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魏王,”柳甫年悲戚道,“老臣心中有個近乎幻想的奢望,相信你也有所耳聞……” “月兒她……對不起你!可我柳家世代忠良,絕不愿虧欠皇家!若魏王信得過我柳家,我……我拼著這張老臉懇求你——我家小女自幼學習詩書禮儀,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容貌規矩,在京中定是不輸任何未嫁女的!求魏王……求你不要因為月兒恨我柳家,就……就考慮考慮嫻兒,若你能應允,老臣這輩子也就沒什么遺憾了……相信她泉下的母親……” “衛公?!蔽和醮驍嗨?,“我從未因月兒的事記恨柳家,也不會怨恨您和柳家任何人。只是衛公所說的結親一事,實在不是晚輩能做主的?!?/br> 柳甫年愣愣看著他。 “尋常百姓家娶妻嫁女,尚且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是皇家……”魏王抱歉地笑了笑,“京城的好女很多,圣人命我娶誰,我自然會娶誰?!?/br> 他低頭沉吟一瞬,才帶著微笑繼續道:“而且,月兒的事對我來說多少是個打擊,我這輩子……不想再娶柳家女了?!?/br> 柳甫年張大嘴,雙眼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魏王。書房外的柳靜嫻卻是頓時放下了懸起的一顆心,幾乎虛脫地靠在了墻上,手腕上的白玉鐲不知磕到了什么,發出一聲脆響。 屋內的魏王和柳甫年頓時警覺,柳甫年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對守在外頭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們繞到墻邊來一看,訝異道:“二娘?” 柳靜嫻平靜地走到柳甫年面前,對他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施施然邁進書房門,看向魏王。 魏王素來是個處變不驚的人,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尷尬的場面,面對柳靜嫻,只是平靜地點點頭,然后用略帶安撫的語氣道:“二娘放心,我不會讓你再受你阿姐的苦?!?/br> 這話聽在柳甫年耳中,猶如平地驚雷,待魏王離開后,他低聲喝問:“魏王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知道你喜歡——” 一直垂著眼的柳靜嫻抬起頭:“他那么通透的一個人,怎會不知我心儀誰?好歹他曾經也是我姐夫!他已被阿姐傷過一次,你讓他明知再犯,娶我進門,他怎么可能答應?” 她不顧柳甫年的臉色,冷笑:“您的女兒出嫁前就與您的學生有說不清的情愫,您卻絲毫不知情,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呢?!?/br> 柳甫年氣得將案上茶盞狠狠摔在地上,一口氣堵在胸口,幾乎要暈過去。 “……剛才那是什么聲音?”顏雪柔如果是小狗,這時候耳朵一定已經豎起來了。 唐頤環顧四周,見無人在看他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屬兔子的?” 顏雪柔笑了一下,有些嬌羞,又帶著些嘲諷,好像在說——我不信你連這都不知道。 唐頤實在忍不住了,即使他們是來柳家吊唁的,他還是湊上去用鼻尖蹭了蹭顏雪柔滑嫩的臉,然后捏著她的臉蛋,惡作劇地將她一邊嘴角扯向耳朵根…… “別……唔曰……”顏雪柔費勁拍開他的手,“別鬧!” “剛那聲音是從哪傳來的?” “還有哪,書房唄?!碧祁U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爪子。 “我剛看見魏王從衛公書房出來?!鳖佈┤嵴A苏Q?。 “哼,無非就是柳老頭雄心不死,還對皇家有所圖謀吧?!?/br> 顏雪柔卻越想越不對,她小聲問唐頤:“你前些日子對太子之位動歪腦筋時,不是找衛公和梁公喝過酒嗎?你們都說了什么?” 唐頤聽了,故作不悅地板起臉:“才喝一次酒而已,哪來得及說什么,不就敘敘家常拉拉感情?!?/br> 他又拉起顏雪柔的臉蛋:“你來勁了是吧?” 顏雪柔再一次拍開他的手,哼哼唧唧道:“不理你了,我找阿耶阿娘去?!?/br> 唐頤看著她扭頭離去,收起了不正經的神色,望著她背影的目光滿是溫柔,仿佛能滴出水來。直到再也看不見她了,他都還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發愣,半晌后,他抬起捏過她臉的那只手,將手緩緩放至唇邊…… 就在此時,他無意地抬眼,看到一身素白的柳靜嫻朝自己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我寫文節奏其實還挺快的 明天應該又要雙更,嘖 愛不愛我? 第96章 唐頤站起身:“柳二娘?!?/br> 柳靜嫻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唐頤猶豫了一瞬,還是道:“逝者已矣,二娘節哀?!?/br> 他原以為,柳靜嫻會像柳元澈那樣謝過他,然后說些場面話,誰料想她竟露出了茫然無措的表情。 “如今母親亡故了,阿姐也亡故了,我……真不知未來該當如何?!?/br> 她說完后,才看了唐頤一眼,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態,讓晉王見笑了?!?/br> 唐頤:“……” 他莫名覺得,這柳二娘專程走過來,就是為了對他說這句話的,可為什么呢? 他不愿多想,安慰道:“柳二娘不必太過憂慮,衛國公府祖祖輩輩對朝廷勞苦功高,令尊位居尚書省右仆射之位,令兄更是難得的人才,前途無量,二娘有此父兄,不愁將來沒有好的生活?!?/br> 頂多夸夸她父兄,更多的,他是真的一句也夸不出來。 柳靜嫻點點頭,極盡溫婉,然后告辭離去了。 唐頤跟衛國公府的交情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不過他只是圣人的幼弟,來此并不能代表任何人,只能代表他自己,在衛國公府待了這么久也夠了,又不能跟顏雪柔待在一起,于是便準備告辭。 出府時,柳元澈與柳靜嫻相送,唐頤讓他們忙他們的,不必送了,他自己出去。柳靜嫻隨著兄長停住了腳步,她望著唐頤的背影,眼中交織著強烈的欲|望,和某種似乎下定的決心。 …… 十幾日后,魏王得閑去了趟晉王府,與他自小玩到大的十九叔喝茶談天、賞器玩畫,兩人正興致勃勃時,忽有晉王府的侍衛急匆匆來報——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偷偷翻墻闖入了晉王府,被王府侍衛發現,雙方打了起來,那伙人的身手還不差,除了一個被侍衛活捉,其他幾個竟然跑了。 魏王和唐頤大吃一驚,這光天化日的,襲擊王府?什么人這么大膽? “把他給我帶到正堂!”唐頤怒氣沖沖道,“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人!” 被活捉的刺客被侍衛們緊緊捆住了胳膊和雙手,一路押至正堂,唐頤和魏王過去一看,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不太高,但是看上去結實有勁,明顯是個練家子。 那人看到唐頤他們,露出個莫名的笑,然后嘴一動。如丹很有經驗,一看他這動作就知是要自盡,眼疾手快捏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使勁掰開,將已經快咽下去的藥生生掏了出來。 “呃……”唐頤捂住眼睛,“真惡心?!?/br> 如丹將從人嘴里掏出的毒藥用帕子包起來,又到一旁去凈過手,才抽著嘴角站到唐頤身邊。 “死士?”魏王頓時驚疑,什么人大白天的襲擊晉王府,居然還動用了死士? 他后怕地看著唐頤,難道有人想要他十九叔的命?! 唐頤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那刺客雖然被綁得像只雞,卻仍用惡狠狠的目光看著他與魏王。唐頤與魏王對視一眼,雙雙坐下,開始盤問。 可不管他們怎么逼問,那人就是不肯說是誰派他來的,他聲嘶力竭地大吼:“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給我個痛快!” 魏王頭疼地將茶盞重重一擱,給他個痛快?這種不切實際的請求他怎么好意思說出來? 因為刺客襲擊晉王府,極有可能就是沖著唐頤本人來的,所以魏王吩咐晉王府的人即刻進宮,將此事上達天聽。派去皇宮的人走后,唐頤才忽然拍了一下自己腦門,懊惱道:“??!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忘了?” “什么事?”魏王立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