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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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宴這樣的場合自不宜提這些不吉利的事情,賀玄時一攥夏云姒的手:“不說這個了?!?/br> 可她神情愈發恍惚,對這句話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又說下去:“她還說……還說五皇子與她一樣,皆亡故于他人的算計,她自會好生照料。又道什么……那背主求榮以致五皇子慘死的人她已求神佛嚴懲了,貴妃昭妃也已墮入地獄。至于旁的……氣數尚且未盡,她也沒有法子,只讓臣妾好生保護六皇子?!?/br> “她還……給臣妾看了塊玉牌?!彼呎f邊比劃起來,“圓形的,約是這樣大的一塊。當中是福字,周圍是祥云的刻文,也不知是什么意思?!?/br> 說罷她再度看向皇帝,眸中的茫然比方才更加分明:“皇上您說,這是什么意思?她亡故于貴妃與昭妃的算計,這臣妾知道??晌寤首硬皇鞘ё忝?,什么背主求榮?還有什么‘旁的’?那塊玉又是什么意思?” “阿姒!”他低低地喝了聲,將她的話截住。 緩了口氣,他又平和地解釋了些:“宮正司也疑過那乳母為何抱著五皇子去那樣的地方,大約便是她心懷不軌,卻不料頭上三尺有神明,當場讓她給五皇子抵了命。至于那牌子……”他想了想,“福字、祥云,皆是大好的寓意,應是佳惠皇后在天有靈,在祝咱們寧沂平安吧?!?/br> 他這般說,就見她低了頭,若有所思的神情中流露出委屈:“jiejie真小氣,臣妾哪次去供奉她不是親手備上數道她喜歡的菜和點心?如今寧沂又是她庶子又是她外甥,要過百日宴,她倒拿個玉佩給臣妾看一眼就完了?!?/br> 說著她懊惱地抿了口湯:“一會兒散了席,臣妾必要到她靈前與她說道說道去?!?/br> “鬼故事”終于了了,眾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莊妃忙噙笑打岔:“窈妃meimei這是給皇后娘娘出難題呢,天人兩隔,她如何把那玉給meimei?好在宮中好玉也不少,meimei不如將那紋樣畫下來,著人打一塊給咱們六皇子,也算是皇后娘娘與meimei一同給孩子盡了心意?!?/br> 夏云姒釋然而笑:“還是莊妃jiejie聰慧,這主意好?!?/br> 皇帝亦是一哂:“正好,年前宮中新得了幾塊上好的羊脂玉,都是難得一見的溫潤料子。你將紋樣畫下來,朕讓人打玉佩給你?!?/br> 夏云姒欣然點頭,又往他身邊湊了一湊,環住他的胳膊,語氣嬌媚起來:“皇上適才說有好幾塊,對么?可夠給宮里的皇子公主們各打一塊來?jiejie從不偏心,必是希望孩子們個個都好的,臣妾不能獨占了這份好意?!?/br> 皇帝笑笑:“大約也夠,回頭讓樊應德去瞧瞧?!?/br> 這話題到此就以美好翻了篇,無人再多提那詭異的夢。待得回了延芳殿,夏云姒就一壁回憶著,一壁將那玉佩的模樣一筆筆描繪出來。 祥云紋好描,宮中的祥云圖案差不多都是那個樣子,八九不離十。卻是那個福字,她執著筆思量著,久久也沒寫下。 賀玄時注意到她的神情,倚在床上看著她笑:“怎么,莫不是提筆忘字,忘了福字怎么寫?” “臣妾豈有那樣傻!”夏云姒嗔怪地瞪他,“只是想與夢見的那個福寫得像些罷了,可那顯不是jiejie的字形,臣妾也寫不出,不知如何仿來才好?!?/br> 他不由笑道:“這樣講究?”說著替她想了想,“不如這樣,讓尚工局專為這些東西題字的宮人多寫一些樣式送來,你看著挑,選一個最像的。若不滿意也可讓他們再寫,總歸也不是著急的事?!?/br> 她眼睛一亮:“這主意好!jiejie生前久在宮中,那字若不是她的,想來便該是尚工局中眼熟的字形讓她記住了?!?/br> 她說著舒氣,從案前起身踱到床邊,千嬌百媚地湊在他面前:“但皇上也要給寧沂寫個字!” 他笑看她:“做什么?” 她嬌聲:“今日是寧沂的百日宴,jiejie的禮卻是皇子公主們都有了,臣妾得給寧沂求個獨一份的禮來,皇上要給的!” 他撲哧笑出聲來。 其實寧沂百日宴,他哪里會不給禮?一早就都送到了永信宮。 不過她現下這樣再求,他自然也不會拒絕,欣然道:“那朕想想,給他個什么字?!?/br> 說著仰頭望著床帳,靜靜思索起來:“皇后給了個‘?!?,朕給個‘仁’或者‘賢’吧,你看哪個字更好?” 夏云姒沉靜垂眸:“給寧沂,賢字更好。仁字該給寧沅?!?/br> 他一怔,即懂了她的意思。 仁君賢王,她是不想寧沂越過寧沅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這樣的心思,他不由睇視了她好一會兒,問:“你是怕兩個孩子生隙,還是怕朕心里有什么?” “都有?!毕脑奇﹂_誠布公,“臣妾怕兩個孩子生隙,更怕皇上寵著臣妾日后便待寧沂更好一些。若是那樣,jiejie在天之靈見了不知要多傷心,臣妾亦會難過?!?/br> 這樣的話說來需謹慎,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提。 他是皇帝,日后自難免提防兒子們謀奪皇位??芍辉诤⒆又g議一議皇位該當屬誰,便非禁忌之談。 這樣的問題說到底總會放到明面上,他也不是愛那樣自欺欺人的人。 果見他神色并無異樣,略作沉吟,只吁了口氣:“你多慮了。寧沅是嫡長子,又肯上進,朕心里有數?!?/br> “這就好……”夏云姒柔柔弱弱地伏到他胸口上,“臣妾只盼孩子們都好好長大,日后兄友弟恭?!?/br> “會的?!彼种篙p拈著她柔順的頭發,她靜靜體味著他在這一刻每一分的情緒,唇畔溢起些許微不可尋的淡笑。 這樣的她,必是令他滿意而感動的。 . 不幾日工夫,尚工局就送了寫好的福字過來。厚厚一沓,足有幾十個,個個不同。 夏云姒一頁頁翻去,還真找到一個十分相似的,或許與那塊玉佩上的字恰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將這個字圈下來交給尚工局,又過不過幾日,玉佩就皆盡打好,送到了各宮之中。 如她所料,賀玄時在體察她的心思之后,果然給寧沅也添了一塊佩,是個“仁”字。 她要為寧沂的百日單獨討一份禮的事他也還記得,送了一尊小小的觀音像過來。男戴觀音女戴佛,鎮在寧沂房中恰是合適。 幾塊玉佩送到她手里時她恰好無事,便盤坐在床上悠悠地把玩起來。 上好的羊脂白玉,觸手溫潤細膩,遠比從前同樣花紋的那枚好得多,是價值連城之物。 鶯時知道底細,在旁猶豫著勸:“娘娘,那福字的……會不會不太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毕脑奇p聲嗤笑,“再大的錯處也不過是人的錯處。難不成為了那起子惡人,好端端的祥云紋和福字都不用了么?我看這東西就好得很,拿著給皇子公主們安枕正好,指不準還捎帶著有五皇子對兄弟姐妹的一份情誼寄在里頭呢?!?/br> 對了,皇帝在此事上還真沒忘了五皇子。玉佩多打了一塊,已連夜送進了五皇子的墓里。 五皇子在天之靈若對這如出一轍的東西不忌諱,這就是他父親的一份心;若忌諱也正好,該找誰索命便找誰索命去。 夏云姒對這一切皆不心虛,但羊脂玉在手里把玩了半晌,她卻忽而發笑。 ——她不心虛,旁人可未必不心虛。 那一位與順妃那樣相熟。順妃是掌權宮妃,宮正司在五皇子亡故之時尋得半塊玉佩之事她必定知道。 順妃倒未必過問那塊玉佩什么樣子,可儀婕妤心虛之下不免要問程愈,那塊玉佩是什么模樣,她十有八九清楚得很。 如今再看到順妃撫育的皇三子也得了同樣的玉佩…… 呵,這玉佩映在儀婕妤眼里,怕是要如同鬼魅般可怖了吧。 若她再與jiejie的死有半分干系,一壁看著玉佩、一壁想著百日宴上聽得的夢境…… 那戰戰兢兢的滋味,必定教人寢食難安。 日日被這種滋味逼得喘不過氣,遲早要做出點什么來。 第85章 孩啼 春寒料峭, 朱紅的宮墻總還覆著一層薄薄的白, 瞧來讓人覺得寒涼得很。 瓊華宮如英殿里,儀婕妤自打從順妃處回來便獨自坐在羅漢床邊想事,以手支頤, 一動不動。 她心里有一股蓬勃的惱恨, 說不出、也說不得, 直教人忍無可忍。 但在這股惱恨深處, 她自己清楚,那是一股子恐懼在往上竄, 讓她心里又虛又慌,剪不斷、理還亂。 那玉佩, 她方才在順妃處看見了 那是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的, 工匠巧思,還將福字陰刻仔細描了金,那點金色與白色相襯, 瞧著并不刺眼, 反讓玉色顯得更為溫潤。 順妃瞧著喜歡, 當即就吩咐宮女把玉佩放到三皇子枕下, 給他安枕。她在旁邊瞧著, 卻是遍體生寒。 只那一眼她就瞧出來了,這與宮正司識得的那半塊是一樣的。程愈凡事不敢瞞她, 當時就將此事回稟了, 后來另外半塊佩又被和其他玉佩鑲在一起, 陰差陽錯回到了程愈手里, 程愈也拿給她看過。 是那一塊,就是那一塊。這賜予皇子公主的每一塊佩,都是照著那塊佩雕的。 有那么一瞬,她當真覺得是冤魂索命,佳惠皇后帶著五皇子找她算賬來了。 后來她慢慢冷靜下來,又將這些子神鬼之說驅散。 她不信,她不信是冤魂索命——佳惠皇后離世已有十年,要索命早就索了,何必拖到此時! 再者,當日動手的可不是她,是貴妃與昭妃?;屎笕裟苓B她都察覺,那便真是在天之靈洞悉了一切,該當連那藏得更深的人也知道了才是,如何只找她一個? 她撫住了自己的驚慌,接著,卻又激起了另一重恐懼。 ——如若不是這場大戲不是佳惠皇后攜五皇子索命算賬,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 夏云姒察覺到了。 夏云姒察覺到了她與五皇子的事有關,也察覺到了她與佳惠皇后的事有關。否則以夏云姒的性子,才不會多管閑事。 她終于還是察覺到了。 這是儀婕妤擔心已久的事情——早在還在昭妃身邊時,她就已心存這份不安。 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儀婕妤長聲吁氣,一絲絲凌意從眼見沁出來,不加掩飾的冷。 既是躲不過,那就拼個你死我活好了。宮里頭這些事,不就這么點道理么? 她知道夏云姒得寵,更知道夏云姒從進宮之日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不同尋常,但宮里不明不白沒了的人那么多,“不同尋?!钡囊膊徊钏且粋€。 從慕王后宅到天子后宮,她已浸yin這些明爭暗斗這么多年??v使夏云姒短短幾年已身居妃位,她也并不必那樣懼她。 “來人?!眱x婕妤揚音喚人,在外候命的宮女立即挑了簾進來。 便見儀婕妤的眼風清凌凌地掃過去:“叫程愈來見我?!?/br> 那宮女莫名生畏,聲音不由自主地放低,極輕的應了聲諾,就又退出了殿門。 . 不幾日,到了二月二。 二月二,龍抬頭,也叫春耕節,不論在宮中還是民間都是個大日子?;实垡辉缇统鋈ゼ懒宿r神,祈求風調雨順、百姓豐收;后宮則人人都要嘗一小碗龍須面,圖個吉利。 祭祀儀程繁瑣,皇帝回到宮中時已不早了,便也沒去紫宸殿更衣,直接就到了永信宮延芳殿。 大約是相處得原也久了,添了孩子之后,二人相處間頗有了幾分老夫老妻的滋味。但夏云姒心中有數,萬不能真教他心中的感情轉為“老夫老妻”。 他是皇帝,身邊不缺如花美眷,又會在意多少老夫老妻的情分? 是以她近來有心不太依著他的隨意,顯得分外媚色撩人。 這日他一進殿,她便迎了上去,勾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兒,在他唇上留下柔柔一吻。 他不由低笑,就勢攬住她的纖腰。呼吸間,又神色微凝:“好香?!?/br> 她頷首,笑容嫵媚,執住他的手轉身,腳步和笑意都輕快:“臣妾閑來無事,今日跟尚食局的宮女學做了龍須面呢,皇上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