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收回視線,余光落在沈摯的身上。 全程,沈摯只說過一句話,還是問了那樣一個問題。 陸韻萱不傻,當然知道他為什么那樣問。 即便她現在懷有身孕,重新搬回去和沈摯同住,剛知道她有孩子那幾天,沈摯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可是這兩天又漸漸冷淡,中午沈摯能來這里吃飯,也是葛文娟親自給他打的電話,郭局要來,讓他過來作陪。 送走人,葛文娟轉身回來。 包廂里氣氛微妙。 這時,沈摯的手機響。 沈摯站起身,出去外面接電話。 等到包廂門合上,陸韻萱的情緒宣泄而出。 她很抗拒這種求助無門的感覺,心里跟著煩躁:“求這個不行求那個不行,明明可以私了的事故,為什么要逃逸?”說著,忍不住遷怒到母親身上:“你現在知道急了,當時怎么丟下他在事故現場,如果不是你跟爸爸吵架,他也不至于撞死人?!?/br> “你以為我想這樣?”葛文娟性格強硬,被陸韻萱拿話一激,伸手揮過去,掃落好幾個盤子,脾氣一觸即發:“還吃什么!不是你在大馬路上折騰,會有后來這么多事?” 陸韻萱反駁:“我那樣做是為了誰,您管不住我爸的人,我爸現在連見你一面都不想,等他出來,信不信,第一件事就是和你離婚?!?/br> 葛文娟想起陸錫山在看守所的態度,難免心寒,結婚這么多年,她cao持著這個家,任勞任怨。 結果,陸錫山在接待室見到她說了什么? 他說她是蠻不講理的毒婦。 當年逼死他的父母,現在終于輪到他。 陸韻萱說:“當年大伯是跟人玩飆車出的事,你卻在外面造謠說他是和女人亂搞死的,還逢人就說爺爺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大兒子,又說奶奶偏心大兒子,要把家里的財產都給大伯?!?/br> 這些陳年舊事,陸韻萱記得很清楚:“爺爺奶奶是要把房子給大伯,但是會把家里的廠交給爸爸,你卻提都不提工廠的事,后來奶奶生重病,你逼著爸爸去外省出差,瞞著奶奶的病情,在我這里,又說奶奶是裝病,到最后奶奶過世的時候都沒人給她送終?!?/br> “那對老不死的偏心大兒子我有說錯么?”葛文娟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冷聲道:“我每天累死累活的管著公司,還不是為了你們父女,你們現在又是怎么回報我的?” 陸韻萱嗤笑:“你真的是為我們么?” 不等葛文娟接腔,陸韻萱自顧自往下說:“你不過是為你自己,在我小的時候,你跟人合作去深圳開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么,你和那個男人什么關系,心知肚明?!?/br> 葛文娟聞言,不但沒有否認,反而凜然道:“那又怎么樣,他陸錫山加諸在我身上的,我要十倍百倍還給他!” “所以,確定爸爸在外面有個孩子,你就從深圳回來了?!?/br> “……”葛文娟攥緊圓桌的邊緣。 陸韻萱繼續說:“你愛的從來只有你自己,你覺得那是對你的羞辱,所以回來捍衛自己的地位,我和傾城玩得好,你就從中挑撥引導,讓我逐漸開始厭惡她,覺得是她搶走本該屬于我的東西?!?/br> “不過到了后來,我是真的不喜歡她,甚至怨恨她?!?/br> 陸韻萱說:“我會想,如果沒有她們母女,我們一家人是不是會好好的,就像其他家庭那樣子,而不是時?;钤趧Π五髲埖姆諊??!?/br> “爸爸對傾城那么好,我以前就猜測她是不是爸爸的私生女,傾城住在家里,你跟爸爸的爭吵越來越頻繁,我愈發篤定自己的懷疑,那時候,我拿著傾城和爸爸喝過水的杯子去做親子鑒定,鑒定結果和我想的沒兩樣?!?/br> 她不說,只是想維持這個家和睦的假象。 寧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陸韻萱緩聲道:“得知傾城真是爸爸的孩子,想起爸爸平日里對她的照顧,我嫉妒到不行,也恨爸爸的偏心,所以那年她出事的時候,我往她口袋里藏了包白面?!?/br> 葛文娟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掩藏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陸韻萱心里覺得舒暢。 她端起跟前的高腳杯,喝了一口橙汁,淡淡地開口:“我當時想的是,爸爸不是喜歡這個女兒么,看著引以為傲的女兒穿了獄服隔著玻璃和他對望,不知道他是怎么樣的心情,結果呢,他對這個女兒還真的不錯?!?/br> 忽然,葛文娟看向包廂門口。 陸韻萱也有所察覺,驀地想起什么,起身走去門口,剛拉開門就看到沈摯離開的背影。 顧不上其它,陸韻萱追過去:“沈摯——” 剛碰到他的手臂就被甩開。 沈摯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站在安全通道口,看著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沈摯,陸韻萱立刻跟下去:“沈摯!你聽我解釋?!?/br> 誰知,她追的太急,高跟鞋一崴,整個人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第281章 宣告對你的所有權(甜) 回到包廂,宋傾城就看見桌上的豆腐年糕。 應該是郁庭川有過囑咐,其它菜還沒上,等到他們落座,服務員拿著對講機詢問廚房那邊,沒有多久,端上來一大盤酸菜魚。 宋傾城已經餓了,剛才在那個包廂,她沒有動筷,只是喝了點果汁。 抬頭,看到郁庭川正拿著茶壺在往杯子里倒水,然后,他將一杯白開水放在圓桌轉盤上,輕輕轉到她的跟前。 服務員已經把幾個菜相繼送過來。 郁庭川說:“把這份豆腐年糕拿去熱一熱?!?/br> “好,請稍等?!狈諉T微笑,態度很親切,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睛在郁庭川身上有短暫的停留。 郁庭川像是沒有察覺。 同為女人,宋傾城自然留意到對方的目光。 從服務員窈窕的背影收回視線,宋傾城想到郁庭川和葛文娟說的話,自從她和郁庭川在一起,很少見郁庭川一下子說那么多話,上一回,好像還是外婆在世的時候。 像郁庭川這類有錢人,很多時候,做事只要抬出身份、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就成。 估計更多場合,是對方主動來巴結他。 但是在剛才,郁庭川對葛文娟的態度一直比較客氣。 宋傾城知道是因為自己。 不過這種客氣里,仿佛透著無形的壓制。 郁庭川這種人,沉穩又不失圓滑,說話也是滴水不漏,讓葛文娟找不到切入口,所以直到他們離開,葛文娟都沒機會說出請郁庭川再幫忙的意圖。 想到葛文娟攔住她講的話,提及薛敏,春節期間,宋傾城沒有和薛敏聯系過,薛敏也沒主動找她。 所以,宋傾城不知道薛敏找人搶了陸氏的單子。 生意場上,這種半途截胡的事很常見。 吃飯的時候,郁庭川把熱過的牛奶盒打開,倒進高腳杯遞給她。 宋傾城能感受到他的體貼,喝著溫熱的牛奶,心里很暖,郁庭川看著她垂眼睫捧起杯子,嘴邊還殘留著牛奶漬,多少也被她的好心情影響。 遇到葛文娟她們,宋傾城只當做是個很小的插曲。 即便知道陸錫山是她的父親,對她來說,生活也不會有什么變化。 她真正在意的親人,已經不在了。 宋傾城忽然伸手,握住郁庭川拿著筷子的右手。 這個舉止流露出依戀。 “怎么了?”郁庭川溫聲笑。 宋傾城對上他深邃的視線,深情的開口:“很慶幸遇到了你,有的時候,還是應該相信命中注定,以前的不幸,可能是一種磨礪,為了現在能遇見你?!?/br> “吃頓飯還能生出這樣的感慨?” “想到就說了?!彼蝺A城攥著他的手指:“你相信緣分么?” 郁庭川端起杯子喝了口開水。 宋傾城顧自己說著:“以前我不相信,不過現在信了,叔叔接我和外婆來南城?!蹦莻€時候,沈摯也回南城讀大學,她以為是自己和他緣分未盡,“在南城的這幾年,過得有好有壞,我剛接近你的時候,你不搭理我,我自暴自棄的想過,找個比你厲害的,到時候可以在你面前揚眉吐氣,誰讓你不要我的,可是那之后,我再也沒有碰到比你更好的?!?/br> 郁庭川笑問:“怎么聽著像在表白?!?/br> “那你要不要也和我表白?” “表白什么?” 宋傾城道:“就像我剛剛講的,你也可以說,在遇到我之后,沒有再見過比我更好的了?!?/br> “……”郁庭川笑了笑。 宋傾城親他一口:“還有比我更好的么?” 郁庭川回握著她的蔥白小手,開腔:“好成這樣的,確實少見?!?/br> 一頓飯吃完,郁庭川取出皮夾準備拿卡結賬。 服務員拿著卡出去,很快就回來,告知:“先生,這個包廂已經結過賬?!?/br> 郁庭川有些驚訝,隨后注意到旁邊低頭賣乖的宋傾城。 她正鎮定自若的在喝白開水。 “剛才出去結賬了?”郁庭川問她。 宋傾城放下水杯,煞有其事的說:“沈徹中午給我打了一千塊,是年前開網店賺的利潤,雖然不多,吃頓飯還是可以的?!?/br> 說著,她又看向郁庭川:“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br> 直到離開包廂,郁庭川仍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宋傾城穿上大衣外套,跟著他走向樓梯。 黑色路虎停在酒樓外的露天停車場。 吃飯在二樓,不必再等電梯。 樓梯口,多了兩個負責迎賓的侍應生。 宋傾城不記得來時這里站著人,她和郁庭川剛要下樓,侍應生在旁邊提醒:“注意腳下,臺階可能有些滑?!?/br> “好,謝謝?!彼蝺A城微微一笑。 那侍應生見她態度好,不免多說了句:“剛才有個女士不小心跌下去,懷著身孕,情況不是很好,已經送去醫院,所以還是注意點?!?/br> 宋傾城聽得微愣,沒想到外面發生了這種意外。 再看樓梯口,剛剛拖過地,旁邊擺著小心地滑的警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