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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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婉皺了一下眉,“連命蠱下到體內一般多久能夠控制宿主?” “這個說不好,有的三個月,有的小半年?!?/br> 寧婉婉看了一眼地上子蠱的尸體,想起醫書上曾有記載過連命蠱應該是透明的才對。 “我記得連命蠱應該是透明的,聽說就算溶入水中絲毫不會被人察覺出來,為什么你這些子蠱身上還有顏色?” “那是已經成熟的子蠱,原是有的,只是在……”說著,她怯怯地覷了司湛一眼,小聲地說,“在第一次給王爺的請安茶里下過,但是一不小心被王爺給打翻了……這幾只是后來太后花重金重新弄來的,還沒徹底養熟?!?/br> 寧婉婉一聽,心咚地一下,差點驚跳出來,她趕緊扭頭看了一眼司湛,司湛看瑤桑兒的眼神就像刀似的,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原來早在那時候,太后就已經計劃讓瑤桑兒下手了,想到這里寧婉婉心中一陣后怕,背脊涼颼颼的。 她穩住心神,鎮定地說:“那你就以子蠱不成熟為由,告訴太后子蠱控制宿主至少要等到一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和母蠱連命?!?/br> 一年后的這個時候,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早就到了潛南。 瑤桑兒想了想,點頭道:“……好?!?/br> 寧婉婉深吸了一口氣,徹底將方才的心慌沉了下去。 “你平時是怎么傳信進宮的?” “太后知道你們不放心我,平日里并沒有讓我輕舉妄動,就是之前為了取新的子蠱,環佩讓我故意泡了幾次冷水澡后裝病,請宮里御醫時傳了一次的信兒?!?/br> 御醫傳信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御醫,太后也會有其他的途徑,她只是不知道御醫那次帶來了子蠱。 “那這次你回府后就裝作受了驚嚇,一病不起,我借機會請宮里的御醫過來,到時候你只需按照我說的把假消息傳遞給御醫?!?/br> 瑤桑兒點了點頭,可轉念一想,“可是環佩她……” 忽然,“嘭”地一聲。 環佩的尸體突然從天而降,砸在了瑤桑兒的腳邊,死不瞑目的雙眼跟瑤桑兒對了個正著,瑤桑兒嚇得尖叫了一聲,直接跌坐在地上,連連往后退。 寧婉婉抬頭一看,見元珠正坐在屋頂上,嘴里還叼著個冰糖葫蘆的竹簽子,沖她無害地笑了笑。 瑤桑兒看著環佩,臉色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她顫聲道:“環,環佩是太后的心腹,她死了太后勢必會起疑心的?!?/br> 司湛冷冷啟齒道:“如果你連一個丫頭的死都周旋不了,那你還有什么用?!” * 神保觀雖起了火,但只因是后院深處的一間禪房,所以并未影響到前頭的香客。 寧老太醒來后,整個人還有點懵,并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么事情。 寧婉婉不想讓寧老太太過擔心傷神,便只告訴寧老太,起火是因為她不小心打翻了燭火所致。寧老太連忙雙手合十,對著二郎神神像重重謝了一回,然后點了頭一爐香,就趕著天亮回府去了。 寧婉婉和司湛先送寧老太回府,然后再回的逸王府。 一路上,司湛一直繃著臉色,神色陰陰沉沉的也不說話。 “湛哥哥,你在想什么?” 司湛轉眸看著寧婉婉,“你就這么信她?” 寧婉婉想了想,答:“我不是信她,我只是……只是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雖然有點冒險,但若是用好了,就可以為我們去潛南之前避免很多麻煩?!?/br> 司湛冷聲道:“我只相信死人?!?/br> 其實,寧婉婉知道,司湛對瑤桑兒的殺意早就有了,只不過這次他想一絕后患而已,可問題是這個后患看似解決了,但后面只會有出現更多的后患。 她耐心地道:“以太后的個性,若是知道瑤桑兒三番五次失手,又被我們發覺,太后肯定不會再留要瑤桑兒活命,瑤桑兒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而且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我發現瑤桑兒本性并不壞,她應該只是出于脅迫,我們答應救她和她的情郎出來,她只要不傻就知道該怎么做?!?/br> “……”司湛愁眉不展地沉默了。 “如果湛哥哥還不放心的話,那我們就做個約定,如果瑤桑兒沒有被我們策反成功,那么太后就一定會知道連命蠱沒有下成功,到時候我們再除掉瑤桑兒也不遲?!?/br> 司湛搖了搖頭,“我并不是在擔心瑤桑兒,她已經不足為患了?!?/br> “那你在擔心什么?”寧婉婉疑惑。 司湛抬眸,定定地望著她,“我在擔心你?!?/br> “我?” “我一直以為凌梓如的目標是我,卻沒想到他們早早地就派人潛伏在觀里,選擇在你們住的房間里動了手腳,如果……”他有些后怕,聲音控制不住地顫了起來,“如果你睡著了……或者如果你在火里受了傷……如果你……” 寧婉婉連忙抬起手捂住司湛的唇,“沒有這些如果,湛哥哥,不要去想這些沒有發生的假設?!?/br> 司湛迅速抬手抓住寧婉婉的雙手,懊惱道:“我現在開始有些后悔了,我,我不該娶你的,不該把你綁在我身邊,整日里跟著我擔驚受怕,為了你的安全,我覺得我應該把你先送……唔……” 寧婉婉仰起頭,檀口倏然間咬住了司湛的唇。 司湛震驚地睜大眼睛,閉了嘴。 寧婉婉這才松了口,轉而用小舌尖輕輕地探了進去,探得極其小心翼翼又生澀,然后淺嘗輒止了一下就想撤回來。 可惜已經晚了,司湛哪里肯放她逃。 二人相擁纏綿了片刻,才放開彼此。 寧婉婉羞答答地垂下頭,“以后再不許你說這樣的話,婉婉嫁給湛哥哥,生死無悔,所以婉婉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湛哥哥的,生是湛哥哥的人,死是湛哥哥的鬼,除非湛哥哥你不要婉婉了?!?/br> 司湛急切地抱住寧婉婉,“傻瓜,我怎么會不要你,我的意思是想讓你先去潛南?!?/br> 第54章 許愿 寧婉婉貼在司湛的懷里耐著性子說:“太后若想針對我,就算我逃到潛南她也不會放過我,再說,我若是先去了潛南,太后只會更加提防你?!?/br> “可你留在我身邊已經不安全了?!?/br> “湛哥哥,婉婉不怕死,婉婉只怕是從今以后再也見不到你,哪怕只剩一年,半年,甚至幾個時辰,婉婉也只想和你在一起,生同寢,死同xue,所以不要再想著送我走好嗎?”說著,她仰起頭,下巴尖貼在司湛的胸膛上凝望著他,一雙水眸宛如星海,晶亮而靈動。 “……好?!彼菊勘еo了緊。 又過了片刻,司湛用一種破釜沉舟的狠絕口氣道:“你放心,潛南我們一定會去的,凌梓如如果不想讓我走,那我就好好留下來,將汴都攪個天翻地覆?!?/br> 寧婉婉推開司湛,急急地看著他,目光閃爍著不安,“不,我們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br> 司湛皺起了眉頭,盯著寧婉婉的眼睛沉吟道:“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竟讓你如此害怕?” 紫金宮的血光似乎還映在寧婉婉的眼底,驚心動魄地閃著,“前世,你燒了東宮,殺了太子,逼死了太后,最后逼宮氣死了圣人,登基為帝,卻因為其位不正,荒廢朝政,從而引得天下之人群起而討伐,最后,在自盡在金鑾殿上……” 司湛勾唇自嘲:“呵……這的確有幾分我的做派?!?/br> 寧婉婉正色道:“所以我不想讓你再重蹈前世覆轍,我們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離開汴都?!?/br> 司湛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寧婉婉的后腦勺,安慰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不到最后萬不得已,我絕不會動此下策?!?/br> 回府之后,許蔓瑤受到驚嚇,一病不起。 寧婉婉請來宮中御醫過府診治,許蔓瑤便將之前寧婉婉教她說的那些假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御醫。 后來沒過多久,北境傳來捷報。十八歲的飛云將軍嫡孫牧融,在北境斬下了契丹弘翼王的人頭,殲滅契丹賊寇三萬余人,并將契丹殘部趕到了祁連山之外,一戰成名,被圣人封做云麾將軍,不日即班師回朝。 為迎接云麾將軍大勝歸來,圣人特在宮中設慶功宴為牧融小將軍接風洗塵。 身為逸王妃,這種宴席是必須出席的,寧婉婉自是帶著許蔓瑤一起進了宮。 果然,太后趁機單獨把許蔓瑤‘請’到了寶慈宮,當面又問了她關于連命蠱和環佩之死的事,許蔓瑤自是將之前那些話重新復述了一遍。 許蔓瑤不確定太后到底信不信她的話,但當她提出任務已完成想和陸川離開汴都時,卻被太后以待到子蠱能夠徹底控制司湛的身體時才能放他們走為由,再次拒絕了許蔓瑤的要求。 許蔓瑤只好求寧婉婉想辦法讓她和陸川見上一面,寧婉婉答應了,并讓許蔓瑤畫了陸川的畫像,傳信給鹿鳴閣,好讓彌月暗中調查關于陸川的下落。 半個月后,彌月查出陸川被關了刑部大牢。 寧婉婉便讓許蔓瑤打扮成給囚犯們送飯的婦人,混進地牢與陸川見了一面,之后許蔓瑤便死心塌地地追隨她。 大概是太后真的信了許蔓瑤的話,一連兩個月,太后沒有任何動靜。 日子竟這樣風平浪靜地進入了中秋。 中秋夜,整個汴都里燈火敞亮,亮如白晝。 司湛便帶著寧婉婉一起出來逛花燈,奈何街上人太多,司湛想起上元節被人群擠散那次,所以沿著御街逛到了州橋后,便命元壁去租岸邊租了一條烏篷船,打算帶著寧婉婉逛水路。 汴河上到處都是水蓮燈,烏篷船行走期間,就像是誤闖進了一條燦爛的星河里。 上船前,司湛順手在街邊買了兩盞水蓮燈,上船后,元壁自覺地避到了船頭,假裝和船夫閑聊。 船到中游時,司湛將兩盞水蓮燈點燃,其中一盞遞給了寧婉婉。 寧婉婉接過水蓮燈后,就地趴在了尾側的船板上,探出半個身子在船外,才能將點燃的水蓮燈安穩的放進水里,一邊還用手舀這水向下游驅趕著水蓮燈。 汴河往東,便是下游,水蓮燈很快順著河面飄遠了,由此可見,河下暗流該是湍急的。 司湛一直蹲在寧婉婉身邊笑看著她放走水蓮燈,又將另一盞也遞給寧婉婉,寧婉婉剛準備接過去,轉念一想,又將手收了回去,“都說水蓮燈是許愿燈,既是許愿燈還是自己親手放比較好?!?/br> 司湛笑笑,點了點頭,正要放燈,寧婉婉忙阻止他,要求他一定要他一定要先許了愿再放,司湛只好無奈地勾起唇角,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這一閉眼竟閉了許久。 就在寧婉婉以為司湛快睡著了時,司湛睜開了眼睛,看著她,眸海溫漣,“許好了?!?/br> 寧婉婉連連點頭,強忍著想問司湛許的是何愿的沖動催促道:“那趕緊放罷?!?/br> 他胳膊長,不用趴著也能將水蓮燈穩穩地放在河面上,二人靜靜地目送著水蓮燈遠去,那一剎那,竟像覺得水蓮燈真是承載了他們的愿望奔向光明一般,叫他們心生期待。 可惜,期待很快被破滅了。 水蓮燈嘩啦一下被一道巨大的黑影破水頂飛,最后跌落進水里熄滅了。 四周同時嘩啦啦的想起一道道破水聲,一下子從水里竟鉆出來了七/八個蒙面黑衣人,手里持著長劍,目標明確,速度極快地指著船上的司湛刺來。 “主子!小心!” 元壁拉著寧婉婉往身后一護,目光冷冷地盯著四面八方圍攻而來的刺客。 船夫見狀,撲騰一下跳進河里水遁了。 司湛本以為太后已經暫時放棄動他們了,沒想到她還是忍不住提前動了手。 只是讓他略感意外的是,太后這次竟然會選擇在大庭廣眾下派人行刺他,這全然不似她以往的行事做派。 冷劍逼來時,司湛巋然不動,只用厲目與劍刃交接,端得是臨危不懼。 只有寧婉婉知道,司湛抓住她的手是有多么地緊。 他們在河上,手無寸鐵,四周根本避無可避,而水下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埋伏,司湛又身體孱弱,手無縛雞之力,與之硬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元壁很快就讓那些刺客們知道,什么叫做江湖第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