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郁庭川的過去,宋傾城不算很清楚,沒有人和她具體提過這方面,包括郁菁,作為小輩,知道的只是郁庭川回到郁家后的一些事,說起來也是語焉不詳。 今天上午,他帶著自己去給母親和meimei上墳。 這其中代表的意義,宋傾城是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當她站在墓碑前,沒有多說多問一個字。 當你在乎一個人,難免會想要更多的了解他。 同時也會更替他考慮著想。 郁庭川身上有著她看不透的東西,遇到她之前就已經存在,是過往三十幾年人生留下的痕跡。 宋傾城相信,隨著時光遷移,這些痕跡終究會變得不再那么重要,直到有一天,徹底的煙消云散。 “我二哥和他媽在那男的家里住了大半年,那男的把他當親兒子養著,后來那男的家里要求做親子鑒定,做出來的結果,我二哥根本不是他的種,這么一頂綠帽子壓下來,連著我二哥他媽也被趕出來?!?/br> 郁承業的語氣帶著些許戲謔。 宋傾城聽不下去,打斷他:“不管怎么樣,他都是你兄長,用這種態度在背后這樣說自己哥哥,你的人品素質又好到哪里去?” “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你這就不高興了?” 郁承業注視著宋傾城的臉龐,忽然說:“我真的好奇,你到底是真喜歡我二哥,還是看上他恒遠老總的身家?!?/br> 宋傾城手上施力,想要甩開他像水蛭黏在自己腕間的手。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二哥怎么回到郁家的?” 郁承業笑看著她問道。 他的樣子,是十足十的紈绔子弟。 宋傾城回視他,沒有被激怒的跡象,反而微笑了下:“我想知道啊,不過肯定不是從你這種人的嘴里吐出來?!?/br> “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郁承業接話。 不等宋傾城再開口,他兀自說道:“別把我想成心思叵測的人,我不是,我二哥才是?!?/br> “我二哥回到郁家之前,被轉來轉去當了近兩年的滯銷貨,他媽找到我爸說是他的孩子,我爸肯定不承認,畢竟那是他朋友的女人,他如果認下來,不就是在打他朋友的臉?!?/br> 郁承業說:“我爸這個人死要面子,即便做過荒唐事,也不會擺在明面上來講。我二哥他媽那會兒被男人拋棄,估計想著破罐子破摔,鬧到我爺爺那里,我爺爺向來是老干部做派,早就對我爸在外面找人的事不滿,看到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所以拽上我爸去做親子鑒定?!?/br> 見宋傾城神態未變化,郁承業緩緩一笑,繼續說:“結果出來,還真是我爸親生的。不過你懂的,男人嘛,骨子里都有些霸權主義,我爸雖然玩了他朋友的女人,不表示他愿意做這個接盤俠?!?/br> 宋傾城想起郁婧寧的存在,一時竟忘了再去掙脫郁承業加在自己手腕處的禁錮。 郁家幾兄妹,除了郁承業,其他人的年齡差距不怎么大。 按照江雪當初和她說的,郁婧寧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也快三十歲。 郁承業好像看出宋傾城心底的疑惑,輕笑著開口:“然后烏龍的事情就發生了,當時我二哥他媽又查出有了身孕,我爸他朋友不承認是他撒的種,我爸因為爺爺逼著,嘴上不說什么,心里也是厭煩到不行,那個時候他剛巧遇到我媽,肯定不希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影響到他和我媽?!?/br> 宋傾城不想從郁承業這里得知關于郁庭川的事情,可是聽他這樣提及,心里不可能真的無動于衷。 不清楚比她小兩歲的郁承業怎么知道這些事,但仔細去辨別,不像是在造謠作假。 “我爺爺接手撫養二哥之前,我二哥輾轉待過不少地方,我媽和我爸好的時候,年紀不小了,我爸怕我媽一個人孤單,把我二哥送給我媽養,算是過繼給我媽當兒子?!?/br> 郁承業提起這些舊事,純粹是看戲的心態:“我聽我媽那的保姆說過,我剛出生那會兒,我二哥還住在我媽那里,不過沒多久就被領回郁家去了,你肯定見過我爺爺,看得出來他喜歡我二哥吧?我爺爺不糊涂的時候,比起大哥,更喜歡二哥,我爺爺老說我二哥看著最像他?!?/br> 說到這里,郁承業重新看著宋傾城,眼神透出玩味:“你看,我二哥的身世可不光彩,性格上難免……你別瞧他現在成熟穩重,以前可不是這樣的?!?/br> “我四歲的時候,我爸媽帶著我去動物園,那次我二哥也去了,他當時已經十八歲,我印象里是第一次見他,他見著我媽喊阿姨,很有禮貌的那種,看老虎的時候,我爸讓他顧著我,他和我媽去買吃的?!?/br> 郁承業臉上掛起淺笑:“結果你猜,發生了什么?” 宋傾城不想再聽,回了個微笑:“不想猜,當時發生什么和我沒關系,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知道你二哥小時候過得不容易,放心吧,我以后會好好照顧他的?!?/br> 不輕不重的話,卻讓郁承業碰了顆軟釘子。 他挑眉,握著宋傾城的手:“如果被我二哥看到我這樣拉著你,你說這事還能不能像除夕夜那樣揭過去?” 宋傾城忽然覺得,郁家不正常的人挺多,不說郁明惠,眼前就有一個,郁承業說這么多,無外乎幾個目的,顧忌到郁庭川,加上辦公室外都是員工,不想給對方制造沖突的機會。 結果,剛強行甩開郁承業的手,對方驀地站起來,擋在她的面前。 宋傾城不得不剎住腳步。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說喜歡你不是假話?!?/br> 郁承業稍稍彎腰,和宋傾城視線持平,注意到宋傾城往后退,他突然伸手摟住宋傾城的后腰,笑著開腔:“我二哥這個人現在就是裝得太正經,這些年,我長這么大,好像沒見過他動怒的樣子?!?/br> “……”宋傾城情緒波動,因為對方的得寸進尺。 她抬眸看向郁承業,彎唇笑起來:“喜歡我的人多得是,你算哪根蔥?你二哥怎么樣,輪不到只知道遛鳥的小流氓來評頭論足,你這樣的也就配跟在他后面撿漏占占便宜?!?/br> 郁承業說的煞有其事:“他為什么看上你,我好像有了些頭緒?!?/br> 下一秒,左眼角連著太陽xue位置一疼。 被東西砸了! 他下意識抬手去碰。 指腹剛剛碰到,火辣辣的疼,哪怕沒有出血,也破了皮。 郁承業倒吸了口涼氣,捂著傷口,不敢置信的看向宋傾城手里的方包,沒注意她是什么時候從沙發上拿起來的。 宋傾城沒再理會他,徑直快步走向門口。 不想再和心理有病的人待一塊。 剛出辦公室,宋傾城的心跳怦怦,又是一陣干嘔。 看見有員工拿著文件經過,宋傾城識趣的退到邊上,不擋人的路,身旁是一株盆栽,她剛一站穩,胸口難受的要命,惡心干嘔接踵而來。 這時,selena恰巧從總經辦出來。 她稍一轉眼,發現站在墻角的宋傾城,臉色不太好。 selena趕緊過去:“怎么啦?” “犯惡心?!彼蝺A城說。 她用手背掩嘴,心跳還是很快,壓不下那陣反胃的感覺。 話音未落,又想干嘔,更強烈的嘔吐欲望。 宋傾城怕弄臟員工的辦公區,顧不上和selena打招呼,根據圖標指示,徑直快步去了洗手間。 剛推開門進去,她就趴在盥洗臺邊干嘔。 selena已經追過來,一邊扯過紙巾一邊撫著宋傾城的后背問:“怎么這么嚴重,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宋傾城沒有回答,還在干嘔。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道了謝,接過紙巾擦拭嘴角。 selena在旁邊問:“吐成這樣,中午吃了什么?” 宋傾城整個人都很難受。 半晌,她開口:“酸菜魚和豆腐年糕,在酒樓吃的,應該沒有問題?!?/br> 一句話說完,幾乎耗盡她所有力氣。 selena聽宋傾城這么說,腦海里閃過一個猜測,看著宋傾城秀麗的臉廓,在鏡前的白熾燈照耀下,細致的肌膚尤為蒼白,她比宋傾城年長不少,很多事更加清楚,忍不住開口:“會不會是……有了?” 宋傾城已經和郁庭川住在一塊,作為旁人,不清楚有沒有領證,但郁總是個正常的男人,晚上不可能蓋著被子純聊天,所以,懷個孩子在她看來,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selena說:“女人懷孕初期,會出現干嘔惡心的癥狀?!?/br> 宋傾城聽得一愣,停下扔紙巾的動作。 selena又問:“這個月大姨媽有沒有來?” 這個月,她的例假確實還沒來。 只是—— 宋傾城想起醫生說的話。 上個孩子掉了以后,她再受孕的幾率非常低,醫生是沒有把話說死,但凡看過病的人都知道,當醫生說很難怎么樣,言外意就是不可能了。 也是因為這樣,宋傾城這兩天不舒服,沒有往懷孕這方面去想。 selena看宋傾城的樣子,好像她自己都不確定,建議道:“集團旁邊有家藥店,去買個早孕試紙測一下?!?/br> 宋傾城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考慮到懷孕,她的大腦里有短暫的空白。 辨不清此刻的心情。 從洗手間出來,宋傾城拉住selena:“先不要告訴別人?!?/br> selena稍稍愣了下,隨即明白‘別人’指誰,看出宋傾城是不想讓人空歡喜,微微一笑:“好,我去拿包,然后陪你下樓買東西?!?/br> …… 郁承業來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郁庭川還在里面。 郁林江注意到小兒子左眼角的傷口,以為是在哪兒鬼混弄傷的,沒有出言關心,忽略這個插科打諢的存在,繼續和幾個部門領導談事情。 郁承業發現自家二哥投過來如深潭般的視線,回了個討好的笑容,見郁庭川在喝茶,立刻拿起茶壺幫忙倒水。 “受傷了?”郁庭川緩聲開腔。 郁承業笑呵呵的道:“遇到只小野貓,一言不合就伸爪子?!?/br> 這話說得曖昧,是個男人都聽得懂什么意思。 郁庭川沒有接腔,放下茶杯:“如果不喜歡人事部,明天讓梁竟帶你在公司里轉轉,覺得哪個部門對口就去哪個部門?!?/br> “我想跟著二哥學習?!庇舫袠I說。 郁庭川抬頭,看向坐在旁邊的郁承業,后者眼神很真誠。 然而,真誠不過幾秒鐘,郁承業又恢復那副痞樣,湊到郁林江跟前:“爸,我那只鸚鵡最近沒瞧見你,開始茶飯不思,你要是同意的話,我打算送過來給你擱在辦公室門口?!?/br> 郁林江和工程部主管說話,看都沒看這個混東西一眼。 恰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郁林江抬起頭,說了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