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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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半晌后,先前被降至徽娥的胡氏開了口:“臣妾就知道那丫頭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樊應德口口聲聲說她只將皇上當成姐夫,這不……還是把皇上勾過去了?!?/br> 話音剛落,昭妃的美眸淡淡脧來:“如今你說知她不是省油的燈了,當日那般圖口舌之快時怎的不知顧慮?” 胡氏面色微白,訕訕閉了口,坐于右首的儀貴姬掩唇而笑:“到底是佳惠皇后的meimei呢,雖然容貌半分不似佳惠皇后,咱們皇上寄情也是難免的。臣妾看啊……”笑眼一掃昭妃,“這回怕是對娘娘而言也不好對付?!?/br> “您倒說上風涼話了?”胡徽娥不咸不淡地笑上一聲,“皇后娘娘走后若不是昭妃娘娘為您百般辯白,您怕不是要和宋氏一樣住到那和冷宮一般無二的地方了,總該念娘娘點好不是?” 儀貴姬銀牙咬住?;屎箅x世之事牽連甚多,皇帝一怒之下發落了不少嬪妃宮人。早年與佳惠皇后同時入潛邸的四人亦有兩人沾了嫌隙。她憑著昭妃庇護躲過一劫,宋氏卻降至徽娥、遷去了形同冷宮的偏僻宮室,自此再無出路。 這般算來,她確是欠昭妃人情,可誰又愿意時時被提醒這樣的事、時時被提醒自己寄人籬下呢? 昭妃也適時地制止了胡氏的刻?。骸皦蛄??!?/br> 深吸一口氣她的口吻厲了兩分:“一個個沒本事留住皇上的心,嘴巴倒都厲害。再由著夏氏蠱惑圣心,你們就等著到慶玉宮見禮去吧?!?/br> 儀貴姬與胡徽娥都閉了口,殿中眾人對望一眼,都在斟酌昭妃的話。 ——去慶玉宮見禮,向誰?可能是向夏氏,也有可能是向許昭儀。中秋打壓胡氏一事便已向眾人挑明她二人是擰在一起的,夏氏想晉到高位一時半會兒又難辦到,難保不先在皇上面前捧許昭儀一把。 許昭儀又已是從二品的九嬪之首,再往上就是和昭妃齊平的正二品妃。 只是個妃位倒也沒什么,許氏畢竟姿色平平、又是皇后侍婢出身,不過是憑著皇后遺旨才得此高位,論榮寵是萬不可能敵得過昭妃的。 可問題是,如今已故后妃留下的兩子一女都還沒有著落。 皇帝對此事頗為謹慎,沒有輕易為他們挑選養母,暫且都養在萬安宮里,由宮人們精心照料。 但養母總歸是要有的,后宮眾人都躍躍欲試,只是不敢輕易開口罷了。 ——若某位皇子、尤其是佳惠皇后留下的嫡長子落在了許氏手里,于她們這一班人而言多么可怕? 殿中一時靜謐,唐蘭芝咬了咬唇,離席下拜:“昭妃娘娘?!?/br> 她近來頗得圣心,昭妃對她也客氣,當即抿起笑容:“美人meimei這是干什么?起來說話?!?/br> 唐蘭芝立起身:“娘娘別嫌臣妾多嘴,臣妾倒覺得慶玉宮中周才人才是最緊要的一環?!?/br> 儀貴姬皺起眉頭:“本宮知道你與周氏爭得厲害?!?/br> 言下之意,覺得唐氏這話是要借刀殺人。 唐蘭芝搖一搖頭:“倒不是臣妾與周才人爭得厲害的事。娘娘想想,慶玉宮中,許昭儀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得寵,臣妾進宮這些日子都不曾聽說她被翻過一次牌子。夏才人雖偶爾去紫宸殿伴駕,皇上卻也對她不過如是,此番卻就為了聽琵琶去了朝露軒了,娘娘覺得是因為誰?” 昨晚,皇帝翻的是周妙的牌子。 枕邊風總是有些用的,周妙聲音又溫柔好聽,枕邊風自是吹得更動人。 說她是慶玉宮與紫宸殿間的橋也不為過。 “夏才人如今也就是剛在皇上跟前露臉,若說情分,與侍寢數次的周才人還是不能比的?!碧铺m芝垂眸打著盤算,“臣妾若是娘娘,便先將這‘橋’拆了?!?/br> 殿里一靜。 胡徽娥面顯復雜:“想不到唐美人還是個心狠的?!?/br> “宮里哪里由得人心軟呢?”唐蘭芝回看她一眼,復又看向昭妃,“況且,娘娘難道就不想膝下有個皇子?” 昭妃原不想聽她多言,畢竟這話聽上去太有借刀殺人之意。 可“皇子”二字讓她動了心。 宮里的女人誰不想膝下有個一兒半女?在這美人比嬌花還多的地方,長寵不衰難以做到,孩子才是一輩子的倚靠。 . 朝露軒中,萬籟俱寂,唯有悅耳弦音震蕩四方。 一曲終了,夏云姒抬起頭,輕松隨意的口吻像在討要夸獎:“好聽么?” “好聽?!辟R玄時含著笑點頭。 她卻幽幽一嘆:“到底還是jiejie彈得更好?!闭Z中頗有幾分頹喪,“臣妾總彈不出那樣柔和的曲子?!?/br> 他沉了沉:“你彈的曲子合你的性子?!?/br> 這原是在寬慰她,可她皺皺眉,嘆息更深:“臣妾的性子也是比不得jiejie的?!?/br> 他未予置評,只笑了笑,有些出神。 她望著他,羽睫輕眨:“姐夫今日沒有折子要看么?” “……有?!彼腥换厣?,她迎上一笑:“那臣妾已彈完了,便不再多擾姐夫?!?/br> 這話聽著像是逐客令,可他素來喜歡賢惠的女子、又重視政務,不會為此動怒。 果見他回了回神,便露出笑:“好?!?/br> 夏云姒立起身,猶抱琵琶,屈膝深福:“恭送皇上?!?/br> 靜了一靜,聽到他說:“朕改日得空再來,聽你彈琴?!?/br> “好?!彼龘P起笑臉,答應得爽快,只是眼中只有meimei對姐夫的直爽,沒有妻妾對夫君的情愫。 這樣的把握能讓現在的他更覺輕松。 便見他一哂,扶了她一把,便轉身離開。 侍立四周的御前宮人們隨著他魚貫而出,本就安靜的院中頓時更空了一層。夏云姒靜靜目送著他們遠去,目中溫暖的笑容一分分淡下來,最終變得清清冷冷:“鶯時?!?/br> “娘子?!柄L時應聲上前。 夏云姒吁氣:“乏了。我去看看靜雙?!?/br> 靜雙近來已開始讀書認字,四五歲的小丫頭,又是窮苦人家出身,先前并未學過。所幸她性子乖巧,跟著夏云姒差去教她的素晨學得很認真。 夏云姒進屋時她正自己臨帖寫字,眉頭輕皺著,寫得一筆一劃。 鶯時輕咳了聲,靜雙扭過臉,即刻放下筆見禮。夏云姒一扶她,蹲身笑道:“我隨便來看看,別多禮了?!闭f著掃了眼桌上那一疊已寫完的宣紙,又問,“累不累?” 靜雙自大選之日被她從尚服局救出,就來了夏云姒身邊。夏云姒著意吩咐過身邊宮人不可欺負她,好吃好喝地嬌養著,她的性子便不似當日那樣膽怯了。 她也是個機靈的丫頭,會察言觀色。聽夏云姒問得溫和,便帶著三分央求的笑,囁嚅道:“有點累……可以休息嗎?” “可以歇一會兒?!毕脑奇酱策?,吩咐鶯時去端點心來,“累了就可以歇一歇,只是每日該做的事情要做完,書也要好好讀,知道么?” 靜雙重重點頭:“奴婢知道?!?/br> 說著顯出惑色:“娘子為什么要教奴婢讀書?” 夏云姒噙笑反問:“你不想讀書嗎?” 靜雙想了想:“想?!?/br> “那就好好讀?!毕脑奇@樣將話題敷衍了過去,四五歲的小孩子沒什么心眼,聽她這樣說就不再多問。 夏云姒陪靜雙待了一會兒,晌午時帶她去房里用了膳又著人送回去。到了下午,夏云姒去許昭儀處小坐了會兒,周妙也在,三人閑話了些家常,安然度過半日。 過了幾日,皇帝又翻了周妙的牌子。 臨近子時,卻有嘈雜聲經過宮道,劃過一扇扇宮門,驚醒安睡的眾人。 朝露軒地處慶玉宮僻靜之處,夏云姒原不至于被吵醒,但值夜的燕時聽聞了事由,就挑簾進了臥房。 “娘子?!毖鄷r掌著燈在床邊輕道,“萬安宮的人急沖沖地去紫宸殿稟話,似是出了什么事?!?/br> 夏云姒清醒過來,黛眉蹙起,撐坐起身:“更衣?!?/br> 燕時揚音一喚,守在外屋的玉盤玉沙進了屋,小祿子也一并進來,小聲稟說:“下奴打聽了一聲,似是公主出了事?!?/br> 幸好不是jiejie留下的寧沅。 夏云姒略微松氣,又搖搖頭:“稚子無辜,都要平安才好?!?/br> 片刻后收拾妥當,步輦也已備好。夏云姒想了想,卻未乘步輦,直接徒步向萬安宮走去。 到了宮門口,果見萬安宮中燈火通明,從四處林立的宮人來看,皇帝也已到了。 下意識地多看了眼,夏云姒在門邊稍稍駐足:“昭妃也來了?” 小祿子抬眸一掃,瞧見兩個眼熟的宦官,低頭說:“娘子看得不錯,是昭妃娘娘的人?!?/br> 那這是怕是比她所想得要有趣。 夏云姒抬起手,信手摘了攏在身上的厚實斗篷,在四面八方撲來的寒氣中深深呼吸,將斗篷交給燕時:“拿回去,別讓旁人瞧見?!?/br> 接著又繼續向前走去,走向淑靜公主的住處。 第9章 鉤吻 萬安宮是一處不小的宮室,亭臺樓閣聳立在夜幕之中,蔚為壯觀。 夏云姒很是走了一會兒才到淑靜公主所住的賢雅居,身上原被斗篷攏著的熱意被一點點抽散,邁入賢雅居的院門時她已臉紅鼻子紅,止不住地打寒噤。 邁進臥房,她首先看到的卻是周妙的背影。 周妙今夜侍寢,想是聽說萬安宮出事便隨著皇帝一并來了。位高權重的昭妃也在,她就主動去上了熱茶,正往外退時察覺背后有人,回過頭一看,面色一喜:“夏jiejie?!?/br> 兩人相視一福,原正靜等太醫進來回話的皇帝與昭妃便也看向夏云姒。昭妃眉間微不可尋地跳了一下,旋又蘊起淺笑:“夏才人怎的來了?” 夏云姒邊福身邊道:“聽說萬安宮出了事,臣妾不放心便過來看看?!?/br> 賀玄時睇著她,眉宇輕皺:“穿得這樣少?” “出來得急?!彼f著抬頭,深吸了口房中的溫暖,眼中氤氳出些許溫柔的霧氣,“臣妾擔心寧沅?!?/br> 佳惠皇后留下的皇長子寧沅,是宮里唯一的嫡出孩子。過去的兩年里,無人不想把他帶到自己身邊撫養,卻又生怕自己沾染上野心太盛的嫌隙,每個人對寧沅的關心都守著禮數。 譬如逢年過節,各宮都往萬安宮送東西,每樣都是一式三份,充其量給皇長子的略厚兩分;再譬如嬪妃們交談之間提及對皇長子的關愛,總也要提一提另外兩個孩子,不敢太過厚此薄彼。 像她這樣開口就只提皇長子的,從未有過。周遭的宮人頓時都屏住呼吸,連昭妃的神色也是一滯。 每個人都在察言觀色、都在靜等九五之尊的反應,卻久久等不到任何不滿之色。 賀玄時輕聲一喟:“起來吧,寧沅沒事,你放心?!?/br> 夏云姒抿一抿唇,立起身,全作看不到昭妃的神色僵硬,頷首吁氣:“萬幸沒事,不然臣妾無顏面對jiejie?!?/br> “你若出什么事,朕也無顏面對你jiejie?!辟R玄時輕哂,將手爐遞給她,“天冷了,再如何著急也該多穿件衣服?!?/br> 夏云姒含笑接過,余光不露痕跡地脧著昭妃。 在他們這樣和睦的相處里,昭妃就像一個局外人,做不了什么,也插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