?!?/br> “自然不是!”高氏道。 “嗯,不是就好?!睏铋如餍χf,隨后,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周氏,“正如大嫂所說,當今圣上最重孝道,我自然也是樂意服侍母親的。只是,母親念我住得偏遠,體恤我,才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母親既然已經免了,我若是還日日過來打擾母親,豈不是駁了母親的好意。再者說,我日日從偏遠的小院過來給母親請安,若是傳出去了,不知道的,豈不是覺得母親苛待我。若人人都這般想,那就是我的不孝了?!?/br> 黃氏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看著楊槿琪,微微瞇了瞇眼。 她沒料錯,這平安侯府的嫡長女并非像她之前聽聞的那樣胸大無腦、脾氣極沖、是個草包美人。 她這話里話外都在說他們的不是。 既說了她和二弟妹對母親不孝,挑撥她們和婆母的關系,又提及了自己的住處。是婆母把他們安排在偏遠破敗的院落,真要傳出去了,一個虐待庶子的名聲就免不了的。 傳言果然不可信! 平安侯府的姑娘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三弟妹口齒可真伶俐!”高氏冷哼了一聲。 “二嫂過獎了?!睏铋如魑⑿?。 黃氏看了一眼周氏的臉色,立馬換了副嘴臉,拿著帕子遮了遮嘴角,笑著說:“你看看,弟妹這是哪里話。咱們家,母親最是體恤兒媳們,傳出去,人家只會說母親的好?!?/br> 楊槿琪也笑著說:“大嫂說得極是,母親最是和善?!?/br> 一眨眼的功夫,其他兩個妯娌都開始夸婆母了,高氏卻還沉浸在被楊槿琪懟了的情緒中。 等她緩過來之后,這才發覺又一次被黃氏給拖下水了。頓時更加郁悶。 她明明之前跟柳姨娘商量好,決定要跟楊槿琪站在一起,一起對付黃氏??蓞s莫名其妙的跟黃氏站在了一隊。 至于巴結周氏,這個她可做不到。 有柳姨娘在,她哪里就需要看著周氏的臉色過活了。若是她太過巴結周氏,少不得要被柳姨娘訓斥。 她還是得想想,怎么在楊槿琪面前挽回一下。 周氏見楊槿琪三兩句話就把兩個兒媳懟回來了,心頭暗罵兩個兒媳蠢笨如豬,也越發討厭楊槿琪。 可對著其他兩個兒媳她能隨意責罵,對于楊槿琪這個高門媳婦兒,她卻不敢說什么。 畢竟,她的次子還在軍中,平安侯隨便動動手就能把小兒子壓得死死的。 “行了,吵吵嚷嚷什么,一個個的都像個什么樣子!” 此言一出,三個兒媳連忙站了起來,躬身垂頭聽訓。 “老三媳婦兒既然嫁過來了,就跟咱們是一家人,大家要和睦相處,不要讓外人看笑話?!闭f完這話,周氏看了一眼穿著上等綾羅綢緞,戴著價值連城的珠釵首飾的楊槿琪,冷臉譏諷,“孝或者不孝,自在人心。若是那不孝的,日日來只會讓我更加煩心,還不如不來!” 楊槿琪又哪里聽不出來周氏的諷刺挖苦???,聽出來又如何? 一則,周氏畢竟是林紹璟名義上的母親,她作為兒媳,不能忤逆不孝。 二則,將軍府于林紹璟有恩。她絕不會做出來讓林紹璟為難的事情。 再說了,很顯然,周氏即便是討厭她,也不敢對她像對林紹璟一樣非打即罵,只敢指桑罵槐。 反正周氏也不是林紹璟的生母,她一個月就來見她兩次,這些臟的臭的,她就當沒聽到就是了。 “母親說得極是?!睏铋如髀氏刃χ鴳?。 其余三個人全都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