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可是她發現那些字符自己一個也看不進去,眼前一片模糊。 安恬放下筆,埋頭趴在課桌上。 她趴了一會兒,聽到前座椅子被拉開,有o@的響。 安恬抬起頭,許嘉辭正面朝她坐著。 她左右望了望,快到中午了,教室里剩下的人也都走了,應該是去吃飯。 許嘉辭看到安恬發紅的眼眶,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動了動一直發梗的喉嚨,卻還是沒有說出話。 兩人不語。 直到許嘉辭突然抬手,往安恬手里塞了個東西。 一只那種專門用來給東西做記號的黑色油性簽字筆。 安恬有些迷茫地握著筆。 許嘉辭把安恬手上簽字筆筆蓋拔開。 然后握著安恬的手腕,往自己的臉上伸。 “唔?!卑蔡癖粐樍艘幌?,不知道許嘉辭這是想干什么,條件反射般地縮手。 許嘉辭于是松開安恬的手腕,又等了一會兒。 等到安恬放松下來,繼續握住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臉上。 黑色水彩筆的筆頭落到許嘉辭的鼻尖,然后畫下一個圓形的黑色圖案。 像小貓的鼻子。 安恬眼中不解。 許嘉辭繼續帶著安恬的手,讓她握著簽字筆,在自己的左右兩頰,各畫上三道歪歪扭扭的胡須。 畫完了。 安恬握著筆,呆呆看眼前臉上被畫成花貓一樣的許嘉辭。 少年皮膚很白,黑色油筆的筆畫在他臉上格外扎眼。 像那種美顏相機的特效,被他直接畫在了臉上。 許嘉辭平常對人并不愛笑,很多時候甚至冷冷的讓人害怕,而現在臉上這個樣子,跟他的五官膚色搭在一起,非但和諧,甚至有一種詭異的滑稽感和萌感。 配他薄薄的單眼皮,像一只傲慢卻黏人的貓科動物。 安恬不知道許嘉辭還能有這個樣子,又在想幸好教室里沒有其他人,他現在這個略滑稽略幼稚的樣子被別人看到了,以他的性子不知道又是什么天翻地覆。 安恬這么想著,許嘉辭拿起安恬放在旁邊課本上的手機。 他拉過安恬的手,開了手機鎖,然后點開相機。 許嘉辭把開著相機的手機重新塞還給安恬。 安恬不明所以地握著手機:“……我?” 許嘉辭說:“拍照吧?!?/br> 他把安恬握著手機的胳膊往上抬了點,安恬看到自己的手機屏里,是許嘉辭被畫成貓的臉。沒有美顏濾鏡,忽略臉上的油墨,少年依舊俊得有些不真實。 許嘉辭:“拍吧?!?/br> 安恬蹙了蹙眉,看著許嘉辭,還是點了快門鍵。 響起幾聲快門聲。 拍好照,安恬把手機放在課桌上,看到屏幕上許嘉辭臉上被她畫成貓的照片。 許嘉辭也看到安恬手機上的照片。 他先說:“對不起?!?/br> 然后說:“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我只喜歡你。從之前,到將來?!?/br> 安恬聽后默默不語。 許嘉辭指著自己的花貓臉照片:“如果哪天我喜歡別人了,你就把這些照片,發出去給大家看?!?/br> 安恬看到照片,又看著眼前的少年,伴隨著他的話,冰封的臉最后一絲絲爬滿裂紋,然后松動松動,冰碎了。 她終于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然后取出一張濕巾,一點一點地給許嘉辭臉上擦。 第41章 后來, 安恬總會看手機里許嘉辭的那張照片。 她那時也并不篤定她和許嘉辭最后能走到一起,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答應下來。 因為無論最后結果如何, 至少在那天, 無人的教室里,有一個少年曾經跟她說過喜歡的話, 用笨拙而真誠的方式哄她。 這便夠了。 **** 這學期幾次考試許嘉辭基本上都穩步在進步, 最后竟然說動了張培勝, 給他換了位置。 換到了安恬的后面。 換座位的時候,徐朝飛和萬睿對著許嘉辭抱書離開的背影, 兩人相視一望。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大家基本上也都看出點兒許嘉辭對安恬的意思,如果兩人說許嘉辭對安恬跟對之前那些女孩兒的不同,大概就是許嘉辭沒有帶安恬逃課泡吧打架, 跟他們這些人混在一起,相反的, 之前有人說讓許嘉辭把“好學生”帶出來跟大家一起玩玩兒, 不過是一句玩笑的提議,許嘉辭聽后竟然差點動了氣,警告說別給老子做這些夢。 情感博主經常說只有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時,才會為他(她)改變自己,心甘情愿的,成為更好的人。 兩人想對于許嘉辭來說大概就是這樣。 這學期快結束了,安恬本來已經跟許嘉辭定下暑假該怎么過,結果張培勝突然找到她。 張培勝跟安恬聊了很久,因為上次物理競賽的原因, 學校能從他們這批學生身上看到潛力,但是競賽類題目的思維方式和解題技巧跟普通的教學還是差別很大, 高二的時候會有全國性的比賽,學校打算從暑假開始集訓。 集訓的人不多,只有十來個,并且是封閉式訓練,還是在b市,有宿舍,平時不方便回家。 安恬的暑假跟許嘉辭分開過的。 不過許嘉辭會跑到b市來找她,晚上兩人也經常打打電話,集訓時跟安恬同宿舍的韓妍立馬就發現了情況,盡管安恬打電話時基本上都會去陽臺打,但她也發現安恬打電話的人不是沈清越,放假后安恬要出去見的人也不是沈清越。 他們這群人基本上都默認了沈清越跟安恬是一對,沒想到最后事實卻并不如大家想的那樣。 b市和海城雖然離得近,但是許嘉辭來找安恬的次數并不是很頻,有一次甚至還是跟趙秀梅一起來的。 安恬很敏感,知道依許嘉辭的性子,如果不是被人管著,他怕是會直接在b市定個酒店住下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隔一陣才來一次。 又一次許嘉辭來的時候,安恬發現到他眉弓和嘴角有淤青。 少年應該是故意遮蓋過,但離近了還是能看出來。 集訓的宿舍附近有一家肯德基。 許嘉辭給安恬點了個草莓圣代。 安恬用塑料勺挖著杯中的冰淇淋,好一陣才放一勺到嘴里。 許嘉辭皺了皺眉:“不好吃?” “沒有?!卑蔡穹畔率掷锷鬃?,看著許嘉辭,緩緩伸手,撫他眉弓。 “疼不疼?”安恬問。 許嘉辭眼神一閃,知道還是被她看出來了。 他特意去商場化妝品柜臺給趙姨買了堆化妝品護膚品,然后柜臺導購幫他把臉上的淤青用遮瑕膏給遮了個八.九成。 安恬又低低說:“你回家了吧?!?/br> 兩人都知道那個“家”指的是哪里。 “沒事兒?!痹S嘉辭最后笑了一下,“不疼?!?/br> 他伸手摸了摸安恬的頭:“心疼我了?” 安恬向下彎了彎唇,不說話。許嘉辭又看著安恬說:“真的不疼?!?/br> 安恬皺著眉,不去看許嘉辭臉上,記憶又回到寒假那天晚上,當許嘉辭遇到許嘉文的時候。 她吸了吸鼻子,說:“他們怎么這么壞?!?/br> 許嘉辭望著眼前少女,突然說不清心中的感受,只覺得眼眶發酸。 像是被溫熱的水流包圍,有人在心疼他的疼。 許嘉辭遏制住眼眶的酸,扯出一抹微笑:“我不是答應過你了嗎,你別只看我臉上這個樣子,他的臉上可比我的精彩多了。他打不過我的,你又不是沒看到?!?/br> 安恬抬頭:“真的嗎?” 許嘉辭:“我什么時候騙過你?!?/br> 安恬這才笑出來。 許嘉辭買的是晚上十點那趟回海城的車票,安恬把他送到火車站。 少女穿一身鵝黃色的棉布裙,白色的帆布鞋,比夏夜的風更清新動人。 時間快到了,安恬催促許嘉辭進站。 許嘉辭有些不放心地看安恬一個人,叮囑:“待會兒你打車回宿舍,上車把車牌號發給我,然后回到宿舍給我打電話?!?/br> 安恬笑:“好啦,快進去吧。趕不上了?!?/br> 許嘉辭這才依依不舍地轉身,只是走了兩步,突然又折回來。 許嘉辭把安恬揉進懷里。 少女身子纖細而柔軟,許嘉辭有些貪婪地吸著她頸間的香氣,說:“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期盼快點開學?!?/br> 開學了就能天天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