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等張祥財下樓去吃早飯了,聶淵立刻把房門鎖上,然后從外套的內包里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 紀無歡接過,展平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一張十多個人的合照,背景就是這個鎮的鎮門下面。 “這是鎮長、副鎮長?”紀無歡一眼便認出了第一排的兩個中年男人,照片上的他們穿著運動服背著登山包,還戴著紅色的太陽帽,手里舉著一面黃色的紙質小旗子,小旗子上面寫著“太陽驢友團?!?/br> 聶淵點頭:“嗯,這是在辦公樓一樓服務臺底下找到的,后面有個文藝墻,有人把上面的照片都拆下來了,這張恰好掉在了抽屜縫里?!?/br> 也就是說,這照片上的人當初是來這里游玩的旅客。 先不說五年前來這里的旅客拋棄妻兒,丟棄親友,選擇留在這個偏遠小鎮子里生活,還混成了干部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之前鎮長說過的,他是新官上任,上周才到這里,對這里不夠了解,不相信詛咒。 此時這張照片證實了。 ——果然都是謊言。 難怪聶淵會說這個鎮長是假的,而且其他鎮民會不知道嗎?他們一致對外在說謊,顯然,都是知道的,所以搞不好他們全部都是假的。 他收回思緒,觀察起照片上其他的人,目光從上面掃過,越看越心驚:“這是老板娘呀!這是院子對面那條街上的水果攤販,這是前兩天給我們新鮮水果的農戶,還有這個也見過……”他說著激動地扭頭,卻見聶淵眼里有幾分茫然。 作為一個臉盲患者,要記住這些路人的臉對他而言太難了,而且相隔五年,這照片上的人跟現在相比,肯定是有變化的,不管是發型還是衣服都已經不太一樣了。 聶淵昨天粗粗掃了一眼,只認出了鎮長跟副鎮長,至于其他人,大概只是覺有些眼熟,無法確定他們的身份。 紀無歡強忍著嘲笑他的沖動,差點憋到肚子疼,只好努力地把注意力拐回了重點上。 五年前,這照片上的人還只是普通的旅客,來到這里游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留在了這里。 現在還在他們的面前冒充鎮長、副鎮長,甚至是圍繞在他們的身邊演戲,企圖偽裝成一個普通的小鎮子。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五年前明明不是左撇子?!?/br> 照片上,他們有的舉著右手里的小旗子,有的比著v,還有的跟身邊的同伴聯合在一起比劃出各種搞怪的姿勢,很顯然,他們的慣用手是右手,現在卻都成了左撇子。 而且是巧合嗎?照片上有15個人,玩家的人數也是15個,雖然一開始是18個人,可是那3個新人上車后,車門就立馬關上了。 紀無歡正要說出這個發現,突然有人敲響了門。 聶淵立刻把照片藏了起來,神色平靜地打開房門。 是張祥財,他疑惑地掃視了一圈房內,然后看向兩人,奇怪地問道:“大白天的,你們鎖門干嘛呢?” 聶淵轉身把床上的外套提起來穿上,淡定地回答他:“我換了衣服?!?/br> 紀無歡也配合他扯開話題,微笑著問:“老師,你回來干嘛呀?” “忘了拿煙?!睆埾樨斦f著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又問道:“你們知道我有個本子放在哪里了嗎?藍色的,在這里的小賣部里買的,我昨天不知道隨手放在哪里了?!?/br> 紀無歡想了想:“你昨晚也沒跟我們說呀,你看看是不是在床頭柜里?”說著也幫忙找了起來。 最后紀無歡在張祥財的床底下找到了,拿出來遞給了他。 張祥財用左手接過本子,打開看了看,問道:“你們還不下去嗎?早餐快被吃完了?!?/br> 紀無歡一聽,趕緊起來穿鞋,系鞋帶的時候,故作不經意地問道:“老師,昨晚沒事嗎?有沒有發生什么?” 張祥財搖頭,激動地說道:“什么都沒發生,譚松活得好好的,果然只要打碎鏡子就沒事了!” 紀無歡也露出激動的笑容:“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再也不用怕姚詩畫了!” “沒錯,咱們中午就可以去楊發家里了,把里面的鏡子都砸掉!” 聶淵突然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那里面還有鏡子?” 張祥財微微一頓,眼里有一絲怪異閃過,但很快就掩飾住了,神色如常:“我聽他們說的,昨天譚松不是去砸鏡子了么?他在外面看到的?!?/br> 聶淵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等紀無歡穿上鞋,下樓的時候,兩人走在張祥財的身后,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均在對方的眼里讀出了一句話。 ——他不是張祥財! 紀無歡剛才那句“昨晚沒事嗎?有沒有發生什么?”看起來像是在問譚松砸鏡子,可實際上,他問的是聶淵昨晚拿npc做實驗的事情。 這件事情張祥財是知道的,或者說是只有他們三人知道。 張祥財昨晚明明還因為這個事情緊張到狂喝水,問了幾次:“要是npc真被姚詩畫給拖走了該怎么辦!系統會不會認為是游戲失???” 而現在,他竟然一點都沒提,這不符合常理,更不像他的性格。 好在紀無歡留了個心眼,問得模凌兩可。 此時他更是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有東西變成了張祥財的模樣。 在各種恐怖故事里,鬼上身、鬼偽裝成人之類的故事情節并不少見。 昨天張祥財出去上廁所的時候,應該還是本人,可當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他了。 一想到昨晚隔壁床上睡了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紀無歡心里有些發毛,甚至腦補出,它半夜的時候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模樣。 那么真正的張祥財去哪里了? 在恐怖游戲中失蹤基本上就意味著已經涼了。 吃飯的時候,紀無歡一直暗中觀察著坐在餐桌對面的“張祥財” 他用右手拿著勺子喝粥,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無歡總覺得這動作不太流暢。 剛才紀無歡遞給他本子的時候,他是用左手接過去的。 是順手,還是…… 他會是左撇子么?紀無歡心中冒出這個念頭,正想找機會試探一下的時候,他身邊的聶淵突然大聲問道:“張祥財,煙還有嗎?” “有?!睆埾樨敾卮鸬睾芩?,從包里拿出煙跟打火機,讓坐在他們中間的人幫忙遞了一下。 聶淵接過,慢騰騰地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根塞進嘴里,用打火機點燃后,突然叫了聲:“張祥財,接??!” 在他喊出名字的同時,就快速地把煙盒拋了回去。 “呀!”張祥財慌忙去接,在他抬手的那一刻,紀無歡微微一怔。 是左手! 人在面對突然拋過來的東西,身體下意識地會使出慣用手去接。 他也成了左撇子? 這里別的人,紀無歡不知道,但是跟張祥財相處了兩三天,自然能肯定他不是左撇子。 難道說當年來這里的15個旅客,也跟張祥財一樣遇害,所以才變成了左撇子? 還有一點想不明白,為什么是張祥財?他做了什么才觸發了死亡條件? 仔細想來,他來到這里以后,每天都只是吃飯睡覺,好像并沒有做過什么特別的事情,除了第一天以外,就壓根沒有進過楊發家的院子了。 為什么是他?他做了什么別人沒做過的事情?顯然不可能是吃飯睡覺,否則他們都得死。 系統也不太可能給出這種不合理的陷阱,因為沒人能七天不吃飯不睡覺的。 就算老玩家帶了食物,那么新玩家突然被拉進來,肯定是什么都沒準備的。 既然不是吃飯睡覺……那難道說是喝酒? 紀無歡猛然想起從第一天開始,鎮長就不斷熱情邀請他們喝酒,可是為什么別人喝了沒事?還有他昨晚起床上廁所到底發生了什么? 明明前兩夜也有人起來上過廁所為什么都沒事,怎么就只有他…… 等等!紀無歡突然微微瞪大了眼睛。 誰說的他們就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圓圓:我,裝睡超強! 皮皮:咬死你嗷嗷! 第43章 紀無歡跟聶淵之所以能確定這個“張祥財”被掉包。 是因為他似乎沒有張祥財的記憶,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可如果沒有昨晚的事情,他們能發現嗎? 紀無歡思考了一會兒,答案是“不能”。 這個“張祥財”跟本來的張祥財,僅看外表、聲音,幾乎是一摸一樣。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巧合,他們可能根本不會發現這個“張祥財”已經不是本來的張祥財了。 就算直覺告訴他,張祥財有些不對頭,但畢竟不是熟悉的人,了解程度很有限。 所以如果這個“張祥財”故意少說少做,有意掩蓋,只是普通交流互動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相處近三天的張祥財都是如此,更別說是其他人了,到目前為止,紀無歡甚至沒有跟這些玩家說過話,因此如果真的被掉包替換了,肯定發現不了。 他們還是本人嗎? 只是想想,紀無歡就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有一群不知道什么東西,扮成玩家的模樣混在了他們中間,現在就坐在他的周圍。 這兩天,他們還一起吃飯,一起出行,甚至是同住一個房間內。 他們說什么做什么都被時刻監視著。 難怪這里的人能夠輕易掌握他們的動態,原來是早就有了內鬼。 那么現在到底哪些是玩家,哪些已經變成了鬼? 紀無歡仔細想了一下,玩家總共15人,其中6個是新人,來的第一天,包括張祥財在內,除了那個酒精過敏的白領女人之外,5個都喝了這酒。 回憶的過程中,他又想起了一些細節。 比如昨天早上出現高跟鞋的時候,那個說自己半夜上廁所的矮胖青年跟米色棉衣的女生,都是第一天就喝了酒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