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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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泯不服氣道:“人有遠近親疏,較之衛阿兄,我和阿姊更親近些?!?/br> 江石看他:“你也知遠近疏,我還是你阿兄,怎不見你偏拐我?” 江泯啞口無言。 江大過來重扛起江泯,大笑道:“小幺兒,我們不理你阿兄他們的污糟事,坐船看你家寡婦臉的仇先生去?!?/br> 江泯忙拿手掩江大的嘴,小聲道:“阿爹,不好這樣說老師?!?/br> 江大笑道:“哪遭見他不是欠他多還他少的模樣,你師娘定是天天讓他燒洗腳湯,他才天天不樂意?!?/br> 江石目送他們遠去,松了一口氣,衛煦本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再摻上一個江泯,施衛兩家的親事非黃不可。 衛煦險些被江泯叫破心事,在那坐立難安,一張臉紅黃青白交錯,只感自己的小姨子看自己的目光針扎似得。 阿萁又暗暗掃了衛煦幾眼,心道:這衛煦許傻許不傻,只一樣,這樁婚事,他心底定是愿意的。 江石送走江泯,再進堂屋便正兒八經地跟衛煦說起了開春收合蕈的事,果然阿萁被這話引開了心神,暫將衛煦之事擱置一邊,追問起詳細來。 “江阿兄,松蕈合蕈放不住,你在村中收來,再過秤收筐,怕不新鮮?!卑⑤竭厼榻瘬鷳n,邊想著自家借此出多些進益,“村中各戶采來的阿兄都盡收嗎?” 江石道:“開傘的,污損的,黑爛的自是不要?!?/br> 阿萁春時得暇常在山中撿菌子,當下又道:“山中有些白菌生得和松蕈仿佛,卻是有毒的,阿兄一人收菌可看顧得過來?若是混進毒蕈大為不妙?!?/br> 江石笑看她,心頭一動:“小二娘好似對這些菇蕈極熟?!?/br> 阿萁笑著揚頭:“嬢嬢教的呢,田里沒事,嬢嬢就帶我和阿姊上山采菌子,將到市集,換了銀錢貼補家用,嬢嬢還說咱們這邊的合蕈曬干后比別處的香?!?/br> 衛煦跟著點頭:“我在寺中也聽貴人說過,我們這邊的合蕈不輸積臺府進貢皇家的,只我們沒甚個名氣,少人聽聞?!?/br> 江石笑道:“我原本的打算,松蕈圖鮮,時鮮的收了一并賣與桃溪的團頭,合蕈圖香,曬做干貨搭沈家的船賣與外頭去。我在碼頭打聽過,沈家每趟撥船開趟,必有貨商在碼頭易貨,也收當地土產,人離鄉賤,物離鄉貴,在桃溪低價買進,在外頭轉手能番幾番,卻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好些商人因此拿了錢資,專做這買進賣出的營生?!?/br> 衛煦道:“縱是外頭無人收,也不怕砸在手中,寺中茹素,長年青菜豆腐,春時也收松蕈做素齋??v使寺中僧人無意口福,寄住寺中清修的香客圖鮮令要小廝在外尋買?!?/br> 阿萁看衛煦一眼,心笑:咦,原來這人不傻啊。 江石手頭攢得一些銀兩,只是大宗買賣需墊付好大一筆錢,他的那些銀兩不過蝦米,實夠不上數。 衛煦收過柴,農家收貨,每家每戶不過一點,只是聚沙成堆,算到后頭卻需好大一筆錢,江石要與桃溪蔬菜行團頭交道,量少豈能入眼?松蕈在桃溪本地周轉來回,銀錢盤旋得快,合蕈收來要挑揀曬干,卻不是一時能夠回本。當下問道:“阿石,你既定了主意,可跟你叔叔嬸嬸商議過?!?/br> 江石點頭:“這又不是小事,自要我爹娘知曉?!?/br> 江娘子所有的都是書籍雅物,卻沒黃白金銀,便想著將一方藏著的硯臺賣掉。 江石知后哪肯,與江娘子道:典賣書硯,倒似敗家的兆頭,我買賣還沒鋪開,添加些好彩頭才好。 江娘子本就有些顧慮,只苦笑道:“一文難倒英雄漢,確不是虛言。手上無錢,心里有萬般的主意,也施展不開來?!?/br> 江石卻道:“事在人為,兒心中有成算,先不說嘴,試過方知?!?/br> 阿萁看江石為本金生愁,想著合蕈和松蕈的買賣可為,奈何她手上無錢,不能相幫。又想自己果然見識淺薄,只想著捕魚種糧換銀錢,卻不知還有倒買倒賣、南北易貨。她想得出神,一時不察問道:“那江阿兄要去何去集本金?” 江石哪會瞞她,笑道:“我想尋個村中的財神散散財?!?/br> 阿萁大奇:“村中哪來的財神?” 衛煦卻已知機,笑道:“你怕不是做著黃梁夢,夢里才有這般美事?!?/br> 江石道:“焉知我美夢不能成真?” 阿萁聽得他二人打機鋒,又問:“江阿兄說的是哪個?村中哪個是散財的財神?” 江石笑而不答,惹來阿萁的一記薄嗔。 第47章 地薄一尺 江葉青這幾日正大發感慨,難得好時節啊,暖陽熏人,不知道能省多少木炭。 當然,晴好也有為難處,鄰舍親戚喜來躥門,既來家難保不會開口借錢借糧借稻種借耕牛,哪怕不借東西,大節下來做客,總要拿茶點干果招待。 因他家慳吝,臉薄之人不上門,上門之人臉必厚,皆是又吃又拿之輩,能吃得江家一家臉烏青。 江老翁夫婦雙雙穿著補丁衣裳坐在院內曬太陽,一個道:“老婆子,咱們身上都是舊衣裳,有客來家,定當咱家艱難,想來是開不了口借銅鈿?!?/br> 另一個道:“老頭子,別白日作夢,開春地里要用牛,不借糧,他們借牛犁地呢?!?/br> 江老翁吹著胡子:“不借不借,費了好些草料豆餅才養的壯牛,借他們犁地,犁瘦了牛?!?/br> 江老婦嘆道:“他們要是不借牛,就借糧種?!?/br> 江老翁拍腿:“糧種也不借,咱家甲等糧里特地挑的好糧種,比別家的都肥滿?!?/br> 江老婦又嘆道:“都是鄰里親戚呢,他們借牛也出糧草,借了糧種將后也還自家?!?/br> 江老翁怒道:“出我家到他手,我的成他的,我的我做主,他的我只得干瞪眼,我的需捏我手里?!?/br> 江葉青在旁連忙道:“阿爹阿娘,外頭從來有春耕租牛的,咱家的牛也租出去,稻種也將去賣,賣與同村倒可便宜些,省卻了腳程錢,咱家還是不虧半文?!?/br> 江老翁擊掌:“我兒說得有理?!?/br> 江葉青又道:“順帶腳也賣草糧?!?/br> 江老婦覷眼問:“好兒,家中還有甚能買賣的?” 青娘子倚著門,手里兜著一小捧的炒豆子,艷紅紅的嘴嗖嗖地吐著豆皮,江老婦看得心痛,道:“新婦,豆皮也酥脆,盡可吃的?!?/br> 青娘子笑道:“婆母,我娘家的豆子皮厚又硬,刺嗓子,吃不得?!?/br> 江老婦搖頭嘮叨:“這幾年年頭好,新婦你沒吃過苦頭,饑荒里,樹根都刨來吃,想吃豆子也不得呢?!?/br> 青娘子輕聲細語應道:“婆母說得有理,饑荒里什么都吃得,幸好我不曾挨苦?!?/br> 江老婦坐那無事,數著過往辛酸,從三歲直數到年老,只不知里面的真真假假和多少的添油加醋。 江葉青兩耳被自己親娘念得生出一層厚繭,再看自己的娘子,嬌嬌俏俏倚在那,似笑非笑,似怨非怨,似嗔非嗔,勾得他心思浮翩。 青娘子不理她,自顧自跟江老婦道:“婆母一年cao勞,晚間就由兒媳我燒飯?!?/br> 江老婦忙跌足:“不好不好,不用你,你是個大手大腳的,燒頓飯費得好些油。我腿腳利索,不要你站灶頭?!?/br> 青娘子笑道:“那我給婆母燒火?!?/br> 江老翁道:“燒火也不用你,你燒火費材禾,左右我沒事,我來燒火呢?!?/br> 江葉青立在院內,有些傻愣。 青娘子好生為難,道:“哪有公婆忙灶頭,兒媳等飯吃的,鄰舍知道要說我不孝,是個懶婦人?!?/br> 江老翁夫婦忙安慰:“唉呀,這些閑話聽不得,他們沒事愛編排,不用理會?!毙睦锲鋵嵰步锌啵呵寥f苦討來的新婦,生得好,手腳也勤快,只親家沒養好,手指偌大的縫,一點不知儉省。別家葷油拌腌菜只挑一筷子頭,她伸手就能挖去一整勺;別家熬米粥,都是水多米少,她也熬米粥,立筷子不倒;別家蒸咸魚,切幾塊就好下飯,她蒸咸魚整一條,又配酒,又配蒜,又配姜,又配糖……唉喲,真是心疼死人。 還是叫她歇著去吧,省得禍禍了家中存糧。 青娘子嘴邊露出一抹帶點澀意的苦笑,秀眉攬著輕愁,勉強說笑了幾句,懨懨地回了屋。江葉青不禁擔心,忙尾隨在后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進屋。 “夫郎,公婆是不是不大喜愛我?”青娘子坐在一張圈椅上,擔心問道。 江葉青忙道:“娘子多心了,爹娘都夸你勤快孝順,沒有半點不好?!毙南聟s道:只是嫌你不會過活。 青娘子從匣中取出一串銀錢,遞給江葉青:“夫郎,我脾胃不好,郎中說我克化不動菜菹齏菜,這是我的私房,你幫我買些鮮靈的時蔬rou蛋,別叫婆母知曉,免得她疑我心中不滿?!?/br> 江葉青一張白凈凈的臉漲成豬肝色,他雖是只鐵公雞一毛不拔,自己的娘子心里還是疼愛的,再說既嫁了他江葉青為妻,自是靠他穿衣吃飯,哪能自掏私房,將一串錢推回給青娘子,抖著唇道:“娘子的私產自家收著。家……家……中養的雞鴨,也攢的雞子鴨子……十天半月吃上一個,也……也……” 青娘子清水雙眸靜靜地看著江葉青。 江葉青結結巴巴改了口:“時不時地吃上幾個也……也不打緊……”大不了少換點錢,唉,得想個法子從別處找補回來,進項少一樣,出項多一樣,進出之間,大虧啊…… 青娘子娘家也頗有些家底,不然她一農家女生得再好,天天風里雨里大太陽底下侍弄田地,再多的美貌也雨打風吹去,哪養得出她這般白細皮子桃花粉面。初嫁江葉青,真是大開眼界,饒是家里良田千畝,米爛谷倉,愣是一毛不拔,樣樣精打細算,日子過得比尋常人家還不如。 拿話問江葉青,江葉青理直氣壯,抬手扯下青娘子鬢邊的一根發,疼得青娘子差點甩出一巴掌,怒問:“夫郎這是做什么?” 江葉青猶不知死活,得意洋洋道:“娘子你看,別家常說什么區區小錢,不過九牛一毛,卻不知拔這一毛,也是鉆心疼?!?/br> 青娘子一時無言以對,晚間趁江葉青熟睡,擎著一盞油燈放在床頭,翻出剪刀,捊開江葉青的褲子,將他一條腿的腿毛剪得清溜精光,又拿帕子小心包了,隔日將帕子打開,嬌笑著對江葉青道:“夫郎數數,你一晚上少了好些毛,也沒見你鉆心疼,睡得不知多少安穩?!?/br> 江葉青捧著帕子,沮喪道:“聽聞剪腿毛,減壽元,我怕不得壽長?!?/br> 青娘子驚道:“好似我也聽老人這般說過,這剪一根腿毛,少一載壽命,我昨晚少說也剪了百來根毛,夫郎本來許能活到二百一,經這一遭,也不知還能活幾年?!?/br> 江葉青一想,自己倒笑了,再不說損壽元,嘴一張,又道:“娘子跟我頑笑,只費剪刀,刀剪鋤鐮這些家什,磨一次費次料,越磨越減薄……娘子,娘子,你怎走了?” 青娘子心道:再不走,我一剪子扎在你心窩,怕要給你償命。 她初嫁實挨不過江家的小器,江葉青又生得厚臉皮,端得厚顏無恥,日日與他爭鋒相對,沒討得好反倒把自己氣個半死??目慕O絆又過了一段時日,青娘子偶感風寒,把江葉青得急得團團轉,但凡妻子開口,無有不應。 青娘子私下問他:“你平日銅鈿最親,這當口怎又不親了?” 江葉青正色道:“我就說娘子對我多有誤會,人間萬物有價,人命價最高,湯藥價幾何,康健價幾何?” 青娘子心念一動,大好后一改往日的言行,桃溪的一個郎中本是她家遠親,串通后裝模作樣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說她病后體弱虛薄,需好生將養,又道郁氣傷肝,婦道人家日日受氣,必折壽數。 江葉青深信郎中的話,雖心頭巨痛,痛惜好不容易賺得銀錢無聲無息離自己遠去,為了自己的枕邊人,再痛心不舍也得舍掉。 他傷心下,半夜熟睡驚坐起,把青娘子嚇一跳,以為他這些時時,銀錢花耗太多,心疼得魔怔了,小心問道:“夫郎可是做了惡夢?” 江葉青連連搖頭:“非也非也,我想著尋個法子給家中再添一樣進賬,免得后手不繼?!?/br> 青娘子動動嘴角,腹誹:你家床底下藏著好些銀錠,連著院中樹下都刨坑藏了銀,二老的壽棺里除了豆、米、面,也偷摸地放了幾錠。二老不知藏哪處的銅鈿,沒收好,生了銅銹,幾要爛掉。屁個后手不繼。 江葉青念叨幾句,又一頭倒回去,打起輕鼾來。 氣得青娘子想伸手過去揪他烏紫青,真是前世沒修德,嫁了這么一個冤家。 阿萁跟著江娘子擺弄著香事,她心里有事,提香范時一個不慎,整個沒了形。 江娘子笑道:“調香本為靜心,你今日心浮氣躁,倒不敢再叫你下手了?!?/br> 阿萁紅著臉,道:“伯娘原諒,我今日總也靜不下心?!?/br> 江娘子取笑道:“可是為了你阿姊的親事?” 阿萁難為情道:“伯娘真是女諸葛,一眼就看著我們擺的道場?!?/br> 江娘子道:“我算得什么女諸葛,我不過……”她一笑別開話,道,“衛家阿煦,后生子弟品性算得上佳,只是可不可許,不好斷言。夫妻過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br> 阿萁不解地跟江娘子說道:“我只是奇怪,衛家阿兄怎好心急模樣?!?/br> 江娘子笑起來:“許他幾時見過你阿姊呢?!?/br> 阿萁想想,頓笑,阿葉雖不喜在外走動,只是,農家女不比富貴人家嬌養的小娘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縱使出去也是奴環婢繞的。農忙時,阿葉也送茶湯,采春菜采春桑,衛煦認得她不足為奇。 “阿姊的親事還需我嬢嬢做主,我不過轉口跟我阿爹說說衛阿兄的說話舉止?!卑⑤叫牡溃哼@衛阿兄雖有些傻氣,倒不是jian滑的人。只我年小,哪敢說認得清他的面目,還是跟爹爹細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