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只能咬牙承擔著這噩夢般的一切。 姜婳隨著祁信的小廝進去屋子,空蕩蕩的屋子無一人,案幾上擺著一蠱酒。 看到那蠱酒,姜婳越發覺得不對勁。 她神色慌張,沖著那個小廝發問,“祁信到底做了什么事?外面那么多將士,不會都是他招來的吧?” 祁信的小廝并不回答她的問話,將那一蠱酒遞到姜婳面前,“ 這是侯爺賜給夫人的,夫人喝了這蠱酒,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與您無關?!?/br> “ 我不喝這杯酒?!?nbsp;姜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轉身就要出去屋子。 “這可由不得夫人,玉嬌院里的女人都喝了,夫人自然也得喝下這杯酒,這是侯爺的命令?!?nbsp;小廝示意門口的侍衛攔著姜婳。 “你放肆?!?nbsp;姜婳怒斥道:“ 我是侯夫人,你們不能這么對我?!?/br> 然她這個淮陰侯夫人素來只是個空架子而已,在兩個侍衛的鉗制下,姜婳掙脫不得。 那個小廝使勁捏著姜婳的下巴,將那壺酒盡數灌到她嘴里,“ 為了讓夫人走個明白,不妨告訴夫人,侯爺與逆賊聯合,如今侯爺已認罪伏法。夫人是淮陰侯夫人,早晚都會沒了這條命的。侯爺憐惜夫人,特意讓夫人喝下這杯鳩酒,免受折磨?!?/br> “不僅是夫人,玉嬌院里所有女子都喝了鳩酒,夫人到地下也不孤單的?!?/br> 聽到這幾番話,姜婳身子瞬間僵硬起來,她臉色煞白,極力掙扎,“不,我不想死?!?/br> 姜婳聲嘶力竭的道:“我長姐是福寧郡主,我伯父是南陽侯,他們不會讓我死的,他們不會看著我死的?!?/br> 小廝鉗著姜婳的下巴,繼續往她嘴里灌鳩酒,“ 事到如今,夫人還看不清形勢嗎?” 這個小廝將姜婳放開,姜婳使勁的嘔吐,欲要將喝下去的鳩酒吐出來。 然而酒已入肚,她吐不出一點東西,姜婳身子顫抖個不停,她哭泣著搖頭,“你要死,你一個人死好了,為什么要拉著整個淮陰侯府的人給你陪葬?!?/br> 鳩酒的毒性又快又烈,不多時,姜婳嘴角流淌著殷紅的血跡,她五臟六腑傳來劇毒,躺在地上漸漸意識模糊。 一步錯,步步錯,若她沒有執意壓姜嬈一頭從而嫁給祁信,那她應當也不會沒了命吧! 一日之間,淮陰侯府所有的女眷盡數中毒死亡,縱然晏安修書去到淮陰,令淮陰的知縣注意淮陰侯府的動靜,然,到底來不及阻擋這一場慘劇。 等消息傳到姜嬈那里時,姜嬈一雙桃花眼驀地瞪圓,“祁信就是個瘋子,他害了姜婳,害了那么多女子的性命?!?/br> 她與姜婳姐妹一場,姜婳縱容有許多錯,可錯不致死,卻被祁信害了性命。 姜婳的離去,讓姜嬈郁悶感概了數日,一起長大的姐妹,如今卻物是人非。 誠然姜嬈對姜婳徹底寒了心,知道這是她咎由自取,可也不免有些傷感。 姜嬈還有姜鈞煜將姜婳下葬,姜鈞煜是姜婳的兄長,猛然失去了親生meimei,縱容自己的meimei有再多不是,他扔悲痛不已。 因著祁信的罪名,姜婳是戴罪之身,葬禮一切從簡。 姜嬈在姜婳的墓碑前,為她燒著黃表紙,“姜婳,你下輩子不要這么蠢了?!?/br> 姜婳這短暫的一生,本來可以幸福的度過一輩子,卻被權勢富貴和對姜嬈的嫉妒所蒙蔽,從她愚蠢的招惹祁信的那一刻,她便讓自己走上了歧途。 姜嬈寫信給姜侯爺還有姜家二房,告知了他們姜婳去世的事情。 “ 嬈兒,姜婳有今日,怨不得其他人,你別太難過了?!标贪矊⒔獘票г趹阎?,寬解著她。 姜嬈露出淺笑,“表哥你放心,我沒事的?!?/br> 祁信的罪名需等到祁宣帝下令,眼下晏安和姜嬈他們雖無法動祁信一根手指,可他害了那么多女子的性命,痛快一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晏安下了令,暗中示意其他侍衛對祁信動一些手腳,以此來讓他體會到被折磨的感受。 姜嬈換了個話題,“ 表哥,你可想好怎么應對背后歹人了嗎?” 晏安聲音清和,“ 陳邵和祁信如今已伏法,陳邵殘存的勢力近乎被消滅,成不了什么氣候,再說了,他們也沒必要對我動手,這樣只會將他們暴露出來。至于祁信,更掀不起什么風浪,他的手下已統統被抓捕。如若真的有人想對我下手,應當不是他們二人?!?/br> 晏安起身,負手走到軒窗旁,窗外芭蕉葉新綠。 這新綠映進軒窗內,帶來絲縷的清涼,“這么一來,若我猜得不錯的話,我大概心中有數了?!?/br> 姜嬈走到晏安身旁,拉過他的手,青蔥的指尖在晏安的掌心寫了幾個字。 晏安墨眸微斂,垂首看著面前風姿綽約的女郎,女郎的指尖白皙柔.滑,在他的掌心輕輕的勾勒著筆畫,令晏安覺得有些酥麻。 姜嬈停下動作,“表哥,你猜的那人可是他?” 晏安一把將她的玉手握進掌中,露出俊逸的笑,“嬈兒與我心有靈犀?!?/br> 姜嬈又出聲,“他在暗,我們在明,那表哥可想好應對之策了?” 晏安回道:“ 若我估計的不錯,背后之人這幾日便會動手。畢竟在我未回開封之前,不管我是死還是傷,背后之人才可以找到其他頂替的人,輕易的脫身?!?/br> 傍晚的風吹進窗子,揚起晏安的衣袂,晏安堅定的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將這人引出來?!?/br> 姜嬈清亮如水的眸子望著晏安,“表哥你的意思是,以身犯險,主動讓背后的人出手?” 晏安輕點了下頭。 姜嬈第一反應是不同意,“這太危險了,若那人欲讓你中毒箭,這是防不勝防的。我們不知道那人會在哪里動手,也不知道他會選擇什么時間動手。即便再怎么精細提防,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危的?!?/br> “嬈兒,你聽我說?!?nbsp;晏安拉著姜嬈坐下,讓她坐在懷中,“ 正如你所說,防不勝防,那就沒必要繼續提防了。防備的了一時,防備不了一輩子。若那人這次不能得手的話,必定還會再次出手。咱們不如將計就計,主動逼背后歹人出現?!?/br> 姜嬈承認晏安說的有道理,可她不忍晏安以身試險。 女郎輕咬著丹唇,“可,半夏悲無藥可解,你若出了意外怎么辦?” 晏安笑的清雋好看,他的指腹摩.挲著姜嬈的唇,“表哥自有辦法?!?/br> 他拉著姜嬈的玉手,沒入衣衫中,“你摸一下,就知道了?!?/br>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姜嬈桃花眼瞪得圓圓的,泛起漣漪,兩靨瞬間生霞,芙蓉面涌現羞意,她有些羞怯的咬著唇,“表哥,這不太合適吧?!?/br> 今晚十一點半左右還有一更 第102章 (二)更 看著姜嬈桃腮泛粉、艷若桃李的模樣,晏安知道她誤會了什么,卻也不挑明,戲謔的欣賞著她嬌羞的姿態。 不如預想中的那樣,姜嬈的指尖觸碰到冰涼的觸感。 她一愣,柔荑繼續觸碰著晏安錦袍里的鐵甲。 晏安故意打趣著她,“嬈兒這般急切?” 姜嬈嗔他一眼,好奇的道:“ 表哥,你穿的是什么?” 晏安解釋,“金絲軟甲,這是我離開開封前,太子給我的?!?/br> 金絲軟甲,乃是大祁皇室代代流傳下來的寶物,頗是貴重,穿在身上可抵御一般的刀槍襲擊。 姜嬈面上漾著欣喜的笑意,“表哥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有了這金絲軟甲護衛,倒是可以保證晏安的安危了。 “ 離開開封的時候,太子忘記提醒我了,我前幾日才發現?!?nbsp;晏安無辜的解釋。 “再說了,金絲軟甲密不透風,現在天氣這么熱,穿在身上一會兒便是大汗淋漓,我也不能整日都穿著它!” 姜嬈輕笑一聲,“ 好了,表哥快脫下吧?!?/br> 雖擒拿了陳邵,然還有些漏網之魚,將士們繼續留在桂州捉捕殘余逆賊殘余的勢力。 在晏安放出風聲要回開封的時候,某些蠢蠢欲動的人按耐不住了。 開封城,祁恒“啪”的使勁拍在案桌上,怒氣沉沉,“ 晏安竟然活捉了陳邵毫發無損?!?/br> 祁恒眸色閃過毒辣的光,“ 傳令下去,盡快動手,絕不能讓晏安活著回到開封?!?/br> “是,三殿下?!?nbsp;祁恒的侍衛退了下去。 祁恒神色陰沉,早在晏安離開開封的時候,他便派人一直注意著晏安的動靜。 本以為用不著他出手,戰場上形勢急迫,刀劍無眼,晏安定會折損在逆賊手中。 不料,晏安不僅毫發無損,還以少勝多消滅了逆賊。 這下祁恒坐不住了,務必要趕在晏安回到開封前,要了他的命。 是夜,月色高懸,晏安特意撤退府上大半將士,只留下了幾名守門的將士,等待歹人前來。 一切都在晏安的預料之中,第二天晚上,祁恒派來的侍衛悄悄潛入晏安居住的院子里。 這個侍衛武藝超群,他輕巧的避過門前守衛的將士,潛入晏安居住屋子的軒窗前,輕輕打開軒窗,透過縫隙,對著床榻上熟睡的晏安舉起了弓弦。 箭矢飛快的刺入床榻上的晏安,蒙面的侍衛得意一笑,他剛轉身準備離去,望著面前不知何時圍上來的一堆烏壓壓的執刀將士,驀地,身子僵硬起來。 床榻上等著獵物上鉤的晏安睜開墨眸,著一身雪白的寢衣下了床,如水的月色灑在他清雋的眉眼,掌中拿著未能射.入他身上的那根毒箭,走到祁恒派去的侍衛身旁。 晏安發問,“誰派你來的?” 祁恒的侍衛難以置信的看著晏安,“你沒有中箭?不可能,這不可能?!?/br> 他敢保證,刺殺晏安的計劃絕對的天.衣無縫,箭上的毒也是罕見的奇毒,晏安不可能早有防備。這場刺殺,沒理由會失敗。 清冽的月輝流淌在晏安深邃的輪廓,更為他添了一層熠熠又清峻的光華。 晏安清和的出聲,“不,我當然中了毒箭,明日我中了毒箭的消息便會放出去?!?/br> 祁信的侍衛驚懼的看著晏安,此次刺殺晏安失敗,他肯定難逃一死。 晏安出聲吩咐,“將他帶下去,別讓他死了,務必讓他吐口背后的主使之人?!?/br> 晏安望著手中的箭矢沉思,這場刺殺看上去化解的很容易,可這一切是在他早有準備的前提下。 如若不是姜嬈做了預知夢提醒他,縱晏安周密謀算,也絕不會料到,除了陳邵、祁信以外,還有第三人籌謀著對他下毒手。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姜嬈的提醒,在經久不易的擒獲了陳邵后,最大的危機已解除,晏安很難預料到黃雀在后,并且多加提防。 防不勝防,欲對他下毒手的人,可以很輕易的鉆空子對他下手,事后再將罪名潑在逆賊身上。 畢竟他在桂州,唯一想要他死的,只有那些殘余的逆賊,這是看上去最合理的解釋。 姜嬈做的夢也是如此,夢中石崇等人說他是被那些漏網之魚的逆賊所謀害的。 如若不是早有防備,他們所有人怕是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姜嬈第二天剛醒來,便聽到晏安輕描淡寫的告訴她已經捉到了欲毒殺他的那個人。 姜嬈鴉青的長睫眨了眨,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睡了一覺而已,危機便解除了,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