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別的人犯,大抵會直接沿江跑了,但公子息不會。 公子息對趙常樂,有一種病態的執念,不得到她,他是不會離開的。 楊錯直覺,公子息定會回到城內,用盡一切辦法將她奪回去。 那么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縣令無奈,但轉念一想,管他的,又不是他自己的人犯,不過是念著兩國相交,給這位別國的上大夫一個面子而已。 既如此,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縣令退下,楊錯則朝客院方向走去。 他暫住在此地縣令的客院里,因此昨夜順手將趙常樂安置在自己房中。 不知她醒了沒? 誰知剛朝客院方向走了幾步,忽見前方急奔而來一個身影—— “笑兒!”楊錯忙喊。 趙常樂聞聲愣住,待看清來人就是昨夜將她擄來的登徒子后,急急掉轉方向,拔腿就跑。 她剛還慶幸自己將兩個看守的丫鬟甩在身后,覺得自己可以一路逃出去,誰知偏偏路上又遇到了那個登徒子! 跑不出去了! 趙常樂暗道糟糕,奪命狂奔,可腳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忽覺腳心一痛,站立不穩,就要跌在地上。 楊錯一個躍步沖了過去,將她抱住,護著她沒讓她跌倒。 楊錯將趙常樂拉在懷里,聲音里忍不住帶了幾分斥責,“你當心些!” 怎么這么能折騰。 趙常樂被他抱住,連忙掙扎,可腳一動,就覺得右腳腳心疼痛無比,忍不住開口低叫了一聲。 “怎么了?哪里疼?” 楊錯忙問,不知她哪里不舒服,慌的不敢亂動,怕傷到她。 趙常樂疼的齜牙咧嘴,“腳……疼?!?/br> 楊錯低頭,這才發現她原來是光著腳的,連忙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趙常樂要掙扎,楊錯冷喝,“別動!出門不穿鞋,誰知道你踩到了什么,傷到了腳!” 趙常樂怎會甘心聽他的話,不安生地繼續在他懷里一個勁兒掙扎,“登徒子,你放開我!” 楊錯真是又心疼,又氣,又覺得好笑。 誰是登徒子! 不理趙常樂的掙扎,楊錯將她一路抱回了屋子里。 趙常樂力氣小,到后面掙扎的累了,自己先氣喘吁吁起來,可扭頭一看,登徒子抱著她一個大活人還面不改色,一點大喘氣的樣子都沒有。 人比人,氣死人。 楊錯一路回了屋子,將趙常樂放在床上。 趙常樂忙著喘勻氣息,趴在枕頭上,倒難得乖了起來。 楊錯見她終于不折騰,也由她去,自己一撩衣裳下擺,單膝跪在床尾,將她裙擺掀起,露出一雙玉足來。 他心里是沒什么雜念的,只是想著她腳底的傷,伸手便握住她的腳踝,看到右腳腳底果然被劃破了一個口子,應當是尖利石子割破的。 楊錯正觀察傷口,看是否嚴重,誰知手掌下腳踝一動,接著就被狠狠踢了一腳。 趙常樂扭轉身子,恨恨道,“登徒子,誰許你看我的腳!” 聲音里的怒意非常明顯。 她面色蒼白,卻雙頰泛紅,不知是羞是氣,又或者是方才逃跑之后浮上來的熱意。 鳳眼含怒,毫不客氣的瞪著他。 楊錯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女子的腳,原是不該隨意給外人看的。 他下意識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裙擺上,她早已將雙足藏回裙擺下,楊錯卻想起了方才看到的樣子。 因不見日光,她腳背是瑩潤的白,隱約可見細細淺淺的青色脈絡,向上,是細細的腳踝——仿佛極脆弱,一手可環握,又仿佛極剛強,寧斷不彎。 手掌心仿佛還殘留有她腳踝的纖細與滑膩。 楊錯一時紅了臉。 她罵他登徒子,倒好像是真的。 昨夜強吻她,今日又摸她雙足。 可不是登徒子么。 第44章 趙常樂將枕頭扔過去, “你擄我來此到底做什么?你若是要羞辱我,看我與你同歸于盡!” 這個名叫楊錯的白衣男子,她腦中確實對他有模糊的印象,覺得他非常熟悉。 可模糊的印象算不得數,對她而言,這個男子仍舊是個初見面的陌生男人而已。 好壞不知,善惡不明。 心里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早已被他先是強吻又是摸腳的動作弄沒了! 她現在非常討厭他! 恨死他了! 楊錯手快,一把接過趙常樂扔來的枕頭,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忙道, “你……你別氣,我不會傷害你的。我——” 趙常樂立刻打斷他的話,“那你為何將我擄來此處?讓我與我夫君分開?你到底要做什么?” 趙常樂盯著楊錯,眼睛一眨不眨, “我失憶了,但我猜我過去與你相熟,既然如此,你應該與我夫君也相熟。你昨夜單獨擄走我,顯然是不想驚擾我夫君。這又是為何?你莫非與我夫君有仇?你擄掠我,是為了用我威脅我夫君?” 趙常樂腦子飛快轉動。 楊錯聽趙常樂一口一個夫君,聽的腦仁疼。 她完全失去了記憶,可卻偏偏篤信公子息就是她夫君。 夫君? 楊錯恨不得把這兩個字嚼碎了。 他按著太陽xue,真不想繼續聽她多說一句夫君了。 只能無奈道,“你先冷靜一下,你的腳受傷了,我請大夫過來給你治一下,行不行?” 怕趙常樂反駁,楊錯補充,“傷口處理好之后,我們再好好說,我把事情都告訴你?!?/br> “你看這樣好不好?” 他嗓音是很好聽的,說起話來的時候,有一種慢條斯理的感覺,像是在念書一樣。 每個問句之后都會加一句“好不好”“行不行”,顯得他很無奈,卻讓趙常樂覺得心安。 偏趙常樂不愿示弱,勉強道,“那行吧。到時候你不可瞞我,你若是因我失憶了就說謊話騙我……哼!” 她挑釁般抬了抬下巴,一副威脅模樣。 明明是弱勢一方,卻一副故作強勢的模樣。 趙國尊寵的中山公主啊,就是這個性格,有些嬌蠻,有些硬氣,從不服輸。 她回來了,真好。 看著這樣的趙常樂,楊錯面色變得溫柔下來,輕聲,“好,你說什么都好?!?/br> 這句話鉆進耳朵里,趙常樂忽覺的耳朵尖有些癢,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見鬼,這個楊錯,到底從前和她是什么關系,她怎么就是沒法對他產生警惕心呢。 趙常樂余光看到楊錯出了屋子,丫鬟給她將腳擦凈,不多時,楊錯又回來了,只是身后領著一個白胡子老頭,該是大夫。 大夫走入屏風后,來到趙常樂床前,楊錯卻自覺的在屏風外站著,身影透過屏風,影影綽綽的。 趙常樂又輕哼一聲,別過眼不去看他。 這個登徒子,算他識趣。 趙常樂也不扭捏,將腳伸出裙下給大夫看。 大夫看了一眼,道,“只是劃破了個口子,并不嚴重,我開點外敷的藥,連著幾天覆藥就行了。只是傷在腳心,怕是換藥時候會有些難受?!?/br> 趙常樂只想捂臉。 她當時滿心只覺得自己被人擄了,只想逃走,連鞋都沒顧得上穿。 大夫停聲,仔細看了看趙常樂的臉,忽然道, “女郎面色不佳,應該是身有弱疾,似有不足,不知是不是同時吃什么調理的藥?若是有,還請告訴老朽一聲,不然怕一會兒開的藥會藥性相沖?!?/br> 趙常樂聞言點了點頭,正要回答,卻見楊錯忽然從屏風后走了出來,神色非常凝重。 趙常樂忙將腳縮回裙下,楊錯卻只是認真看著大夫,問,“你說她身有弱疾?” 大夫點頭,“你看女郎面色就知,她臉色如此蒼白,唇色泛青,眼下帶黑,明顯是氣血不足的癥狀?!?/br> 楊錯聞言,目光落在趙常樂臉上,仔細看著她。 多看一眼,臉色就多一分擔憂。 她的面色,真的很差。 趙常樂被楊錯不加掩飾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竟不敢同他直視,眼神不自在的飄來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