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慕苒語一臉不屑,不緊不慢的跟著對方走去電梯門口。 宋傾城剛才在電梯里,看過酒店的樓層指示牌,這家酒店的八樓有個ktv,瞧著慕苒語的樣子,應該是過來玩的。 等他們進電梯,宋傾城沒再往下看。 大概一刻鐘,郁庭川回來。 宋傾城已經吃的差不多。 郁庭川見她真沒胃口再吃別的,招來服務員結了賬,起身離開的時候,宋傾城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主動問:“在那邊喝酒了?” “喝了半杯紅酒?!?/br> 郁庭川拿起西裝外套:“不礙事?!?/br> 宋傾城見他看人的視線清明,不像喝醉,這才稍稍放心。 路虎停在負二層的地庫。 宋傾城不怎么想提慕苒語這號人物,對方是好是壞與自己無關,所以沒有和郁庭川說慕苒語跟陌生男人來酒店唱卡拉ok的事。 坐進車里的時候,宋傾城心想,自己更不愿意提及的應該是慕清雨。 上回見卞老板,和慕清雨一塊吃飯。 面對慕清雨,宋傾城總有種自己太嫩的認知。 這種嫩,不是在年齡上。 來自見識和氣度。 像郁庭川這樣的男人,和他組成家庭的妻子性格應該是溫婉大方,提到生意上的事,總能搭上一兩句,相較之下的自己,不懂生意經,也沒有學富五車的才情。 不管是慕清雨還是顧嘉芝,面對商場上的應酬,肯定都是游刃有余。 墓園被強拆這件事,讓她看清自己遭遇麻煩時的束手無策。 可能,這就是對方的意圖吧。 間接告訴她,沒有郁庭川護著她,她什么都不是。 事實確實也是如此。 宋傾城無法否認。 但是,現在她生不出離開郁庭川的心思,做不到因為這種差距就遠遠避開去,或許,真正在意一個人以后,即便會讓自己顯得自私厚顏,也不愿意放棄已經到手的幸福。 晚上八點多,路虎停進別墅旁的車庫。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車庫角落靠墻豎著一柄長柄雨傘。 云溪路八號園里的別墅,備受富豪歡迎,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環境好,每戶人家的別墅都用鐵柵欄隔開,別墅周圍有草坪和花園,走路的道是用鵝卵石砌成,遇到雨天就得防著腳下打滑。 宋傾城沒走從車庫到別墅的這段路。 她是被郁庭川抱出來的。 宋傾城只負責撐起手里的雨傘,郁庭川打橫抱著她,她盡量用雨傘去遮擋他的身體,耳畔是雨水落在傘面上的悶響聲,她一手搭著郁庭川的后頸,另一手握緊雨傘的傘柄。 院落里,三兩盞地燈在雨霧里暈開淡淡柔光。 郁庭川走的很穩,挺拔身形掩于雨中,懷里抱著個纖瘦的宋傾城并不吃力。 宋傾城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心里卻不若手上那么冰涼。 平日里三四十米的一段路,忽然變得有些漫長。 不知為何,宋傾城想起了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的骨灰盒已經被送去郊區的墓園。 她十四歲那年,外公過世。 在二十二歲這一年,外婆也離她而去。 世界這么大,她卻像是茍且偷生的螻蟻,如今再想起來,當時坐在外婆的遺體旁邊,她滿心滿眼的都是迷茫和孤單。 就像是斷了繩索的風箏,突然失控,搖曳飄蕩在茫??罩?。 直到有個男人出現,重新扯住繩的那一頭。 曾經,她被沈摯傷透了心。 那種傷心,無法用眼淚去計量。 是從心底最深處傳來的枯萎破碎的聲音。 她從那個地方出來,一夜夜的失眠,不僅是對未來的迷惘,還有對過去的恐懼,這些情緒,沒有辦法向旁人訴說,只能在深夜靠自己去舔舐去克制。 宋傾城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生出這么多感慨,可能是現在的幸福,和過去幾年的生活對比太過強烈,喚醒了她自己努力壓制的脆弱一面,也可能是有孩子后,整個人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在郁庭川面前,宋傾城提起慕清雨的次數寥寥無幾。 就像他同樣不問自己和沈摯的那一段。 以前,宋傾城也有過飛蛾撲火的轟轟烈烈,那是沈摯拽著她跑出酒吧的瞬間,穿過紛亂的人群,五顏六色的燈光在眼底稍縱即逝,心臟怦怦跳著,呼吸越來越重,彼此牢牢相握的手心全是汗。 即便那個時候她尚且年少,卻已經明白,這應該就是男男女女所向往的不顧一切的感情。 然而,不顧一切過后,等待她的是無盡的黑暗。 任何的轟轟烈烈都需要付出相應代價。 沈摯和陸韻萱結婚,是她有所預料卻又意外的一個代價。 關在那個地方,她多少猜到,自己再出去,和沈摯可能不會有結果。 沒猜到的是,那個女人會是陸韻萱。 二十歲以后的她一夜長大。 當她變得市儈、開始算計別人,郁庭川就這樣出現在她生命里,那個時候,她一邊想著靠近他一邊又在試探,因為也看出來,他對自己有著不一樣的包容,她忍不住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怕知道后再無機會,所以,只當他對自己不是沒有感覺。 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聽到關于他最多的信息,有錢人,恒遠老總,離異,和前妻的婚姻不怎么圓滿。 當她真的到他身邊,發現很多都和傳聞不一樣。 他工作很忙,卻會盡量抽出時間陪自己,晚上很多飯局能推則推;也沒有其她女人圍繞在他周圍,偶爾她想找蛛絲馬跡都沒找著,那個時候,自己懷疑他對女人是不是都這樣出手闊綽,現在想來,可能真是因為自己年紀小,他才會那樣一而再再而三寬容自己,而不是對所有女人都這樣。 距離別墅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宋傾城開口:“郁老板,再過14天就是你生日了?!?/br> 郁庭川聞言,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把人抱得更穩,然后低頭,看著她被雨水掃到的鬢發,眼底似有笑:“這次打算送什么盆栽?” 宋傾城搖了搖頭:“不送盆栽,這次改送別的?!?/br> “送什么?” “現在不能告訴你?!?/br> 宋傾城莞爾:“現在說出來就不算禮物了?!?/br> 話落,收回搭在他襯衫上的右手,把胳臂從蓋在身上的西裝里伸出來,濕漉漉的手心貼上郁庭川左臉,男人的臉龐削瘦,摸上去沒多少rou,她的手指很涼,和他的臉上溫度不逞多讓,一邊說道:“暖和暖和?!?/br> 說著話,又用校服的袖口替他擦了擦下巴處的雨水。 “郁老板這么帥,狼狽就不好了?!?/br> 她嘴里講的頭頭是道。 郁庭川被她討好的動作弄得啼笑皆非,同時,心里跟著柔軟,抱著她背脊的手稍稍抬高,低頭之際,下巴碰到她的鼻梁,引得她說:“郁老板,你該刮胡子了?!?/br> 郁庭川的嘴角又掛上笑容,在她耳邊開腔:“現在知道扎臉了?” 宋傾城重新摟住他脖頸,把自己的臉頰貼向他下巴,話說的十分動情:“就算扎臉我也不嫌棄,我就喜歡你這樣扎我?!?/br> 說著,宋傾城嘴邊也浮現出笑意。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郁庭川已經抱著她走上別墅的臺階。 恰在這時,別墅的門開。 鞏阿姨剛剛在二樓聽到轎車鳴笛聲,收拾好過道上的獨衛,擦干凈手就下樓來開門。 瞧見先生抱著太太回來,鞏阿姨愣了一愣,回過神趕緊讓人進屋。 這晚,郁先生一路把他的小妻子抱回二樓房間。 宋傾城靠在郁先生的懷里,雙手掛在他肩頭,置身在走廊的光暈里,心中難免感慨萬千,五年前的自己,應該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個事業有成的男人這樣抱著上樓回房 第311章 他和清雨那幾年婚姻名存實亡 星期天那日,天氣難得放晴。 宋傾城帶好東西離家,差不多八點半。 她扶著鞋柜在門口穿鞋的時候,郁庭川也穿戴整齊,站在玄關處,他雙手放在西褲褲袋里,襯衫挺括,視線鎖著她頗為忙碌的身影:“真的不要我送你?” “不用,老趙送我就好?!?/br> 宋傾城說著,抬起頭朝他看過去。 瞅著他衣冠楚楚的模樣,宋傾城咀嚼出‘品味’兩個字,好像男人在他這個年紀,褪去青澀和棱角,沉穩內斂的氣質比相貌更能影響穿衣的效果,果然是一副極好的衣架子。 宋傾城心里想著,腳上已經穿好鞋,她開口:“你不是約了生意上的伙伴打球么,別耽擱了!” 聽著她催促的言語,郁庭川心里覺得好笑,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越發溫厚,又開腔問一遍:“確定不用我送你?” “……”宋傾城承認,自己在動搖。 她站在鞋柜旁,躊躇了下,然后說道:“那就抱一下?!?/br> 話落,就像害羞的小媳婦踱上前。 郁庭川從褲袋里拿出手。 下一刻,任由她鉆到自己懷里。 宋傾城用臉蹭著他的肩膀,像這樣的道別,總是忍不住想擁抱,郁庭川整個人乃至身上的氣息,讓她覺得很有歸屬感,就像離巢的幼鳥,終歸會在夜深后歸來,重新投入溫暖的巢xue。 郁庭川的手扶著她削肩,過了一小會兒,關心道:“今天早上起來,還有沒有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