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少年輕笑出聲。 低沉的笑聲在單人病房里格外清晰。 董寧瞬間睜眼。 視線里是熟悉的藍白校服。 抱著手臂,賀尋倚在門邊,黑眸淡淡掃過他面無人色的臉。 喉頭上下劇烈滑動,要不是腰椎受傷,不能動彈,此刻董寧早就從床上滾下去,然后奪門而出。 “......這里是醫院?!?/br> 短短幾秒內出了一身冷汗,最后,跟在陸媛媛身后無法無天慣了的董寧拼命憋出一句話。 他臉色青白。 生怕對方會冷不丁摸出一把刀子,對著他狠狠捅上幾下。 眼尾勾著,少年臉上的表情極其無所謂。 漠然而冷淡。 全然不在乎這種警告。 “陸媛媛怕什么?” 就在董寧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把命徹底交待在醫院時,賀尋緩緩開口。 問了一個與他不相干的問題。 董寧驀然松了一口氣。 “兄弟,你是個有種的人?!北澈罄浜逛逛?,他喘著氣,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我提醒你一句,千萬別招惹那瘋婆娘?!?/br> 能在四中橫行霸道這么多年,陸媛媛并不是普通沒有背景的不良少女。 所有鬧出來的破事都是由在省里當官的父親兜底。 這才能一直做無人敢招惹的大姐大。 自以為提的是掏心掏肺的建議,然而,倚在門邊的少年只是挑了挑眉。 狹長眼尾勾出一個銳利的弧度。 黑眸里閃著深沉幽微的光。 “......真的?!北徊仍谀_下的恐懼又沉甸甸地壓上心頭,董寧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等她對你膩味了,就不會再去找那妹子麻煩?!?/br> 反而是像昨天那么一鬧,陸媛媛肯定懷恨在心。 一定會想著辦法繼續去折騰。 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賀尋臉上那種無所謂的表情收斂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董寧看不懂的神色。 微微擰著眉,那只露在外面的黑眸淬著層沒有溫度的光。 冰冷異常。 但賀尋的嘴角卻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看上去像是在微笑的弧度。 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情雜糅在一處,看不出內里究竟是什么情緒。 “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br> 就在董寧老老實實縮在床上裝死時,他聽見這個對誰都不在乎的少年輕聲說。 * 一直到放學,時晚都沒有見到賀尋回班。 雖然還在生氣,但想到昨天的事,她有些擔心是不是陸媛媛那幫人去找了他的麻煩。 課間休息時去隔壁班問聶一鳴,對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 開玩笑。 聶一鳴心有戚戚。 錄像帶那筆賬還沒跟他算,要是告訴時晚賀尋去了哪兒,他八成最后就只剩下一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 還是街邊打五折買一送一那種。 聶一鳴咬緊牙關閉口不談,時晚問了半天,什么也沒問出。 最后只能放棄。 算了...... 時晚微微抿唇。 總之賀尋想要做什么,她是從來都猜不到的。 放學的鈴聲敲響,大部分學生都收拾好書包走出校門。 時晚卻沒有立即回家。 上午才考了生物小測,明天又有生物課。為了能在課上當堂點評習題,生物老師叫她放學后去幫忙改一下班里的小測。 算是成績好的學生才能有的特權。 早晨出門前,向潔說今天研究所不加班,讓時遠志去接時辰。不用去附小,時晚就應下了生物老師的請求。 才結束產假沒多久,生物老師家里有個還在哺乳期的小寶寶。改了一會兒,生物老師接到電話,說寶寶突然發高燒,讓她趕緊回去。 “不然這些你帶回去改吧?”惦記著孩子,生物老師神情很是焦急。 “沒事?!睍r晚搖搖頭,“老師你先走好了,我把這些改完再走?!?/br> 反正公交車就在校門口。 實在掛念孩子,生物老師交待她改完就早點兒回家,然后便匆匆離開。 留下時晚一個人在辦公室改小測。 批得很細,等她終于把最后一張小測改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長出一口氣,將小測收拾整齊,鎖好辦公室的門。時晚背上書包,朝一樓走去。 其他的老師學生似乎都已經走得一干二凈,樓道里的照明大燈被關閉。光線昏暗,只有安全通道的牌子還亮著,發出綠幽幽的光。 很有恐怖片的氣氛。 還沒走到一樓,時晚聽見鎖鏈碰撞的叮當聲。 “等一下!”她驀然一驚。 一中在傍晚會鎖上教學樓的所有樓門,一旦樓門被鎖,就相當于被困在了教學樓內。 然而在鎖樓門前,門衛一般都會將整棟樓巡視一遍,確定沒有人留下才會鎖門。 今天怎么沒有巡視就開始鎖了? 來不及細想這個問題,生怕被關在教學樓里,時晚朝一樓跑去。 “等一等!樓里還有人!”一邊跑,她一邊揚聲。 沒有其他的學生和老師,教學樓內一片寂靜。她的聲音應該很容易被聽到。 鎖鏈的碰撞聲卻沒停。 繼續叮叮當當地響著。 “喂!”從樓梯上沖下來,時晚朝門口跑去,“還有......” 天色已晚,外面光線昏暗,教學樓里的燈又被關掉,直到跑到門邊,她才看清鎖門的人。 并不是一中的門衛。 站在門口,那頭紅發張揚而醒目。 陸媛媛手上捏著一把沉重的鎖頭。 “真可憐啊?!毙Σ[瞇地看了時晚一眼,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嬌滴滴,“要待在樓里一整個晚上,你該不會害怕吧?” 說著,陸媛媛手上稍稍用力。 “咔嗒”一聲。 鎖頭嚴絲合縫地插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kayla的天空的地雷 第28章 根本沒有想到前來鎖門的人居然會是陸媛媛。 時晚腳步一頓。 遲疑地停在門前。 “喲,這就怕了?” 同樣站在門外,挑染綠將她的動作當成了膽怯,隨即冷哼一聲,“識相點兒就趕快給媛姐道個歉!到時候還能少關你一會兒!” 嗓音尖銳,像是長指甲刮過玻璃。 震得人耳膜疼。 一旁,陸媛媛揚起下頜。 神情十分傲慢。 一如既往的囂張。 一向在四中橫行霸道,從來沒碰到過有人膽敢忤逆自己,昨天還是破天荒頭一次。當時被賀尋嚇得不輕,現在冷靜下來,陸媛媛只覺得在眾多小跟班面前把臉丟了個干凈。 全都是因為這個女的。 死死盯著時晚,陸媛媛抬手撩了把劉海兒,臉上還是笑瞇瞇的模樣,眼神卻淬著幾分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