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姜染姝被氣的沒法,一時間思緒都亂了,重新理了理,這才接著往下看。 好不容易正房生了這三個寶貝金疙瘩,夫人那叫一個寵,那些侍妾見了三個少爺,都是要跪著伺候的。 也不是沒有人反抗,可夫人家世好,差點連老爺都給拿住了,這些妾室,只要不弄死了,還真沒有人追究,頂多茶余飯后閑磕牙,看一場笑話罷了。 而三公子作為幼子,那叫個寵上天,在盛京有綽號‘三太子’,旁人都說是實至名歸。 真正的太子,還在紫禁城里頭受苦,等閑哪里能享受這種日子。 這樣的說法多了,三公子漸漸的就猖狂起來,而府尹忙于政事,信奉后院事夫人管,等他回過神,這位三公子,已經掰不回來了。 這一次的少女事件,不管是其一罷了,他做過的事,你就沒眼看。 姜染姝拍桌,恨不得憤怒的噴氣,冷笑道:“他倒成太子了?!迸缘脑趺床穸妓懔?,鬧出人命來就是不成,這天下還是有王法的。 而康熙來到牢房,看著父子倆相對而坐,府尹臉上是深深的疲憊,再也沒有面對他說政事時的意氣風發。 “皇上?!备浇莿恿藙?,語氣干澀。 康熙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次啊垂眸道:“朕向來愛重你,也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你……”他話還未說完,府尹嗷一聲就哭了,八尺高的健壯漢子紅著眼,跪在地上,澀聲道:“是奴才對不起您?!?/br> 養出這么個不孝子出來,敗家啊。 三公子酒還未醒,一個勁的嚷嚷的冷,要美人來給他暖被窩。 府尹不知道他口中的美人是誰,還以為是他屋里頭的丫鬟,聞言嘆了口氣,一時間有無數的話在心頭流轉,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了,原來這些事,瞞的只有他一個。 看著瞬間跟蒼老許多的府尹一眼,康熙負手立著,垂眸看向他,半晌才緩緩說道:“三公子的命,朕就不拿了,流放吧,隔壁的披甲……” 說到這里,康熙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府尹能坐上這個位置,自然是他的重臣,兩人也曾抵足而眠,徹夜長談。 對方說到政事相和的那一瞬間,眼睛突然亮起來的樣子,突然就在眼前閃現。 可死去的少女需要一個交代,沒有以命抵命,是他徇私了。 府尹行五體投地的跪拜大禮,頭杵在冰涼的地上,像是有千金重一樣,抬不起來。 康熙抬腳往外走,想到府尹的才能,他有些舍不得,可自家門口的雪都掃不干凈,又怎么能掃干凈這天下雪。 “至于你,摘去頂戴花翎,三年不得入仕,你便好生想想,什么是家國天下?!?/br> 他走的艱難,昔日君臣相宜,如今也終究陌路。 春日里乍暖還寒時候,不知道從何時起,突然起了風,吹的他披風獵獵作響,翻出披風內里來,這是禧貴妃做的,她說自己手藝差,做面不成,做個里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所以她總是愛做里子,明明針線差的一塌糊涂,卻還是挑燈奮戰。 后宮里頭的妃嬪,鮮少有說她不好的,就算被欺到臉上,氣鼓鼓的來尋他告狀,也說不到重點上,總是被他三言兩語的帶過,略逗一逗,又不放在心上。 手里頭捏著大半宮務,沒見她猖狂不說,反而更謙虛了,有時候能看到她停在路邊,側耳傾聽小宮女的看法想法,還會溫柔的捏捏人家的臉。 這一次走的急,手里頭的宮務要交接給佟貴妃,也沒見她有個猶豫的,說送過去就送過去了,一點幺蛾子都沒鬧。 他在心里絮絮的想著,上位者就得這樣,溫柔又堅定,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心里都要門清。 能聽別人的意見,卻又不會輕易被別人給左右。 說起來簡單,這宮里頭能做到的,寥寥無幾。 原本佟貴妃也是極好的,后來便鉆牛角尖了,行事越發的左了,讓人不得不嘆一聲世事弄人,若是沒有禧貴妃,說不得如今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也幸好有禧貴妃,他一時竟挑不出對方的錯來。 大概就是對待下人太溫柔,主子的派頭不足,可也沒見她宮里頭沒大沒小的,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天賦了。 “姝姝?!笨滴跎锨?,直接將姜染姝摟到懷里,感受那玲瓏的身軀在他懷里,隔著薄薄的春衫,似是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他又箍的緊了些,就見禧貴妃微不可查的掙了掙,小小聲的安慰他:“皇上不哭哦,一個人渣倒下了,千千萬萬個好人起來了?!?/br> 康熙一噎,什么傷春悲秋都沒有了,只覺得無言以對,他作為男人,不可能哭。 “好了好了,我的玄燁哥哥不哭喲,抱抱啦~”姜染姝軟語安慰。 她還很細心的順著對方的背,誘哄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哭出來整個人超級舒坦的?!?/br> 康熙享受著對方的軟語安慰,面無表情的抽了抽鼻子,假裝自己很悲傷的樣子。 果然禧貴妃聲音又軟甜了幾分,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作者有話要說: 康康面無表情:嚶。 姝姝:滾。 第178章 任是誰都沒有想到,盛京謁陵,讓奉天府尹倒下了。 府尹夫人如今去除誥命,只是尋常白身,她看著自己的三兒子,那個素來張揚跳脫的人,脫下錦衣換上素服,被官兵拉著往更北的地方去了。 她哽咽欲哭,卻又不知道該哭什么。 看向一旁連腰都佝僂的相公,她神色愈加復雜起來,一時間茫然和痛楚交織,心里難受的要命。 “竟是我錯了么?”她喃喃自語,卻得不到一個答案。 大兒子和二兒子看不慣她太過寵愛幺兒,一向頗有微詞,再加上都已經成家,她看兩個勾引兒子的兒媳也不順眼,這倆兒子被兒媳挑唆的愈加不知所謂起來。 她竟成了孤家寡人,看著身后的五個貌美小姑娘,她又覺得,往后的日子還有的斗。 這本是她親自挑選,最是能耐的五個,不論是身段還是心機,都是一等一的好,原本是打算獻給皇上,結果在宴會上就被撅了回來,甚至問清楚是她挑選的之后,直接就賞給了府尹。 皇上說了,既然她有心,那便賜給府尹,伺候他們兩個,至于他們一片心意,皇上甚是感懷。 她嘴里苦的要掉渣,面上還得笑盈盈的應下,一副歡天喜地的感恩模樣。 幺兒已經沒了,剩下的兩個大兒子,那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只有她受點小委屈,著實不算什么。 對于府尹夫人的想法,姜染姝不得而知,她們已經收拾東西要走了,倒不是回京城,而是去吉林烏喇,康熙給她描述的很好,什么泛游松花江,在清風花香中漫步江岸,該是多么美好的場景。 可姜染姝想想在路上的行程,整個人都萎了,可龍鳳胎高興的跟什么似得,一個勁的嚷嚷:“要去!寫詩!” 可以說很有夢想了,她除了答應還能怎么辦,又不能一個人回宮,只得跟著大部隊走了。 東北是她沒有涉足過的地方,等到了松花江畔,她才知道,她被驢了。 這個時候大雪紛飛,她一時間已經記不起在京城時那春暖花開的景象了。 “皇上?!苯炬o緊的裹著狐裘,小小聲的問:“這就是松花江岸?”光禿禿的一片,倒是有一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蒼茫意思在。 康熙穿著跟她同款的狐裘,聞言嗯了一聲,特別道貌岸然道:“是啊,是不是很壯闊,很美麗?” 到底是高床不好躺,還是被窩不暖和,亦或者是小曲不好聽,她要來這吹這個冷風。 “你要走出舒適圈,看看這大千世界,都美麗的無可復制?!笨滴踅妻q。 實則是他也想岔了,前些日子報的天氣確實是回暖了,只是在他們來的途中,又倒春寒了,這雪又下了起來。 泛舟湖上,自然是不可能了。 這和想象中差的有點遠,龍鳳胎看著江面的目光也有些呆滯,這完全沒什么好玩的,甚至凍的人鼻頭都紅了。 況且裹的跟球似得,走起路來腿都打不了彎,想要玩什么都玩不了,龍鳳胎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兩人頭一次對大人產生了懷疑,難道他們也沒有那么神通廣大不成。 這么想著,兩人的神色愈加不好看了。 胤祧摘掉手上的小鹿皮手套,蔫噠噠的捏起一團雪,在京城的時候凍了一個冬天,這雪早就玩夠了。 明瑞縮回營地,表示自己有些困,想要跟被窩再相親相愛一回。 康熙無奈笑罵,只得讓他們窩起來,好在這一次出來,也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政事,故而他就算頂著冷風,也還有的忙。 姜染姝換了地方,繼續窩起來,這窩習慣了,還真不想動,爬山嫌累,打雪仗嫌無聊,就是觀賞雪景,也覺得刺眼。 不如窩著。 等康熙忙完回神,姜染姝硬生生把自己養胖了兩斤。 臉都顯得圓潤幾分,她對著小鏡子照自己的臉,越看越滿意,這不管胖瘦都極有風情,特別能取悅自己。 康熙顯然也是這么想,他誘哄道:“多吃用些,瞧你瘦的?!彼∧w細膩,摸在手里比絲綢還要絲滑,若是胖一些,白膩膩香軟軟的窩在懷里,那簡直是不敢想的美妙。 “真噠?”有那么一瞬間,她都要相信了。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胖,這若是胖了,沒了小仙女那股子清瘦勁,她豈不是失去了自己的特色。 康熙見她半信半疑,一心想把她忽悠瘸,就接著說道:“朕最愛豐腴美人了?!?/br> 他這話原本只是誘哄,可姜染姝跟豐腴的距離,還差上好幾十斤。 她意味深長的看向康熙:“哦,您喜歡豐腴美人?”咋地,是她這小破廟盛不下他了,竟然想吃另外口味了。 這豐腴美人更難得,要骨rou勻亭,這骨架子必須很小,才能撐得住那么多rou而不顯得壯,這rou還得長到實誠地方,不能亂七八糟的長,這樣的美人,不管胖瘦,那都是極美的。 甚至有些瘦著好看,這胖的時候可就不一定的。 比如像她現在這個身高,敢變成豐腴美人,就敢壯成鐵塔給他看,明明剛穿越來的時候,也是嬌小玲瓏的美人一個,誰知道這伙食上來了,身高也跟著蹭蹭的長,現下她估摸著有一米七了。 這可是非常危險的身高,但凡胖一點,那就看著比男人還壯碩了。 “您別想了?!彼w內有玉珠的存在,怕是胖也就這一兩斤的事。 康熙有些遺憾,禧貴妃就算有孕,四肢也是纖瘦的,他還真想看看,對方若是胖了是個什么樣,會不會跟現在截然不同。 兩人正絮絮的說著閑話,就聽梁九功在外頭稟報:“稟皇上,太子求見?!?/br> “傳?!?/br> 康熙坐在軟榻上沒有起身,見禧貴妃要起來,拉著她的手道:“你是長輩,哪里有給他行禮的道理?!?/br> 貴妃位,這是個可行禮可不行禮的位份,太子乃是儲君,若是為了表達尊敬,起來行個平禮也是應當的。 姜染姝笑了笑,沒說話,等到太子進來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怔住。 在她心里,自己的孩子胤祧自然是極好的。 可這會兒看著太子,終于知道為什么歷史上他作為失敗者,評價依舊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