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節
沒多久,別墅里的座機電話就響了。 宋傾城剛好跟joice在客廳里看動畫片,順手拿過話筒接起電話。 電話那端的人頓了頓,然后咋咋呼呼的嚷開:“我媽是不是找律師去了云溪路?我剛打電話給信托公司,他們說我媽已經中止和他們的合作,我就覺得苗頭不對,真是親媽,防我防的跟賊似的,一轉身就要把股權交給外人去打理?!?/br> “說完了?”宋傾城問他。 郁承業被噎住,隨即繼續咋呼:“沒完!律師有沒有在云溪路?你幫我去攔著,防止他們簽訂合約,我現在馬上趕過去?!?/br> “……”宋傾城忽然就明白,程寧為什么不肯把股權交給這個兒子。 郁承業又急吼吼的說:“我二哥有本事就去拿他兒子手里5%的恒遠股份,別打我媽的主意?!?/br> 宋傾城聽不下去:“你母親不肯把股權給你,你應該好好自我反省,而不是逮著誰就咬誰,至于你媽要把股權托管給你二哥打理,是她自己的決定,幾十歲的人,沒有誰能勉強得了誰?!?/br>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郁庭川和律師下樓,是在半小時后。 看著郁庭川把律師送到玄關處,又和對方握手道別,宋傾城沒有出聲詢問,等律師推開門離開,郁庭川重新回到客廳里,看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的眉頭微松,先問宋傾城:“有話要說?” “剛才郁承業打來電話?!?/br> 宋傾城如實道:“他來問他母親股權的事?!?/br> 不用她說的太袒露,郁庭川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他在沙發坐下,拿起茶壺的同時穩聲開腔:“股權托管的合同我沒簽,在老七那里也算有個交代?!?/br> 后半句話,讓宋傾城聽出幾分揶揄。 她再去想郁承業跳腳的樣子,怎么都覺得很小家子氣。 9月2日這天,joice被送回北京上學,郁庭川原先打算讓小樊送一趟,誰知在前一日晚上,小樊家中有長者過世,郁庭川特意放了他的假,剛好自己得空,于是沒再找人,訂了上午的航班機票親自送joice回首都。 郁庭川又買了晚上的回程機票。 也是在這日的下午,午睡醒來的宋傾城被鞏阿姨叫下樓。 鞏阿姨說,小區門口有人說要找她,不確定太太認不認識,她沒隨便放人進來,所以讓宋傾城去視頻電話里看一看。 ------題外話------ 昨晚和今天看了評論,既然大多數讀者都看得懂,那就好,不會停更的,先前真的以為大家沒看明白…… 第436章 傾城,你弟弟快不行了! 宋傾城走到玄關口,墻側的可視電話還接通著,待她看清那頭的人是宋莞時,腳步停頓在地板和大理石過渡的臺階處。 電話那端,宋莞有所察覺,已經抬起頭。 比起六月底在北京飯莊的那一面,宋莞的神色憔悴不少,讓她清瘦的五官更顯嬌弱美,如若沒有事先告知,恐怕沒人會相信她有一個23歲的女兒。 下午三點左右,正是一天中最炎熱的時間。 尤其是此刻的小區門口,烈陽暴曬,沒有過多遮擋物,即便有微風徐徐吹過,仍然無法讓人靜下心來。 宋莞的額頭有薄汗,但她無暇顧及,臉上寫著重重的心事。 那雙微紅的眼睛,不止是熬夜的結果。 這個下午,宋傾城在可視電話里看到宋莞,就像那次在小區外的相遇,今天宋莞過來云溪路八號園,剛好郁庭川不在南城,她不認為是湊巧。 郁庭川要送joice去北京,昨晚已經告知慕家那邊。 所以,宋莞會知道并不奇怪。 想起那趟北京之行,在酒店和慕席南的談話,宋傾城以為,自己往后和宋莞不會再有太多瓜葛,淺薄的母女親情,當她在慕席南面前坦誠相告,哪怕慕席南不把她說的話盡數轉達給宋莞,也不會再讓宋莞為了某種目的出現在她面前。 但是現在,望著宋莞紅腫的眼眶,宋傾城心里忽然生出某種感悟,有些事,要來的終究會來,不是她用三言兩語就能徹底畫上句號的。 身后,鞏阿姨已經走過來:“是熟人?” 宋傾城回神,沖鞏阿姨微微莞爾,沒說是也沒否認,就在這時,宋莞按捺著情緒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來:“傾城,可以見一面么,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單獨談?!?/br> 鞏阿姨聽到這話,識趣的避開去了廚房。 玄關處,只剩宋傾城一人。 宋莞站在小區的門口,手指緩緩攥緊拎著的包,她是瞞著慕席南從北京過來的,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心里的把握不大,可是卻別無選擇。 見宋傾城沒有答應見一面,宋莞怕她關掉可視電話,只好道:“我明白你現在不想見我,這趟過來,我有考慮過見不上面,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來打擾你?!?/br> 說著,宋莞的眼眶一陣酸澀,望向宋傾城的目光滿是哀戚:“你弟弟快不行了,這幾個月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腎源,他現在已經進重癥監護室,身體的其它器官都衰竭的很厲害,醫生說,再這樣下去,頂多兩個月,逸陽就會——” 真到病入膏肓的那一步,就算找到腎源也無濟于事。 宋莞沒把話說盡,眼淚已經掉下來。 看著她臉頰上的淚痕,聽到她為兒子擔憂的話語,宋傾城做不到無動于衷,可能人都是這樣,嘴上說著絕情絕義的話,情緒卻總是不受控制的被影響。 又或者,孕婦本就容易多愁善感。 “你上回說得對,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沒有資格讓你做什么,可是?!?/br> 宋莞看著可視電話另一端的宋傾城,聲音出現哽咽:“逸陽他今年只有十歲,不管你對我有怨還是恨,可不可以看在逸陽是你弟弟的份上,去醫院做一下腎臟配型?!?/br> 再次聽到這樣的話,宋傾城的鼻子隱約有酸澀。 她回望著宋莞,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云淡風輕的語調:“你怎么會是個不合格的母親?你可以為兒子這樣低聲下氣來求我,也把繼女照顧的無微不至,還有恩愛的丈夫,你把一個家經營的很好,如果要說不合格,你只是在我這里做不了稱職的母親?!?/br> 宋莞聞言,突然接不上話來。 “都說虎毒不食子,的確,你不要我的命,只想要一顆腎?!彼蝺A城的聲音越發平靜,沒有絲毫的情緒伏動:“是呀,人有兩顆腎,少了一顆又不是不能活,況且還能救活一個人,簡直是皆大歡喜,你就是這樣想的吧?” “……”宋莞的眼里還有淚水,卻無力反駁。 因為她確實是這樣想的。 哪怕有愧疚,但想救兒子的心情重于一切。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年幼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人世,逸陽那么乖巧懂事,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腎都給兒子,可是她的配型失敗了,包括慕家所有親戚,沒有誰的腎臟是適合逸陽的。 席南說,大陸這么多人,不可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腎源。 宋莞相信這句話。 可是,十幾億的人口,要想找出這個人,無異于大海里撈針。 現在逸陽還有個jiejie沒做檢查,她沒辦法不去抱希望。 看著兒子越來越虛弱的樣子,宋莞整個人都陷入無助當中,所以,即便慕席南不允許她來找宋傾城,她還是來了。 宋莞沒開口,只聽到宋傾城近乎冷漠的話語:“我不能指責你為兒子著想的行為,但是將心比心,我也不可能為毫無感情的所謂弟弟去傷害自己的孩子?!?/br> “不到預產期就剖腹讓孩子早產,然后再捐一顆腎,如果我這樣做了,又能得到什么?你的感激涕零?還是你們一家的重金酬謝?”頓了一頓,宋傾城又淡淡道:“哪怕我沒有懷孕,也不會捐這顆腎,既然過去我沒想破壞你們一家幸福的生活,那么現在,也別拿我來當這塊修補你們幸福的墊腳石?!?/br> 宋莞的心口鈍鈍作痛,望著絕情的女兒:“你怎么能這樣狠心?” “沒有撫養你對不起你的是我,逸陽他是無辜的?!?/br> 宋莞說著淚如雨下:“你想怎么報復我都行,不該牽扯到一個孩子身上,是不是真要看著你弟弟沒了,才能解你心頭的恨意?” 宋傾城聽到這樣的指責,神色未變,仿佛真的冷血冷情至極,對上宋莞的目光,她的口吻依舊淡漠,說的話卻像狠狠扇了宋莞一巴掌:“別忘了我是誰的女兒,有些東西會遺傳,是好是壞,你比我想必更清楚?!?/br> 宋莞的嘴唇微動,好像遭受到重大的打擊。 “還要繼續聽我說下去么?” 宋傾城看著她:“你回來的太理所當然,可是對你,我早就過了想要母親的年紀,感情自然而然也就淡下來,我不恨你,畢竟是你生了我,你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哪怕我是你的女兒,也沒有權利阻攔,當年沒有,現在更加沒有?!?/br> “我的心比你想的要硬,不是你喊幾聲女兒,我就會失去原則,把自己的腎掏出來給你一顆?!彼蝺A城緩緩道:“強求來的母女親情,沒什么好期待的,你現在要認回我這個女兒,不過是因為你兒子病了?!?/br> “這么多年的不聞不問,臨到頭有事才想起自己有個女兒,如果我配型不成功,你是不是又得冷卻那點施舍給我的熱情?” 說著,宋傾城的唇角彎起:“從我出生到現在,你在我心里留下的傷痕太重,哪怕是蛻了痂,陳年舊疤依然在,我不去碰它,不代表我已經看不見,不疼了,不表示那些事就沒發生過,這些年我受的苦太多,沒辦法為了讓你減輕負罪感就強撐著笑容說沒關系,那些積壓在我心底的過去,不是你說句‘mama回來了’就可以一筆勾銷的?!?/br> 宋莞的手指握緊,指甲掐著手心,她卻感覺不到疼痛,那些縈繞在腦海里的話語,讓她做不出更多的反應。 丟下年幼的女兒遠走他國,現如今,她就在嘗受那樣做的后果。 良久,宋莞開口:“你真的不肯救你弟弟么?” 回答她的,是宋傾城的默然。 宋莞看著宋傾城無動于衷的眉眼,一顆心直往下墜,她緩緩點了點頭,沒再多言,轉身離開了云溪路八號園。 隔著可視電話,目送宋莞日漸單薄的背影,宋傾城臉上的冷漠褪去,她閉了閉眼睛,即便再不屑這份母女情,看著對方失魂落魄,終究是有所觸動。 只不過,這份觸動不足以讓她做出那樣的讓步。 同樣是子女,她沒有享受過一刻溫情,又怎么做得到那樣無私? 準備回屋的時候,宋傾城隱隱感覺到腹痛。 鞏阿姨洗了一盤葡萄從廚房出來,瞧見宋傾城坐在沙發上,一手撫著肚子,神情不怎么對勁,她意識到什么,臉色驟變,趕緊過去詢問:“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看出鞏阿姨的緊張,宋傾城搖了搖頭,抿嘴角沖鞏阿姨微笑:“孩子剛踢了我,沒有什么大礙?!?/br> “真的沒不舒服?” 鞏阿姨心里仍然有不踏實。 今天先生剛好不在家,太太更不能出什么差池。 “沒事?!彼蝺A城知道是自己剛才情緒激動,有些動胎氣,但是不嚴重,要不然,她現在不可能好好坐在這里。 鞏阿姨把裝葡萄的水果盤放下,確定宋傾城真的沒事,她松了口氣,問起剛才被保安擋在小區門口的客人:“這會兒外面太陽挺大,從門口走過來要七八分鐘,老趙這會兒在家,要不讓他開車去接一接?!?/br> “不用,人已經走了?!?/br> 宋傾城沒言明宋莞的身份,只說對方是在老家認識的人。 在鞏阿姨準備離開客廳的時候,宋傾城喊住她,沉吟片刻,看著鞏阿姨交待:“今天家里來客人的事,先不要和先生說?!?/br> 鞏阿姨愣了一愣,隨即應承:“好?!?/br> 知道鞏阿姨心里有疑慮,宋傾城主動解釋:“算是我老家的長輩,找我有點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不告訴先生,是不想讓他為這些瑣事cao心?!?/br> 聞言,鞏阿姨微笑,點了點頭:“那就不告訴先生了?!?/br> 宋傾城也露出輕淺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