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嗓音低沉。 時晚眨了眨眼。 她覺得賀尋現在好像怪怪的。 要說哪里奇怪,一時間卻又琢磨不出來。 但就是和平時不太一樣。 在自己家里畢竟要放松得多,并排坐在沙發上,給賀尋倒了杯水,時晚不禁偷偷去看少年的表情。 察覺到小姑娘探詢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掃過來,賀尋驀然坐直。 襯衫下的瘦削軀體繃緊。 嘴角抿著,他眼眸微垂。 一副正襟危坐不假辭色的嚴肅模樣。 這個人先前不還是一副沒正形的樣子嗎? 時晚愈發困惑。 怎么現在突然變得這么正經? 琢磨不清賀尋究竟搞的是什么把戲,她索性不再去想。 起身想把錄像帶給他拿來。 剛走到錄像帶前。 “時晚!”低沉的嗓音。 比平時多了幾分凌厲。 少年從來沒有直接喊過她的全名,驀然被這么一叫,時晚嚇了一跳。 驚疑不定,她回眸看他。 小姑娘一雙杏仁眼水靈,此刻正疑惑地盯著自己,顯然十分困惑。 賀尋定了定心神。 拿起水杯,他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然后朝她遞出杯子:“還要?!?/br> 時晚:“......” 水壺明明就在旁邊。 “你干嘛???”盡管如此,她還是走回去,給他倒了杯水,“到底有什么事兒?” 從進門起就怪怪的。 僵著臉,賀尋捏緊水杯。 一聲不吭。 他板著臉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挺兇,此刻指尖收緊,關節泛白,時晚甚至有些害怕水杯會被捏爆。 她便沒再往下問。 兩個人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好在這個時候向潔從廚房探出身:“菜好了,晚晚去叫下小辰,你們幾個先吃!” 賀尋和時晚都松了一口氣。 * 時遠志繼續在廚房里忙碌,時晚幫著向潔把菜端上來。 不一會兒,剩下的菜也做好了。 “多吃點兒,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可比你胖一圈兒!”解下圍裙,坐到飯桌上,時遠志不停給賀尋夾菜。 向潔笑著:“你讓人家孩子自己夾?!?/br> 卻也沒阻止時遠志的動作。 碗里的菜堆成小山,賀尋只能努力吃。 時遠志和向潔偶爾問上幾句,他就放下筷子回答。 “當年我跟你mama還是一個宿舍的?!毕驖嵳Z氣有些懷念,很快又笑了起來,“以后你有什么事兒,盡管下來找我和你時叔叔,千萬別客氣!” 從來沒想過沈怡和時遠志夫婦會是同學,賀尋動作一頓。 此刻桌上的菜飄著香氣,桌邊,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處。 和從前沈怡帶他時一點兒也不一樣。 他還在愣神,腿被輕輕踢了一下。 那動作很輕,幾乎擦著褲管掠過。 綿綿軟軟的。 賀尋抬頭,飯桌對面的少女正垂眸小口小口地喝粥。 模樣安靜,仿佛并沒在桌下偷偷踢他一腳。 “哦?!边@才發覺自己走神了,賀尋連忙應到,“好?!?/br> 向潔滿意地笑起來。 突然提到沈怡,賀尋難免有些緊張。然而時遠志夫婦并沒有一個勁兒抓著他聊這個話題,而是說起其他事。 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 這頓飯在聊天中結束。 “喲?!毖劭瘩R上就能順順利利把錄像帶拿回家,吃完飯,時遠志卻突然發現了多出來的錄像帶,“晚晚,你又去租了嗎?” 他記得上次可沒帶回來這么多。 賀尋瞬間繃緊身體。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時遠志。 并未察覺少年的異樣,時遠志興致勃勃地想要去拿錄像機:“不然我們看盤錄像帶吧?我還一盤都沒看過呢?!?/br> “時叔叔!” “爸?!?/br> 賀尋跟時晚一前一后開口。 “怎么了?”時遠志看向他倆。 “那是空白帶子?!毙囊呀浱缴ぷ友?,做好了直接上去搶的準備,賀尋聽見少女軟綿綿的嗓音,“是賀尋的,看不了?!?/br> “空白帶子啊......”這年頭倒也有很多人自己拿空白錄像帶錄東西,聽時晚這么說,時遠志興致缺缺地放下手里的帶子。 恰逢此時,向潔喊他過去洗碗,時遠志也就沒再關注錄像帶。 九月天氣漸涼,然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賀尋背上出了薄薄一層細汗。 他看向時晚。 小姑娘也在看他,清透杏仁眼里有幾分懷疑和了然。 “走吧?!睂σ晭酌牒?,時晚先開口,“我們把帶子換回來?!?/br> * 先前去拿錄像帶的時候就有所猜測,等到賀尋在時遠志拿起錄像帶時驀然出聲,時晚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跟賀尋一起上樓。 手里抱著錄像帶,不過短短幾級臺階,賀尋感覺自己仿佛在走刀山。每一步都舉步維艱。 小姑娘應當是猜到了里面的內容。 不然怎么會突然制止時遠志。 全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的局面,他沉著臉,一言不發。 一心只想砍死聶一鳴。 “你......你不用那么緊張?!毙娜缢阑?,身側,少女卻輕聲道,“大家......都會有那種錄像帶啊?!?/br> 賀尋腳步一頓。 猶豫幾秒,他低頭看她。 垂著眸,時晚語氣很認真:“小時候都會拍嘛,沒什么的?!?/br> 十幾年后的父母喜歡用視頻記錄小孩的成長,而在沒有智能手機的年代,大部分家庭會選用錄像帶。 載體不同,承擔的卻是同樣的情感寄托。 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黃.色錄像帶這種東西,時晚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 只當賀尋不小心拿錯了他小時候的錄像帶,覺得不好意思。 原來他也會害羞嗎? 這么想著,她在心里搖頭。 這么兇的一個人,根本不會害羞的。 愣了足足十幾秒,賀尋終于反應過來時晚在說什么。 “嗯?!彼缶o手里的錄像帶,“你說得對?!?/br> 難得聽見賀尋這么說,時晚有些驚訝。 說話的功夫,兩個人走到六樓。 “這、這是什么!”視線一掃,時晚就看見了防盜門上醒目的流氓二字。 筆跡稚嫩,卻異常熟悉。 她震驚地抬頭去看賀尋。 少年卻不看她,猛地打開門,飛快放下手里的錄像帶,又迅速從玄關處拿起錄像帶塞進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