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接著就聽十三娘道:“在水一方這款云出岫,本來就是為了送給狀元夫人而特意復刻的,總要留一支給狀元夫人。還請汾陰侯夫人與少夫人海涵,這是本店的店規?!?/br> 韓茹一聽這話,臉皮氣得紫脹。若換作從前,她堂堂江平伯府嫡女哪能忍得了被一個商賈賤民如此不放在眼里?她必定要打斷賤民的狗腿! 但現在汾陰侯夫人在這里,韓茹強忍著不能失態,問道:“在水一方什么時候有這樣一條店規了!” 十三娘皮笑rou不笑:“當然是……狀元爺打馬游街時新定的?!?/br> 十三娘故意來了句:“怪就怪少夫人您沒嫁給狀元爺,不然這款云出岫就是您的了,分文不取呢?!?/br> 這句話宛如一道看不見的巴掌,劈頭蓋臉抽在韓茹臉上,更狠狠戳進韓茹骨子里。 侯夫人就在這里呢,這商賈賤民卻說這種話,這下侯夫人該怎么看她?韓茹又氣又急,更是驚駭的身子都發顫,脖子后面沁出了冷汗來。 侯夫人原本就對韓茹勾搭曹元亮的行為極其不齒,十三娘的話更是一再提醒侯夫人,什么是家丑。 一句話不但打了韓茹的臉,也將侯夫人的臉皮丟在地上踩了一通。 韓茹渾身發抖,氣得臉色發青,終于忍耐力到了極限,再也繃不住了。 韓茹指著十三娘的鼻子嘶叫:“低賤商賈,我可是汾陰侯府的少夫人,你居然敢罵——”我。 “我”字還沒說出口,一道掌風猛地劈來。 只聽重重的掌摑聲響起,侯夫人一巴掌抽在韓茹面頰上。 第66章 巧遇 這發展是韓嫣沒料到的。 侯夫人這一巴掌又狠又準, 脆響聲響起時,倒讓始料不及的韓嫣打了個激靈。 韓茹挨了這一掌,一個趔趄,慘叫出聲。 捂著紅腫的芙蓉面, 韓茹淚眼汪汪看向侯夫人:“娘……” 侯夫人收回手,冷冷道:“丟人現眼的東西?!?/br> 韓茹委屈不已:“娘,兒媳錯了?!?/br> 侯夫人冷道:“暴躁易怒,毫無儀態, 比那市井潑婦還上不得臺面,果真是韓敬教出的好女兒!”她嫌惡的一哼:“以后, 你都不必再上街了?!?/br> 一句話, 定了韓茹非要事不得走出汾陰侯府的命運。 韓茹心里恨得巴不得把侯夫人撕碎, 卻不得不做出誠心悔過的模樣:“兒媳會好好在府中思過, 平心靜氣,爭取早日達到娘的要求。請娘給兒媳一個機會!” 侯夫人毫不留情的奚落:“就怕你是爛泥扶不上墻!” 三言兩語, 氣勢極為狠戾。 韓嫣當即就覺得,這侯夫人像個鋒利的斧頭。那股冷厲懾人的氣場, 不知是靠著多少后宅風雨磊起來的。 不禁與紫巧交換了眼色, 看侯夫人對韓茹的態度,若不是韓茹還有懷孕生子的價值,怕是侯夫人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侯夫人突然道:“韓嫣?!?/br> 被直呼其名, 韓嫣唇角那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微微凝固。 “侯夫人有何見教?” 一雙眼睛凝視韓嫣, 侯夫人鄙夷的話語入耳:“你也莫笑!你們江平伯府出來的小姐, 俱是一丘之貉。我兒風流倜儻, 為人溫柔,就算娶的人是你,也同樣是個上不得臺面的!” 有怒氣浮現于韓嫣心中,唇角的笑容化作冷笑,看向侯夫人的眼神也冷下來。 “說的跟我多想嫁給曹元亮似的!侯夫人別忘了,當初是汾陰侯先向我爹求得親,為的是侯爺的錦繡前程!” 侯夫人聽言唇角森森一笑,還是那般冷漠鄙視的姿態:“你很伶牙俐齒,還知道暗示我,韓攸能影響到侯爺的前程?!?/br> 韓嫣翻了個白眼。 暗示個頭!她不過是實話實說,教侯夫人這種九曲十環的人聽了,就能琢磨出九曲十環的意思來。 侯夫人道:“只可惜,就算韓攸官位能再做大一些,你們父女依舊入不了我的眼,不過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br> 韓嫣當即就想懟“就你上得了臺面,那你吊死在上頭別下來了”。 但話到嘴邊,她猛地想起孟庭的忠告,又將話咽了回去。 那日她探班翰林院時,孟庭對她說,不要再逮人就懟了。若是惹上硬茬該如何是好? 他語重心長的教導她,與人沖突時要克制情緒,免得惹怒對方傷害了自己。 韓嫣知道,就算自己狠狠罵了汾陰侯夫人,對方也不可能傷害到她。 但最傷人的不是明槍,而是軟刀子暗箭。 她就算逞一時之氣罵退了侯夫人又怎樣?回頭侯夫人若使軟刀子傷害孟庭,傷害她爹娘,那她豈不是給家人惹禍? 平生頭一次,韓嫣控制住了想要回懟的情緒。 她向侯夫人福了福身:“您身份高貴,又是長輩,您的話我自然都聽著。還有什么教導也一并都說了利索?!?/br> 韓嫣的反常惹得紫巧訝然。 韓茹也驚訝的看著韓嫣。 十三娘更是在心里納悶的緊,往常懟天懟地的嫣小姐這是怎么了?莫非成了親,人就轉性了? 唯侯夫人對韓嫣不甚了解,此刻面不改色道:“教導不敢當,只盼孟夫人好自為之?!?/br> 韓嫣冷笑:“是,我必當好自為之?!?/br> 侯夫人像是不愿再多看韓嫣一眼,別開目光低低哼了聲,轉身施然而去。 韓茹跟上侯夫人,走了兩步又回頭看韓嫣,怨毒的視線像刺一般刺向韓嫣。 自己今天討好侯夫人未成,還被侯夫人當眾扇巴掌,都是韓嫣害得! 韓嫣害得她臉都丟盡了! 韓茹做出唾罵的口型,無聲道:賤人,走著瞧! 韓嫣冷哼著眼角一挑,沒搭理韓茹。 是誰當初耀武揚威的說,要成為汾陰侯府的世子夫人,乃至侯夫人,榮華富貴享不盡? 瞧瞧現在卻被收拾得猶如喪家犬。 自作孽不可活。 汾陰侯夫人和韓茹她們一走,十三娘就表現出松了口氣的樣子,長長的喘息幾下。 剛才韓茹被侯夫人扇耳光時,周遭也有些路人瞧見了,駐足圍觀。這會兒好戲看完,路人們見沒什么看的,也都紛紛散去。 十三娘活動著水蔥般的手指,道:“嫣小姐,奴家剛剛可是為了幫您氣韓茹,把汾陰侯府給得罪了。要是韓茹派人來店里打砸,就憑奴家和幾個伙計,能頂什么事?” 對上十三娘眼中閃爍的渴望成分,韓嫣猜也知道,十三娘這又是變相管她要錢呢。有錢才能請保鏢保護他們,然后請保鏢剩下的錢,當然就歸十三娘了。 十三娘這個路數,韓嫣門兒清,反正每次都差不多是這樣。 給紫巧使了個眼色,紫巧取出一枚厚重的銀錠子,遞給十三娘。 韓嫣說:“去請幾個靠得住的保鏢吧?!?/br> 十年娘喜滋滋的,眼角都快要飛起來了:“嫣小姐真是個可人兒,全京城都找不到您這樣體恤人的東家了?!?/br> 隨后,十三娘幫著韓嫣,把云出岫用綢緞和錦盒包裝好。 韓嫣提著云出岫,與紫巧一同離開在水一方。 她們沒急著回孟府,而是去了另一條街。那條街上有許多的裝裱店面。 韓嫣要把尹詞那天畫的畫裝裱起來,故而來這條街尋找一個可靠的裝裱工。 在連續問詢了四家店后,韓嫣在第五家店里,找到了一名裝裱工。 小伙子年輕踏實,手藝不錯,價格公道。韓嫣與對方談妥后,提供給對方那幅畫的尺寸和自己的需求,然后交付了定金。 正要離去,這時卻見一個熟人進了店里來。 韓嫣在看到此人的時候還有點驚訝,怎么她那喜好逗貓遛狗的二堂兄韓云閱,會跑到裝裱店里來? 距離上次見韓云閱,已經過了快兩個月了。 這位堂兄算是韓嫣在江平伯府里相對親近的一個,她主動迎上去,和韓云閱打招呼:“二堂兄!” 韓云閱還是老樣子,吊兒郎當,唇角銜著混不吝的笑容。 懷里抱著他的大花貓,一邊給貓順毛。那大花貓在韓云閱懷里懶懶的咪嗚,韓云閱看大花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兒子。 他也瞧見韓嫣了,笑道:“喲,二堂妹,竟然在這里見到你。兩個月不見,二堂妹又漂亮了?!?/br> 韓嫣俏麗笑道:“二堂兄?!?/br> 紫巧給韓云閱行禮:“閱公子?!?/br> 韓云閱沖紫巧擺擺手,叫她平身。這店面狹小,三個人在這里說話不方便,索性出了店面,在街道邊上找個地方站著聊天。 韓嫣許久不見大花貓,對大花貓的興趣很強烈。她撫摸著花貓的頭,花貓轉過臉來,瞇著眼睛發出悠長的一聲“喵——” 韓嫣說:“阿花看著又長胖了,吃的不錯嘛?!?/br> 韓云閱笑笑,問道:“你在孟家過得怎么樣?” “我挺好的,孟庭待我很好?!表n嫣問,“你呢,怎么樣?還有二叔父和二嬸近來如何?” 韓云閱道:“還是老樣子了,乏善可陳吶?!?/br> 韓嫣道:“平平淡淡就挺好的,沒事干總比有事煩心來得強?!?/br> 韓云閱道:“二堂妹說的是?!?/br> 這么隨意聊了幾句,韓嫣便問韓云閱:“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韓云閱無奈的挑眉道:“我爹新得了一幅水墨畫,想找個裝裱的給掛起來,就讓我出來跑腿。他在家陪著他的小心肝,才不肯出來忙活?!?/br> 韓嫣嘴角抽了抽。她二叔父的小心肝,就是那只鷯哥。 也不知道那鷯哥是上輩子修了什么造化,能被二老爺當祖宗供。 她又問起韓茵的近況:“茵meimei和瓊姨娘還好嗎?” 韓云閱道:“也還是那樣。二堂妹你出嫁前不是給她們塞了錢嗎?她們偷偷開小灶,日子尚還過得去。我沒事也去看看,免得韓芳和韓云堰欺負她們娘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