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 打發走朱氏之后,林燈對自己的談判結果很是滿意,開心地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彤云卻哭喪著個臉說:“小姐,您傻不傻呀?哪有嫁到人家的媳婦,還自己出飯錢的??!就是咱們家太太,吃用可都是從公中出的??!” 林燈瞪了她一眼,反駁道:“切,你才傻呢,我這是花錢買清凈,懂不懂???朱氏是什么樣的人你也看見了,你家小姐我要是天天跟她一起吃飯,我還不得活活被她給折騰死?你說說看,錢和命哪個重要???” 彤云弱弱地說:“那……那當然是命重要了?!?/br> “是吧?而且你別看我娘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她還真沒吃過什么好的。真要算起來,這些年她補貼給我爹的錢,怕是吃上八百年都夠了。更別提當年,她還受了我祖母那么多的氣……” 彤云看著林燈,呆呆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覺得她們家小姐現在說話總是特別有道理。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她一直隱約覺得小姐的話哪里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彤云嘟了嘟嘴說:“不管怎么說,咱們家老爺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了一些,但他還是往家里拿錢的??晒脿數购?,不是說他薪水不低的嗎?您都嫁過來好幾天了,也沒說每個月給您多少家用!” “他的錢,應該都寄給母親了吧。算了,這些事情,我不想同他計較?!?/br> 林燈說完,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桌子上的藥材上去。 聽方氏解釋了一番之后,林燈現在已經大致知道哪些藥材能賣、大約值多少錢了。 她挑了一些出來,打算明天和彤云一起出趟門,換些錢回來。同時她也可以去醫館看看大夫,調養一下自己的身體。 …… 當天晚上,姚啟安的房間里,朱氏一臉不舍地看著兒子說:“安兒,你才回來幾天啊,就這么急著要走嗎?” 姚啟安不知第多少次同朱氏解釋:“娘,我在上海還有工作,不能在這里久留?!?/br> 朱氏試探地問:“那你……不打算帶林氏一起去上海了?” 想起林燈,姚啟安果斷地搖了搖頭:“林氏這個樣子,去了上海也是給我丟人,還不如留在家里。娘,辛苦你照顧她了?!?/br> 朱氏沒精打采地說:“娘倒沒什么,就是有點兒后悔……當初娘是不是不該逼著你娶這個林氏?” 姚啟安苦笑著說:“娘,您現在終于想通了?” 朱氏半真半假地說:“唉,安兒啊,你可不要怪娘逼你!當時你要退婚,娘也是考慮過的。只是林老爺子親自登門,拿出了你爺爺當年給他們家的信物出來。當著那么多鄉親的面……爹娘也是沒有辦法??!” “娘,這還不都是因為您不同意我娶青青嗎?要是我早一步娶了青青,林家人就是說什么都沒用了?!?/br> 一聽到“青青”二字,朱氏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安兒,你說什么呢!就算你不娶林氏,也絕不能娶云青青那種狐媚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掉落10個紅包~ 賣藥看病 第十二章 賣藥看病 姚啟安不滿道:“娘,你說什么呢?您都沒見過青青,怎么就這么說她呢?” 朱氏滿臉嫌棄地說:“呵,這種出身的女人,還用得著見嗎?安兒我告訴你,娘就是死了,都不會讓她進我們姚家的門兒!” “娘!您誤會青青了。她父親是在北平政府工商部工作的江主任,在北平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br> “你也知道她爹姓江?那你告訴我,她為什么姓云?”不等姚啟安回答,朱氏便輕哼一聲,冷笑道:“安兒,你不用瞞著娘,娘早就托人打聽過了。她娘就是個舞女,不知道跟誰生了這么個閨女,硬說是江主任的種。不然為什么江主任一家都在北平,她們母女兩個卻在上海生活呢?” “娘,她真的是……” 朱氏在許多事情上都是無條件聽從兒子的,可在有些事情上,她卻執拗得很:“好了安兒,你不用再說了。像這種來路不明的女子,就是給你做妾,娘都覺得不配!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厣虾R院?,你也少和她來往,知道了嗎?” 姚啟安挫敗地應了一聲。 朱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哦,對了安兒,那個林氏,她還真要請人來家里教她讀書呢!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提起林燈要讀書的事情,姚啟安神色復雜地說:“娘,你就叫她讀吧。依我看,她根本就堅持不了幾天。成婚之前,我又不是沒有給林家去過信,讓林淑婉早一點讀書認字??伤?,壓根就沒當回事?,F在說什么讀書,不過是同咱們置氣罷了,不用管她?!?/br> 朱氏一想也是,反正林氏讀書花的是她自己的錢。與此同時,她還能給家里補貼伙食費。 等過些天她書讀不下去了,發現獨守空房的日子實在難熬,到那時候不還得主動跑到朱氏院子里去好好伺候她這個婆婆,求她早日開恩,讓他們夫妻團聚嗎? 朱氏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就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第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姚啟安就和姚父一起坐上了回上海的船。 而姚啟安離家的消息,林燈是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才知道的。 彤云從外頭聽說這個消息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跑回來告訴了林燈,急得滿頭是汗:“小姐,您和姑爺成親才幾天呀,姑爺怎么就這么撇下你一個人走了?!” “姚啟安走了?太好了!”林燈忍不住喜形于色。 其實那天和姚啟安吵完架之后,林燈還反思了一下自己來著,覺得自己當時的反應好像有點過激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姚啟安都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思想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應該采取稍微溫和一些的方式,心平氣和地和他談一談才對。 不過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 姚啟安回了上海,他們相隔兩地,便完全不需要擔心他哪天抽了風,又跑來跟她扯什么夫妻義務。 林燈感覺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好像又松快了不少。 彤云覺得她們家小姐是氣糊涂了:“小姐,這有什么好高興的呀?姑爺要去上海,那也應該帶您一塊兒去??!難道您就不想去大上??纯磫??” “想啊,我當然想了?!绷譄袈冻鲢裤降纳裆珌?,“不過我將來自己也可以去上?!,F在的話,還是算了?!?/br> 上海目前是全國的經濟、文化中心,文化、教育等各種資源十分豐富,是國內現代化最快的城市之一。 身為一個在二十一世紀長大的女青年,林燈當然想去上海生活了。 不過這幾天林燈了解到,姚家父子在上海是一起租房子住的,房間并不充裕。 她若現在去了上海,照樣還是寄人籬下不說,甚至還要和姚啟安睡同一間臥房,她可受不了。 而且現在,上海的消費實在是太高了。 在想到賺錢的法子之前,林燈暫時還呆不起那樣的地方。 …… 吃過早飯,林燈按照計劃,和彤云一起提著藥材出門。 昨日她回娘家的時候,出門還是十分順利的??刹恢獮楹?,今日姚家看門的門房卻是不肯給她開門。 林燈問過了才知道,原來姚家有規矩,除了負責外出采買的下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進出姚家的大門,都要先得到太太的許可。 昨日是朱氏那邊的人交待過,林燈才得以順利通過的。 林燈一聽就不耐煩了,自言自語道:“哎呀,都什么年代了,還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套?!?/br> “小姐,你說什么?”彤云沒聽清。 “沒什么,你去跟太太說一聲,就說我要出門去看病?!绷譄粽f著,從手中的藥品盒子當中挑了一個補身子的遞給彤云,“把這個一并給太太拿過去,就說是我的心意?!?/br> 彤云領命去了,沒過多久,就從朱氏那里拿了一個可以進出姚家的腰牌回來。 出門之時,林燈不禁笑道:“其實,婆母還是挺好說話的嘛。只要錢給的到位,她就不會同我斤斤計較?!?/br> “聽說姚太太也是窮過的?!蓖频吐暤溃骸耙蠣斪?、姚老太太走后,姚家的家產被姚二老爺、三老爺分去了不少。那會兒老爺在上海的生意才剛剛起步,姑爺念書又花費不少……當時姚家的下人幾乎都散光了,這事兒我都聽說過呢?!?/br> “是嗎?”林燈當聽故事一般聽完了,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她們先去了趟當地規模最大的藥鋪,把帶來的幾樣值錢的藥材給變賣了。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統共換了七、八個現大洋出來。 林燈很滿意,彤云卻很是不解:“小姐,您這才剛剛嫁人,怎么就這么急著變賣嫁妝呀?” “我這不是要讀書嗎,將來還要去上海生活,哪里不要花錢?” 彤云不明白:“不是有姑爺嗎……” 林燈有點不耐煩了:“彤云,你不要老是跟我提姚啟安行不行?一口一個姑爺的,煩不煩呀。難不成離了他,我就活不成了?” 彤云聞言不禁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離、離了姑爺?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現在還不方便跟你說?!眲偝苫榫鸵x婚這種事,別說民國時期的人會覺得匪夷所思了,就算是擱在現代也會叫人覺得奇怪的?!澳憔蛣e問了??傊阌涀∫患?,如非必要的話,不要老是跟我提起姚啟安,知道了嗎?” 彤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你家小姐我有手有腳的,不用靠他也能活,你就放心吧?!绷譄裘嗣⊙绢^的頭,“餓不著你的?!?/br> 彤云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姐,我不是在擔心這個啦……” …… 藥鋪和醫館離得不遠,主仆二人說說笑笑間,便走到了醫館。 這年頭的有錢人家,一般都是請大夫上門看診的。 親自來醫館里看病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 這里頭許多人都要去做工,不敢耽誤時間,而且老百姓普遍有一種心理,就是趕早不趕晚。所以許多病人一大早上、天不亮就在醫館外頭排隊了。 由于病人眾多,這時候的大夫看病都很快。 林燈她們來的時候,醫館里排著的人倒是已經不多了。 跟伙計說明來意之后,沒等多久,林燈就坐到了一位老中醫的面前。 在現代的時候,林燈對中醫是沒什么了解的。 她只知道中藥很苦,而她又沒有得過什么病是必須看中醫才能治的。 所以她對中醫,向來都是敬而遠之。 不過在現在這個時代,中醫也好、西醫也罷,醫療行業里都是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 既然去哪兒都有可能遇上不靠譜的大夫,那么她還不如先看看便宜的。畢竟看中醫只要六個銅元,看西醫門診卻要三角錢,太貴了。 而且中醫畢竟已經發展了那么多年了,古代人用著都挺好,總不至于到她這里就突然失靈了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林燈乖乖地按照老中醫的指示伸出舌頭,讓他查看舌苔。還伸出手腕,讓他給自己把脈。 讓林燈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這老大夫還跟宮廷劇里的太醫一樣,搭了塊帕子在她手腕上,避免肢體接觸。 這大爺瞧著比她爺爺都大了,沒想到還挺講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