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說罷再不理花容失色,已經痛得在掉眼淚的溫芩,她扭頭對著月淮含笑的眼,問道:“沒事吧,你怎會惹上這種女子?!?/br> 都朝對女子已經很開放了,就是有哪位女子瞧上了如意郎君,只要回去稟明父母,待父母考察一番自然會給點暗示給男方,若是男方有意,就可遣了媒人上門提親,皆大歡喜,倒是如同溫芩這般當面兒讓人娶,不娶還不罷休的簡直是鳳毛菱角。 她還以為她是山大王準備搶個良家男子上山做壓寨夫人??? 月淮滿身的書卷之氣,溫和儒雅,又兼之身長玉立,自有一股詩書氣質,莫怪會讓女子們瞧上,他彎了彎眉眼,搖了搖頭:“不小心罷了?!?/br> 他的事兒他并不欲讓月橋插手進來,讓溫寧兩家不睦,為了他一個外人讓她受人非議,被府中人碎嘴,便揭過了話頭,眼眸轉到正好奇看著他的寧樹兒身上,見他玉雪可愛,胖嘟嘟的惹人愛憐,心里那份遺憾怎么也遮掩不住。 若是……若是當年他們沒有走到這一步,是不是他們的孩子也會長成這樣? 他短促的喟嘆了一聲,從腰間摘下一塊兒青蔥的玉遞了過去:“第一回見,我也沒備什么,這塊玉就給孩子拿著玩吧?!?/br> 月橋在那玉上看了幾眼,遮掩住眼底的復雜,扯著嘴角替寧樹兒道了謝:“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br> 說完這話,二人前后著往外走,這路正是月橋來時的那條布滿花叢的路,路旁成片粉白、黃燦燦的花朵,一朵朵的開著,瞧著十分喜人,身后是溫芩不斷抽泣咒罵的低泣,漸漸被淹沒在了后頭。算下來,他們也快兩年沒見過了,此時在這個時候見了,那些塵封的往事不可壓抑的浮現在了眼前,讓人心生嘆息,香氣肆意的路上,兩個人都分外復雜,只有寧樹兒沒心沒肺的東瞧西樵,不時還拍著月橋的臉讓她看,倒是讓她沖散了許多心底里涌起的苦澀。 行至半途,月淮腳步一頓,身子微微側過不敢看她,只有些陰影在樹下顯得哀傷又斑駁:“小橋,你過得還好嗎?他……對你如何?” 聽到這一句,月橋一怔,隨后臉上浮出了笑意:“現在來看,還是不錯的?!?/br> “其實我很不明白,依你的脾氣?!痹禄吹穆曇粲挠牡捻懫穑骸盀楹螘母是樵柑嫠伦铀?,會心甘情愿好生過日子?”畢竟,當初的情形如何,他們都是知道的,若不是朝堂上的推波助瀾,月橋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入那個高宅大院里頭。 說完這一句,月淮驀然抬起了頭,定定的看著她,想要尋求一個困擾他兩年的答案。 久久,月橋終于回了他:“我不過是兩廂傷害取其輕罷了?!?/br> 近寧府的初衷不過是想鬧得里頭家宅不寧而已,等寧家雞犬不寧后她便抽身離去,平淡一生。若說讓寧家敗落甚至從金陵城里銷聲匿跡,依她的能力哪里有這個可能,鬧一鬧還沒甚大問題,若是傷害到寧家的根本利益,不止她,便是連她身后的月家也要跟著遭殃,她倒是無所謂了,但她哪里能忍心讓年邁的父母過不上日子,讓大哥孤家寡人,讓二哥十年寒窗盡落空,讓小弟居無所依? 她心里的那個疤依然在,但她對寧衡的愧疚、討好也不是無動于衷,那份在心底漸漸燃起的情感雖沒有大過她的理智,卻也促使她做了個決定。 寧衡綁了她一回,害她名聲盡毀;她賣寧衡一回,讓他聽天由命,雖說還是她吃虧,但總是抵消了許多,何況,如今還有寧樹兒。 若說寧衡是她的半個依靠,那寧樹兒便是她整個依靠,為了孩子,她也只得把對寧衡的最后一點恨拂去,罷了,就當用她一人,來挽救這都朝的姑娘吧。 月淮聽出了她話中意思,嘴唇微動卻啞了啞嘴,心里頭那句:你呢,你就沒想法卻怎么也問不出口,其實還能問什么呢,小橋她如今連孩子都有了,又豈會真的再恨那個人,有了這個她滿心疼愛的兒子,他們再是親密不可分,而他們,今生再是無緣份。 這條路不長,不過片刻就到了終點,在路的那頭,綠芽顰顰立著,見他們走了過來,福身行了一禮,月淮微微看了看她,笑著額首:“那我便先走了?!?/br> 月橋也點了點頭,隨后,月淮擇了一個方向,慢慢的走出了她們的視線,待人已看不見了,綠芽這才小心的同她說道:“少夫人,奴婢讓丫頭們都回了廂房,你抱著小公子這么久了,不如讓奴婢替你一替吧?!?/br> 月橋便把人遞給她,綠芽正要接,見寧樹兒手中捧著的那塊玉佩:“這……” 月橋順著看過去,隨即撇開了頭:“回頭你找個匣子把它給裝上吧?!?/br> 當年少時,她用第一筆掙下的銀錢給買了這塊青蔥的玉佩,它并不貴,手感也不怎么好,卻是有些意味兒,那時,月淮捧著這塊兒玉佩,連聲在她面前保證,往后要用功讀書,讓她一世無憂。 她還年輕,可這一世卻早就中斷了,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 “是?!本G芽抱著人,與她一前一后往廂房的方向走去,等他們走后,安寧的花叢里鉆出了個模樣清秀的姑娘,身上沾著泥土,她盯著月淮的方向看了看,又回頭看了看月橋離去的方向,眼角有晶瑩的淚滴劃過,最終擇了個與之不同的方向,蹣跚而去。 她們回去的時候,陳明月和周衛娘早就回來了,這會兒見她們回來,陳明月幾步上前從綠芽手里撈了寧樹兒在懷里逗著,周衛娘則笑言:“我們還說你去哪兒了,這外頭有甚可看的?!?/br> 月橋則道:“外頭山清水秀,花叢飛舞,總比待在屋里強呢?!痹捖?,她又隨口問起了周衛娘:“衛娘知道溫芩嗎?” 周衛娘一下蹙起了眉頭:“jiejie也知道這么個人?!?/br> “怎么了,這個溫芩可是有什么不對?”見周衛娘反應大,月橋倒是有了幾分興致。 周衛娘也不知道怎么給她形容,且還是說人壞話,只得說道:“倒也沒什么不對,這個溫芩是溫家二房的嫡女,只是為人……有些嬌縱,她離了城里有兩年了,因著在游園會上不小心把一女子給失手推下了池塘,險些讓人丟了命?!?/br> 聽完介紹,月橋不禁感慨,這溫芩哪里是有些嬌縱,分明是十分嬌縱,而且膽子格外大,行事格外張狂,也不知何等恩怨,還把人給推下了池塘,對嬌滴滴的姑娘們來說,可不就是險些要命的事兒嗎,都是城里的官家千金,溫家就算勢力再大也得給人一個交代才是,所以這才有了這溫芩被放出去了兩年,想必是溫家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如今接回來也不礙事。 至于說這兩年放逐讓溫芩有些什么改變,從月橋遇見的來看,顯然是絲毫改善。 陳明月顯然是知道的清楚一些,“噗嗤”一聲兒笑道:“溫家要為溫芩擇婿了自然要讓她回來,否則在那鄉下地方她還不知道得惹出什么亂子來了,溫閣老家幾個小輩都還算可圈可點,可就這個溫芩,天生反骨,比溫六橫多了?!?/br> 談了一會兒,看了看時辰,幾人就準備下山了。從山上下來之時,薄薄的昏黃霧氣在她們身后散開,浮云高高掛著,天色明亮,就像那以為過不去的坎,回頭一看,不過是一個淺淺的幾段路而已。 第170章 以毒攻毒 六月初,金陵城里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那位在城中名聲不佳的溫芩被指了一人,聽聞還是溫芩自己瞧上的,許多同溫芩有過交際的人紛紛打探起了這位人選是誰。 消息,也傳到了月橋耳里。 “奴婢聽說,如今月夫人已經不住在城西了,具體住哪兒倒是沒人知道?!本G芽同她說著話兒,如今外頭關于溫芩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說什么的都有,知道點實情的說好好一舉子就這樣毀了,不知道實情的都羨慕著一無權無勢的平頭舉子攀上了溫家,如今真是燒了高香,一步登天云云,還說甚著實讓人眼熱…… 這個月舉人,指的就是月淮。 月橋也委實驚訝得很,依她瞧著,若是月淮對那溫芩有意,怎的上回在白云寺會是那副模樣,且月淮是個甚樣的人她一清二楚,哪里會信外頭那些碎嘴的說他是為了攀關系,若說攀關系,那淮嬸倒是這樣的人。 綠芽見她沉默不語的模樣,小聲兒的詢問著:“要不,奴婢去打聽打聽?!?/br> 月橋抿著唇,搖了搖頭:“不了,淮哥兒既然能這般做,定然有自己的想法,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插手呢?” 說起來,他們已經是毫無干系的人了。 此事,任由外頭傳揚,到鶯歌院里卻沒人討論此事,月橋更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兒子身上再不關注外頭,到月末的時候,馬明明和周衛娘的喜事才讓她出了門子。 馬周兩家定得急,定親不過半載就擇了日子正式成了親,比他們先定親的那場轟動盛大的葉唐兩家的婚事到如今還沒提上日程呢,周衛娘得了月橋等人和家中長輩的分析,對著馬明明也不在弱勢了,在喜房里頭時,月橋看了眼她的模樣狀態,心里也為她高興,草草說了兩句就讓位給了馬家的女眷們。 參加婚禮的女眷月橋泰半都熟絡,轉來轉去都是沾親帶故的,有不少許久未見,倒是相談甚歡,寧樹兒也格外受人待見,尤其在余氏手里,那真真是捧在手心怕壞了一般,伺候得小祖宗滿足的彎著眉眼,神態慵懶。 如今無論去到哪兒,月橋都把人帶在身上,一點都不敢再讓寧家的人沾邊兒,伺候她的大丫頭綠芽也分了大半的精力守在寧小樹兒身邊去了,寧衡有心讓她莫要太提防了,到一想到家里頭做下的事也沒了反對的由頭,只想著反正寧樹兒如今還小,等他大一些再提。 席上,寧慧跟月橋挨著坐。寧慧自打上回出了周家那事后,回去以后像變了個人一般,不僅僅再不怯懦,還把那周衛給管得死死的,她跟周衛通過風兒,知道周衛沒多大心思參加會試,主要是周衛自己心知肚明,依他的學識,便是進二甲都難,去了也是白去,上一回鄉試時還多虧運氣好,但排名也十分靠后,如今明年的會試在即,都朝的舉子成千上萬,他實在沒那個信心。 “嫂子,我想著,如果我當家的真真考不上去,你能不能讓五哥給幫幫忙,找點門路?!睂幓劭拷?,悄聲說著。 月橋詫異的看著她,也壓著聲音同她說著:“說什么傻話呢,這科舉是能找關系的嗎,萬一敗露了,整個家里都得被牽連!” 寧慧一聽她誤會了,頓時哭笑不得:“不,不是嫂子,我不是讓五哥在科舉里找關系,我是說他要是沒過,能不能讓五哥給找個門路去六部里做個閑差,免得在家里頭被我那個婆婆給攆著非讓他入朝為官?!?/br> 那入朝為官是說去就去的嗎,可知有多少人,一生到白發蒼蒼了還在考科舉的路上,誰能說他們沒學識嗎?但,有學識的人并非他一個,相反,都朝的學子有學識的多了去了,不如世的天才也不少,可并非每一個都能那般幸運,多的是在半路上就被刷下去的,其實,做個普通的官差也不錯不是,何必非要按著讓牛喝水呢,沒那個天分,按了不也白按。 月橋一下挑起了眉頭,對寧慧當真是刮目相看,好一會才應道:“行,我會跟你哥說說的,你也別覺得他不行,萬一有了天時地利的,妹夫就考上去了呢,那你可就是官夫人了?!?/br> “嫂子你就笑話我吧?!睂幓圯p輕的推了她一把,突然又神神秘秘的朝她說道:“嫂子可知前些日子外頭那傳聞?” 前些日子外頭統共就一個傳聞,月橋自然是知道,她點了點頭,臉上沒多少感興趣,寧慧沒瞧見,盡直說了句:“沒想到,那月舉子家正好搬到了周家的店鋪附近?!?/br> 月橋眼瞼微動:“是嗎?” 寧慧笑道:“那可不,我本以為那戶人家家中人口簡單,只有個老婆子日日在家,昨兒聽那婆子跟我婆婆在哪兒顯擺,說是過些日子她家里老老少少都要進咱們金陵城了,說還是溫家那頭特意提出來的,說以后成親時,男方家里的親眷們若是不在,那可不像話?!?/br> “嗯?!痹聵虻吐暬亓艘宦晝?,那淮嬸是個什么人,她與之相處了好些年自然一清二楚,向來是占別人便宜的,當初給月淮找了個員外家的姑娘都吹噓了許久,如今撿了個溫家女,還不知那心里得意成什么模樣了。 不過,該說她眼瞎才是,只顧著表面風光,看不到這兩任兒媳婦都不是個好的,或許她是看到了,只是并不在乎,只要能為她帶去榮光,管她是好是壞呢? 寧慧正想笑那婆子目光短淺,整日里吹噓賣弄,一見月橋那不感興趣的模樣,只改了口:“聽說蘭姨娘快生了?” “就這幾日吧?!碧m姨娘這一胎被養得好,肚子又大又尖,產婆說是男胎,可把大老爺給高興壞了,接連賜下去了許多奇珍異寶,更是提前接了產婆來府中住下,這一切都沒過安氏的手,不知情的,還以為蘭姨娘才是正室夫人呢。 月橋對大老爺賞些什么不感興趣,反正蘭姨娘好日子也快到頭了,誕下子嗣又如何,被高高捧著又如何,這些東西又帶不去家廟里頭,空彈琴。 參加完喜宴后,月橋剛一回了鶯歌院,就有丫頭來報說蘭姨娘生了,不過生的不是大胖小子,是個大胖閨女。 “少夫人不知道,那蘭姨娘得知生了個閨女,立馬就暈過去了?!比顙鹆粼诟细宄继m院的動靜,在少夫人一等去吃喜宴時那頭就發動了,大老爺更是匆匆趕過去坐鎮,聽說生孩子時,蘭姨娘還拿肚子里的孩子讓大老爺保她平安呢,只是哪想到,保命符沒了。 綠芽聽得一臉憤恨:“我看她就是活該,都要去家廟了還打著歪主意,這就叫自食其果?!?/br> 蘭姨娘的事兒到底定了下來,那胖閨女被安氏給帶走了,蘭姨娘做了一個月的月子,得大老爺的面兒見了寧澤一回,第二日就被送進了家廟里頭,沒個幾年別想出來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匆匆流走,很快就到次年了。 在頭一年,皇貴妃、寧六、何梅都紛紛誕下了子嗣,巧的是這一溜煙都是閨女,坤帝得了小閨女也是高興得很,賞賜如流水一般涌進了繡春宮,開口閉口都是我閨女云云,甚至還有小話傳出來說陛下還有打算恢復前幾朝的太女制,讓一眾因皇貴妃生下閨女的大臣們一顆心又緊緊的提了起來。 朝堂上下越發忙碌,隨著科舉的臨近更是風聲鶴唳,寧衡每日在工部里忙得腳不沾地,隔三差五才能見到個人,就是寧樹兒周歲那日等賓客們散了還跑回書房加班加點了。 連弩因著材料的事兒一再拖延,還被御史在朝堂上給摻了一本,說他們弩營的人怠慢工期,沒有在年前完工,有負陛下的恩寵,應撤了他們的官職,扁輒下去,后被坤帝駁了回去,把寧家暗地里調查的事兒攤了出來,牽連出了大大小小的官員共計一百余人,堪稱浩大。 涉事者牽連幾位皇子的母族,連攀附在溫家下頭的人也扯出了不少,坤帝把所有涉事官員削了職,發配了邊疆,一時,朝堂上下啞然無聲,再也沒人敢出頭爭那個頭了。 科舉期間,涌入金陵府的學子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客棧、城西的民房等等各處都被塞滿了人,街上酒樓隨處可見吟詩作對的成群舉子,為了調集巡邏力度,大理寺卿還給坤帝上了折子調了一支隊伍過來,只是,寺卿大人在見到這一支從五城兵馬司調來的隊伍時,好半晌都沒回過神兒。 無他,這隊伍打頭的姓馬,叫馬明明,是城中有名的紈绔子弟,他身后,那些熟悉的臉孔他也再熟悉不過,其中,還有自家的紈绔在里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用欺男霸女的紈绔子弟來巡邏……陛下他是怎么想的呢? 第171章 殺過去 大理寺卿姓常,坤帝二十年探花郎,當年也是一名偏偏美男子,深受府城女子的追捧,不過十數年的時間就成了坤帝的心腹之一,被委任管轄這整個金陵城的秩序,日夜cao勞之下,如今不過三十幾的探花郎已是夾帶了深深的皺紋,尤其在見到自家那位不讓人省心的不孝子時。 他還不耐煩,他這個寺卿才是cao碎了一顆心好嗎!常寺卿有心想交代兩句,只是對著一群神態高傲,躍躍欲試的公子哥們瞬間就啞然了。 說什么好呢?不能重了,又不能過輕,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些公子哥們有不少身后站著的可都是朝廷重臣,官職比他大,資歷比他久,扎根比他深,他要是訓斥一番說不得就讓這些人回去告狀了,惹了哪個小心眼的,還得給他找小鞋穿。 “大人?!鄙偾湟娝话l一語,只得上前提醒了句。 常寺卿只得硬著頭皮,常年帶著威嚴的臉上擠出了點慈愛:“嗯,既然陛下把這差事交給你們了,那諸位自當同衙門捕快們一道把金陵城的安全護好,把那欺壓良民的給押監候審,你們可能做到?” 初次被委以重任的公子哥們頓時雄赳赳的挺著胸膛,齊聲高呼:“能!” 需知金陵城紈绔子弟數百,而他們被臨時編排進五城兵馬司的隊伍只需要五十人,為了能進這一支隊伍,街上的紈绔子弟們那是爭破了頭,能進這里,頓時讓他們在同齡人中高了一等,又身賦了皇命,怎能不心潮澎湃? “好好好?!背K虑湟膊蛔↑c起了頭,說道:“既然如此,那諸位就去吧?!?/br> 聽到開拔,隊伍里人人喜形于色,大刀闊斧的從他面前走了過去,雖說紀律還不夠,比不得真正的兵士,但還是讓常寺卿看得眼熱,有一種吾家有兒初成長的感慨。 “你不知道,我爹平日里不茍言笑,方才笑了那一下,嚇得我心都不跳了?!?/br> “哪有你說得這么夸張,常寺卿還是挺好的,就是人老了,有些啰嗦?!?/br> “……你說得有幾分道理?!?/br> 常寺卿在他們身后鐵青著臉,此時他只想收回先前話,再板著臉狠狠罵這些臭小子一頓——給他們好臉不要,非得他河東獅吼是吧,什么德行! 少卿在一旁悶笑,還不敢讓常寺卿發覺,他也是沒發現原來寺卿家中的公子是如此性情耿直,當著面兒就敢編排他老子爹,還大大咧咧的跟人一起談論,攤上這么個兒子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幸虧他家中幾個子弟還算得體,哪怕本事不大也不至于氣人。 氣到人的“公子哥”隊捕快,挺著胸膛在街上串溜,身穿統一的捕快公服,腰間配著刀,凡他們路過之地,行人紛紛避讓,哪里敢有人鬧事,見到他們躲避都來不及。 等人揚長而去,街上的商販混混們紛紛松了口氣,有外地人不解,拉著人問了起來:“小哥,方才那不是捕快嗎,瞧他們精神抖擻的模樣就知道盡職盡責,怎的你們還有些害怕似的?” 周邊的人頓時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神色,旁邊人一看這話中有話,神態里含著往事的模樣都紛紛豎起了耳朵,果然,有人就給他們解惑了。 “你們可知這隊人是誰?” 是誰,不就是捕快嗎?身上還穿著捕快服呢?有人一說,就有人嗤了一聲兒,搖著腦袋說道:“什么捕快,這些都是我們金陵城里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家中全是當大官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