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第18章 “子瞻可算來了,前幾日你將邀約推遲,難不成是府上出了事情?” 晏安甫一進門,負手而立、身著明黃錦袍的男子轉過身,矜貴的面上露出笑意,錦袍華麗,上面的四爪飛蟒尤為顯眼。 “府上一切安好,只不過當日有一些事脫不開身,只好將與殿下的會面改在今日?!?/br> 晏安口中的殿下便是大祁的太子祁毓,前日他本與祁毓見面有事商討,然趕上姜嬈拜托他去學堂幫忙,只得兩人重新約了時間,改在今日見上一面。 晏安的外祖父晏老國公,乃太子太傅,是以晏安少時和太子在一讀過書,兩人也就是從那時起結下了情誼,一直到今日情誼不斷。 青嫩的茶葉尖在碧色瓷杯中舒展開來,茶香彌漫,墻角銅盆的冰山散發著濛濛的冷氣,屋內只有他們二人。 “三弟最近幾日出了不少風頭,周大將軍與勇武侯等人接連致仕,父皇派三弟去探望,倒是將孤置于何地?” 祁毓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骨節分明的大掌隨意搖晃幾下手中的清茶,并不急著喝下去。 祁宣帝恩寵顧貴妃,愛屋及烏,格外寵愛顧貴妃誕下的三皇子,榮寵正盛,這是貴為太子的祁毓比不上的。 晏安淡淡出聲,“周大將軍幾人未必會領三皇子的情?!?/br> 祁宣帝最近動作不斷,將權臣手中的兵權盡數收到自己手里,同時下詔讓周大將軍這幾位重臣在家休養。 三皇子代祁宣帝前去探望,彰顯天子的仁善與自己的聲望,以求獲得周大將軍幾人的支持。 不過周大將軍幾人乃武將,性子直來直去,猛然被迫解甲歸田,心中自是惆悵難耐,看見三皇子苦口婆心的勸導,只會更加憤懣,絲毫不會領他的情。 “子瞻說的是?!?nbsp;祁毓將杯中的清茶一飲而盡,“只要父皇一日未廢除孤的太子之位,孤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父皇也未免太心急了些?!?/br> 急著廢除自己的太子之位,將他最寵愛的三皇子立為太子。 晏安又道:“前一段時間去到南陽,獨山深處的幾位大儒看到殿下的親筆書信以及送去的古本舊畫,雖不曾答應出山助殿下一臂之力,卻也面色欣喜,十分滿意,對殿下憂愁的幾樁事情提出了可行的對策?!?/br> 祁毓綻開笑顏,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這一切都是子瞻你的功勞,若不是有你成行,事情必不會如此順利,大儒博覽群書,真知灼見,有大儒的見解在,孤提出的那幾項策令的推行必加順遂?!?/br> 祁毓又道:“對了,聽說南陽侯的千金來到了開封。南陽侯管轄南陽城多年,南陽子民安居樂業,風調雨順,一派和樂,實在令孤敬重。孤準備了一些東西聊表心意,送給姜小姐,托她帶回南陽。子瞻可否將姜小姐約出來,好方便孤與她說些事情?!?/br> 晏安淡淡看他一眼,“殿下有什么話不妨告訴我,我再轉達給表妹。男女大防,表妹乃姑娘家,還是不與殿下見面的好?!?/br> 祁毓被晏安的這番話一噎,“孤又沒有其他什么心思,又不是色中餓鬼,子瞻也太過提防孤了吧!” 他忽然探究的看著晏安,“難不成,子瞻對姜小姐有什么心思,才不想讓孤見到姜小姐?” “殿下今日怎的如此得閑,關心起我的事情來?!?nbsp;晏安避而不答,玩味的笑道:“ 殿下平日事忙,我只是不想浪費殿下的時間,殿下竟不領情,真是浪費了我的一片好意?!?/br> 祁毓笑看他一眼,“孤說不過你,孤認輸行了吧!” 他又倒了一盞清茶,“ 最近孤新得了一條上好的皮子,頗為柔軟暖和,你帶回去給老國公。老國公年紀大了,用著正好?!?/br> 晏安舉杯,以清茶代酒,敬他一杯,“多謝殿下?!?/br> 祁毓飲下杯中清茶,“老國公給孤啟蒙,你又是我的好友,咱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若不是老國公與你,孤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冷殿里呢?!?/br> 與祁毓商討完事情,天色已不早,悶熱了一天,到此時漸漸涼快起來,清風吹拂送來龍河里的荷香,半邊天空染上一層紅暈,晚霞燦燦,如流金般奪目妍麗。 晏安回到自己院子里,換上半舊的常服,憑窗而立,長身如玉。 “公子,表小姐來了?!?nbsp;侍女秋霽進來稟報,晏安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古書,來到案桌旁等候。 這還是姜嬈第一次來到晏安的院子,一亭一榭,都透露著閑情逸致。 “表哥,這幅字倒是好,筆勢豪縱,意態跌宕?!?nbsp;姜嬈看見掛著的一副字贊嘆不已,上面寫著“浪淘沙,塞翁吟”六個字。 晏安唇角揚起笑意,“多謝表妹夸贊。雖然表妹的這幾聲贊揚,表哥聽了開心,但該完成的任務還是要完成,表哥可不會放水的?!?/br> “張夫子布置的兩篇古訓,表妹可記下了?” 姜嬈鼓了鼓臉頰,猶如被雨打過的嬌花,“未能記下?!?/br> 她在案桌旁坐下,“這些字我單看著也認識,可連在一起便總是記不住,一看著這些拗口的古訓便昏昏欲睡,表哥,求求你了,我又不需要考取功名,我只背一篇古訓,好不好?” 姜嬈那蔥白的玉指豎起來,她一副小女兒撒嬌的姿態,“就一篇,好不好啊,表哥?” 看著她這幅嬌憨可人的模樣,晏安竟詭異的有種感覺,若是日后成家立業有了女兒,自己的小女兒估摸著也沒有嬈表妹會撒嬌。 晏安修長掌中的詩書輕拍一下姜嬈的眉頭,眉眼中盡是寵溺,“不行,聽表哥的話,該背兩篇就是兩篇,待會兒表哥choucha?!?/br> 姜嬈抿了抿唇,“表哥你過目不忘,根本不知道背書的痛苦?!?/br> 攤上這樣一個不愛讀書的表妹,晏安有些頭疼,他輕輕拍了拍姜嬈如云的鬢發,“哪有什么過目不忘,多看多讀多背,自會將書本上的內容記下來。表哥在這里陪著你,與你一道完成今日的學業?!?/br> 姜嬈乖乖的應了一聲,翻開古訓讀了起來。 女郎清甜的聲音飄蕩在屋內,緋色的晚霞灑在她的側臉,染上一層紅暈,襯得整個人越發的嬌嫩動人。 晏安墨色的眸子看了她幾眼,唇角不知覺的露出笑意。 一旁的侍女秋霽,看著姜嬈和宴安,只覺得兩人頗為相配,此情此景,像是已成親的夫人,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紅袖添香。 許是換了個環境,許是其他什么原因,沒過多長時間,姜嬈便將兩篇古訓記下來。 晏安choucha過后,將太子的話已經備上的禮物轉達給姜嬈。 姜嬈問了一句,“表哥,你和太子交情匪淺,是嗎?” 晏安點頭,“是。太子和我年少時便相識,當時新舊朝堂交替,開封動蕩不安,彼時太子還不是儲君,當年我們也不過是三四歲的孩童,發生禍.亂,太子護著我躲過一劫,后我們又在一起讀書。這么多年的交情,自是不淺?!?/br> 姜嬈這才明白當日在周府時,三皇子對自己抱有敵意的緣由,估摸著就在這里,二表哥與太子交好,而三皇子與太子不和,自己又是晏府的表親,是以三皇子對自己有一絲不耐煩。 來到了開封,果然世家與皇室盤根錯節,層層交織。 等姜嬈從晏安的院子出去,恰逢碰上其他幾位表哥。 晏府的幾位表哥頗為喜歡來做客的表妹,平日也會給姜嬈送一些新奇的玩意兒。 晏大郎晏池道:“明日張夫子舉辦詩會,其他貴女都會到場,表妹你也要來參加,多結識一些世家女郎?!?/br> 開封其他世家貴女都要去詩會,這是姜嬈第一次出現在開封世家的圈子里,她自是應下。 是夜,夜色深沉,姜嬈睡的不踏實,她再一次做了夢,夢中充斥著太多的人和事。 昨日發在上一章作話里,估計還有些小仙女沒看到,這兩天一直在糾結書名,《表妹多嬌》這個名字不太吸引人,所以我想了幾個名字,小仙女可以選一下嗎,選出來哪個做書名最合適。 1《引表哥折腰》,2 《表哥他總是假正經》,3《被表哥套路后》,4《表妹多嬌》還是原名,5《表妹她嬌媚撩人》。 第19章 外面是侍女細碎的走動聲,屋內紫檀攢荷爐里香煙裊裊,透亮的晨曦照在海棠花帳幔上,姜嬈神色怔怔,青絲貼著細肩,回想著昨夜的夢境。 其實昨夜的那個夢并不明晰,支離破碎,所夢之事也不是近來的事情。 待明年開春,姜嬈離開晏府回到南陽,回去后不久,便由姜侯爺做主,與姜侯爺手下一將士定親。 姜侯爺與晏氏膝下唯有兩女,不忍心愛女遠嫁,便找了贅婿上門,這樣在他們有生之年,女兒也不會受夫家的委屈。 姜嬈答應了這門親事,可夢中的她,并沒有多少喜色,眉間含著一股愁態,好像在和什么人賭氣一樣。 姜侯爺的主意到底還是落了空,在姜嬈成親的前一日,南陽城動蕩不安,嘶喊聲不斷。 她還沒有弄清到底發生了何事,姜嬈的未婚夫婿提劍進屋,神色陰鷙,腳步聲無端的令人心慌,朝著她一步步走近,劍上殷紅的血珠滴落。 夢境在這里結束,姜嬈并不知夢中之事的前因后果,也未能知曉后面事情的走向。 但最后的那個場景,姜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幾分恐懼,差一點成為她夫婿的那個郎君,對她并非懷有全部的善意,也就是說,此人非良人,姜嬈絕不能聽從姜侯爺的主意與那人成親。 她無兄長和胞弟,二房又虎視眈眈,世道對女子多苛刻,她做為侯府大小姐,姜家大房若是沒有在她的手上撐起來,便會就此沒落下去。 而唯一解決之道,便是找尋一個如意佳婿,做她的靠山。 想到這兒,姜嬈濃長的睫毛翹動,眸子越發清明,開封世家郎君諸多,這些世家或權貴,便是她最好的選擇。 當今世道,女子失了名節或是未能成親,便要在寺廟里度過殘生,哪怕她是侯府千金也不例外,既然要嫁人,自然要找一個頂頂好的郎君。 今日詩會是她第一次在這些世家權貴面前正式露面,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晏府流觴亭旁,假山游魚,茂林修竹,搖曳生涼,拂走夏風的灼熱,留下陣陣涼意。 溪水潺潺,名眉溪,清流急湍,輝映環繞在流暢亭四周,盛了酒的觴在溪中悠悠漂浮。 眉溪兩畔陳列著整齊的案桌和絲席,上面放著蘭花酒、清茶與酥、糕,還有筆墨紙硯。 眾郎君與女郎分列兩處,席地而坐,談天說地,絲竹管弦聲悅耳,好生熱鬧,今日乃詩會,以詩會友,倒是不必講究男女大防。 當真是席間多豪逸,眉溪麗人立。 晏家三郎晏研扭頭朝四周打量繼幾下,對著晏大郎晏池道:“ 馬上詩會就要開始,二哥還未到,嬈表妹也沒到?!?/br> 他們本欲帶著嬈表妹一起來參加詩會,可當時嬈表妹在梳妝,結果兩刻鐘過去了,嬈表妹還沒有到來,難不成還在梳妝? 女郎席上,諸女也是格外費了一番心思打扮,身姿挺直,柔婉的帶著笑意。 謝瑤對著身旁那鵝黃色襦裙的姑娘道:“如蘊,聽說今日三皇子也會來參加詩會,三皇子頗受陛下看重,若是哪個女郎成為三皇子妃,日后必定大有造化?!?/br> 名叫柳如蘊的女子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晏二郎會不會參加此次詩會,前幾年他在詩會上年年奪得頭籌,所做的詩畫引眾人追捧,后來便不怎么參加這些集會?!?/br> “對了”,柳如蘊眉頭微蹙,“瑤瑤,晏家新來的那個表小姐相貌如何?” 話音落下,柳如蘊還未來得及聽到謝瑤的回答,只看到身姿頎長的兩位郎君朝著流暢亭走來,來人便是晏安和三皇子。 左側的晏安長身玉立,錦袍玉帶,銀冠束發,肅肅如松下風,清逸挺拔。 即便與旁邊同樣俊朗的三皇子祁恒相比,晏安更要奪目,周身洋溢著矜貴,眉目森秀清正,如高山大岳般俊挺出塵。 而祁恒一身華麗的錦服,花紋精致,腰間佩玉,襯得他氣宇軒昂,氣度不凡。 隨著兩位郎君出現,在場諸人熱鬧起來,女郎們直直看著晏二郎或祁恒,今天真是來對了,平日可不容易見到這兩位郎君。 祁恒看著被眾人爭先交談的晏安,眉眼間有些不屑,晏二郎這廝,倒是比他一個皇子還要受歡迎。 祁恒帶著一絲不耐煩,朝著晏大郎晏池問道:“ 天色不早了,詩會還不開始嗎?” “距離詩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還有一人未到齊,三殿下可以先和諸君交流一番,或是去見一見張夫子,勞駕三殿下再等待片刻?!?/br> “哦,何人尚還未來?” 祁恒隨意打量幾眼,問道。 晏池笑了笑,回道:“乃我們府上的表小姐,馬上就到了?!?/br> 表小姐?晏安的表妹?祁恒腦海中浮現當日匆匆一瞥女郎那靈秀潤麗的好顏色。 “二哥,嬈表妹怎得還未到?” 晏三郎晏研有些坐不住,“難不成表妹出了什么事情?” 晏安落座,含笑看自家三弟一眼,“ 女郎家出門,不如兒郎一樣隨意,想必嬈表妹就快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