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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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湛再次叩謝了寧老太,轉身攙著寧婉婉的手臂一起起了身,又用手緊緊地握了握寧婉婉的手心,示意她放寬心。 寧婉婉點了點頭,攔住了欲滾落的熱淚,抬起團扇再次遮住了面。 司湛牽著寧婉婉的手,轉身出了正廳,在眾人的簇擁下一起出了寧國公府的大門,登上了花轎。 十里紅妝,鼓樂齊鳴,迎親隊伍抬著花轎,浩浩蕩蕩地回到了逸王府門外。 大門前的地上鋪著半丈寬的青氈花席,一路到府內喜堂。 司湛翻身下馬,去扶寧婉婉下花轎。 元壁趕緊奉上同心結,二人當即一人牽著一端。周叔在二人前面,手持著裝有谷豆錢果草節的斗,一邊念祝福咒語,一邊向門外撒谷豆。 司湛引著寧婉婉踏上階梯,走進了大門內,大門內放著一個馬鞍,寧婉婉腳步頓也沒頓的直接從馬鞍上跨了過去,出府之前常嬤嬤就已經告訴過她許多禮儀。 他們在眾人的恭賀聲中緩緩走向喜堂。 喜堂正面擺放著一張天地桌,桌上除置有天地排位、祖先神座、彩印神、龍鳳花燭外,還有盛滿糧食的米斗,斗中插有弓、箭、尺、秤等物。 天地桌兩旁,放著兩張太師椅,司湛父母雙亡,并無嫡親長輩,所以太師椅上擺著兩張分別放著司湛的父皇司慎,和母妃秦素纓的牌位。 隨著二人一進入喜堂,喜堂外立即奏樂鳴炮竹,喜堂內燃點香燭。 樂止,新人站定,周叔扯著嗓門高聲大喊道:“香煙繽紛,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雙雙拜堂。一拜天地!” 司湛與寧婉婉轉身向希望外雙雙鞠躬,起身。 “二拜高堂!” 司湛與寧婉婉轉身面向高堂上雙雙鞠躬,起身。 “夫妻對拜!” 司湛轉身看著寧婉婉也轉身面對著他,看著她猶卻團扇半遮面時的不勝嬌羞,心尖激動地都顫了起來,他緩緩低頭躬身,與寧婉婉互拜。 這一刻,他終于覺得寧婉婉是他的了。 周叔歡天喜地地喊道:“禮畢!送入洞房?!?/br> 與此同時,一頂四人小紅轎子,前后分別跟著四名侍女,和一溜兒的大紅木結彩箱子的十幾人隊伍,從逸王府的側門,靜悄悄地進了府。 * 新房內。 司湛向右,寧婉婉向左,二人面對面坐在喜床上,含情脈脈相望。 有兩個媒人以金錢彩果撒擲,一邊撒一邊念著:“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郁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揭開便見女娥面,輸卻仙郎捉帶枝。撒帳南,好合情懷樂且耽,涼月好風庭戶爽,雙雙鄉帶佩宜男……” 撒帳完畢后,有一媒人拿起剪刀,分別從寧婉婉和司湛頭上剪下一縷頭發,用紅繩綁在一起,嘴里一邊念著:“愿二位新人,結發同心,白頭偕老?!?/br> 最后,又由一媒人端上兩盞酒,一邊笑著說:“合巹交杯,永以為好?!?/br> 司湛和寧婉婉雙雙端起酒杯,交臂相視而飲。 至此,繁復的婚禮終于結束了,眾人全部退了下去,司湛也和周叔他們出去招待客人去了,新房內,很快就剩下寧婉婉和拂衣,沾香三人。 寧婉婉已經餓得肚皮忍不住咕嚕嚕地叫了兩聲。 沾香趕緊從不遠處的桌子上拿起一盤鳳梨酥甜點遞給寧婉婉,“姑娘,餓了吧,先吃點東西?!?/br> 寧婉婉確實餓了,正想抬手拿一個點心,拂衣趕緊過來奪過沾香手中的點心,對著沾香輕怪道:“小蹄子不懂禮,姑爺回來之前,姑娘是不能隨意吃東西的,不吉利?!?/br> 寧婉婉一想,常嬤嬤說的好像也是這么一回事,她只好忍著饑餓做罷。 就在這時,元珠在外面敲門低聲喊道:“主子哥哥說了,逸王府一切禮儀皆以王妃為尊,王妃不必守那些有的沒的,桌子上的點心都是主子特意替王妃備下的,王妃若是餓了,盡管吃就是?!?/br> 沾香一聽,立即喜滋滋地從拂衣手里將點心奪了回來,雙手遞給寧婉婉。 寧婉婉心中一暖,笑著從盤里拿了一個鳳梨酥吃了起來,拂衣在一邊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 夜幕低垂,逸王府里紅燈通明,歡歌笑語漸去。 司湛站在新房外,雙手放在門上,竟一時緊張地有些不敢推開。 寧婉婉看見門外的身影,趕緊拿起團扇擋著自己的臉,回念一想,現在好像不用擋了,趕緊放下團扇,雙手一時不知放哪里是好,只好放在腿上,一會兒松一會兒緊的。 拂衣和沾香互相看了一眼后,笑著上前,從里面打開了房門,沾香看著司湛笑盈盈地行了一禮,嘴快地說道:“新姑爺,請進罷,我們姑娘都快等不及了?!?/br> 寧婉婉一聽,沾香這丫頭竟敢拿她玩笑,小臉一臊,急得嬌斥了一聲:“沾香!” 沾香連忙和拂衣笑著,一溜煙地從門兩邊擠了出去。 司湛紅著臉進了門。 門很快被她們從外面關上了。 司湛走到喜床邊,挨著寧婉婉坐下,讓寧婉婉意外的是,司湛身上似乎并無酒氣,也不知道方才是誰替他擋得酒。 二人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低著頭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寧婉婉終于忍不住先開了口,“皇叔……” 誰知司湛猛地扭頭盯著寧婉婉,脫口而出地說了一句,“錯了,是湛哥哥?!?/br> “……”寧婉婉愣了一下。 說完后,司湛也怔了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他斂色平復了一下內心,這才轉過身面對著寧婉婉,雙手攏住她的雙肩,鳳目里滿是深情地說:“婉婉,皇叔已經過去了,現在我是你的夫君,所以往后,你就叫我……湛哥哥吧?!?/br> 以前因為她是太子妃的身份,論輩分她不得不叫他一聲皇叔。如今,她成了他的妻,那他就不再是她的皇叔,而是她的夫君,她的……情哥哥。天知道他盼她叫他這一聲“湛哥哥”盼了多少年? 湛哥哥…… 寧婉婉在心里咀嚼了一下這個稱呼,頓時覺得臉紅耳熱的,一時還真叫不出口。 司湛見寧婉婉不好意思叫,也不強求,便抬手替寧婉婉將頭上沉重的鳳冠先取了下來放在一邊。 那鳳冠太重,在寧婉婉白皙的額頭上勒出了一道紅色的印痕,司湛用大拇指揉了揉勒痕,心疼道:“傻瓜,這么重的鳳冠,怎么自個兒不早些取下來?!?/br> 寧婉婉斂眸,神色羞赧,“常嬤嬤說了,鳳冠要夫君親手取?!?/br> 她的聲音很低,低得就像一片羽毛輕輕地拂過司湛的心尖,又顫又酥。 司湛一垂眸,便看見燭光照在寧婉婉的臉上,連細細軟軟的絨毛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是胭脂打得太多,還是這火紅的燭光映的,襯得她那原本白皙的雙頰紅撲撲的,恨不得讓人咬上一口。 目光不自覺地下移,最后落在了寧婉婉的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嘴上,他眸色倏地一深,喉嚨緊而發干,心跳也急急地漏了兩拍。 似感覺到司湛在看她,寧婉婉下意識抬眸,盈盈水瞳正好撞進司湛那雙著了火的眸子里,心噗通一跳,她趕緊垂眸,眼睫簌簌顫個不停,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須臾后,身邊那股充斥著強烈占有欲的氣場忽地消失,司湛迅速起身,似要離開。 寧婉婉急忙抬頭,困惑地看著司湛,“你去哪兒?” 司湛側身對著她,嗓音有些低啞道:“我去對面的榻上睡?!?/br> 寧婉婉不明白司湛這是怎么了,心里有些急,“可我們都已經成親了……” 司湛站在那里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身面向寧婉婉又坐了回去,抬手摸了摸寧婉婉柔軟的頭發,卻是一臉肅然道:“婉婉,我知道你嫁給我,是為了報救父之恩,但我心里依然很歡喜,只是……我不想強求你,我想等到你真正心甘情愿那一天?!?/br> 寧婉婉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司湛話里的意思。 司湛見狀,只以為說到寧婉婉的心里去了,他眸色不由得一黯,起身就要走。 寧婉婉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水眸定定地望著他,急道:“湛哥哥,我是心甘情愿的?!?/br> 司湛渾身一顫,緩緩轉身,鳳目里涌著狂喜,“你?再叫一遍?!?/br> 寧婉婉低下頭,紅著臉,復又很快抬起頭,濕漉漉的水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眼尾無端地挑起幾分嬌媚來。 只見她唇瓣輕輕一啟,似乎連聲音都染上了一絲魅惑,“湛哥哥……我……我想要你別走?!?/br> 博山小香爐靜悄悄地吐著青煙,裊裊娜娜的,滿室暗香浮動。 司湛僅剩的克制與理性瞬間土崩瓦解,他急切地捧住寧婉婉的臉,先是對著她的額頭印上了一個長長的吻。 寧婉婉的閉著眼,密長的黑睫低低垂,簌簌輕顫著。 司湛忍不住輕輕地去吻她的眼睫,可越吻,眼睫顫抖地越發厲害。 司湛扯唇,揚起一弧愉悅。 這樣的寧婉婉,為他驚,為他慌,為他嬌羞不可言,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他的吻轉而蜻蜓點水般的落在她柔美的臉龐上,輾轉沿著優美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小巧的唇上。 寧婉婉閉上眼睛,生澀地回應著司湛…… 一夜至明方休。 * 天光大亮,窗外有傳來陣陣嘰嘰喳喳的鳥語聲。 寧婉婉的意識漸漸蘇醒,只覺得身子骨跟要散了架似的,酸軟無力。 “醒了?”頭頂上方傳來司湛那微風震蕭的低笑聲。 她睜眼一看,一張放大的天人之顏映入眼簾。 司湛嘴角噙著微風般和煦的笑意,單手撐著腦袋,正歪著頭凝視著她,一邊用手指勾著她的一縷頭發在把玩。 又是這種充滿侵略性占有欲的曖/昧目光,寧婉婉臉頰驀地一紅,她趕緊別開視線,裝作一臉淡定地問:“什么時辰了?” “將近午時?!彼菊侩S口答道。 寧婉婉大吃一驚,“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叫我起來?!?/br> 說著,就要起身,司湛卻抬手將她輕輕地摁了回去,一邊寵溺地說:“現在逸王府里屬你最大,又無需你晨昏定省,所以你想睡到何時就睡到何時?!?/br> “那怎么行?身為一家主母,若是整日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豈不是讓下人們看了笑話?!?/br> “本王看誰敢?!彼靡环N極其平靜的語氣威脅道完,旋即,低下了頭,輕輕咬弄起了寧婉婉的耳垂。 寧婉婉被他弄得渾身又酥又顫的,腦海里頓時浮起昨夜司湛不知饜足地折騰了她一宿的畫面,她完全看不出來司湛哪里像自幼體弱的人,生龍活虎地簡直讓她有些后怕。 直到現在,她的身子骨都還沒緩過勁兒來,心里便一下子生了幾分怯意,一邊躲一邊輕輕推搡道:“別鬧了,外面還有人呢?!?/br> 司湛卻不管不顧地將她再次圈回自己的懷里,十分霸道地說道:“這三日里,你是我的,無需見任何人?!闭f著,那張笑臉再次壓了下來。 一說到見人,寧婉婉忽然想起什么來,忙推開司湛一臉慌張道:“你不說我差點給忘了,今日我們不是還需要進宮請安奉茶嗎?糟了,都這個時辰了,肯定來不及了?!?/br> 司湛輕輕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尖,笑著安慰道:“放心,皇兄知道我身子不好,特許我們可以推遲到大婚后第三日進宮請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