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鳳兒,咱不要彩禮錢,也不用給娟子準備嫁妝呀,白要錢不合適?!?/br> 廖祝平苦著臉,說話有點低聲下氣,明眼人都知道家里誰是當家人。 徐鳳差點跳起來,“怎么就白要錢了,她天生天養的嗎?要沒有她,爸媽賺的錢還不都是咱家的,那是她欠我的?!?/br> “大嫂說這話可站不住腳,照你這么說,你們家欠娟子的更多?!濒旪R木摟著廖娟肩膀安慰他,替她說話。 “可拉倒吧,她個出嫁姑娘也敢惦記家里的東西,反了天了,還有你,別以為對你客氣,還沒結婚呢,在這兒你算哪根蔥?!毙禅P自覺站得高,站得有理。 魯齊木也有點脾氣了,上去要跟她理論。 廖娟捏捏他的手,不讓他魯莽。 魯齊木扭頭一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有點不太對勁。 “娟子,你怎么了?” 魯齊木緊張地撫著廖娟的后背,廖祝平也有點緊張,唯獨徐鳳還嘲弄說她裝相。 廖娟有氣無力地說:“我渾身不舒服,得去床上躺會兒?!?/br> “那去我們屋里歇會兒吧?!绷巫F秸泻?。 “嗯......”徐鳳一個斜眼就橫過來了。 廖祝平馬上改口,“那去孩子們屋里吧?!?/br> 魯齊木和廖祝平扶著她進了屋,讓她躺下。 “娟子,你沒事吧?”廖祝平問。 廖娟搖搖頭,閉上眼睛扭頭不看他,“我想安靜會兒,你出去?!?/br> 廖祝平垂著頭,領著仨孩子出去,還把門關上,留下空間。 “娟子,你還好吧?”魯齊木關心地問。 廖娟突然拽住魯齊木的胳膊,輕聲說:“我假裝的,你幫我擋著門?!?/br> 魯齊木不明所以,不過也照做了,用后背虛頂著門,讓人一下推不開。 廖娟下床,就蹲在床腳往床底下摸。 魯齊木被這樣的變故徹底弄蒙了,他想問廖娟找什么,怕出聲音被外面的人聽見,就靜靜看著。 廖娟很快就摸著東西,眼見著放進包里一個盒子,重新躺回床上。 魯齊木連忙起開,湊巧,廖祝平推門進來,手里正端著一杯水,“娟子,喝點熱水順順氣,你嫂子不是誠心非那么說,你聽聽就行,別往心里去?!?/br> “咚,”門被推開了,徐鳳奪過廖祝平手里的水杯,一飲而盡。 “人家有對象,你獻什么殷勤?!?/br> “廖娟,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裝不舒服想進屋找戶口本,我告訴你,你掘地三尺也找不著?!?/br> “鳳兒,你怎么能把娟子想得那么不堪呢?!绷巫F匠藷o奈還是無奈。 廖娟坐到床邊,緊握著拳頭,怕被發現手上的灰塵,“你看看屋里哪兒動了,我不像某些人,喜歡翻動別人的東西?!?/br> 同時拎起包,“齊木,我不想在這兒休息了,咱們走?!?/br> “別走呀,還沒吃飯呢?!绷巫F阶分鰜?。 廖娟沒給廖祝平好臉色,“氣都氣飽了,還吃什么飯,你自己吃吧?!?/br> 等到走出去老遠,廖娟才緩下步子,沒精打采地踱步。 魯齊木推著自行車陪著走,一直在等廖娟說話,他相信廖娟肯定會為剛才的行為做個解釋。 廖娟從包里拿出來盒子打開,里面躺著的是一顆綠寶石戒指,上面系著紅繩。 “去年三月份,我哥給我拍電報,說我媽越來越不好了,讓我申請探親,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幾乎一天都在昏睡,沒幾天就沒了?!?/br> “我媽葬禮之后,正好趕上飛鴿廠招工,我就晚回去幾天,很幸運,應聘成功,回來天津?!?/br> “那時候我就想申請單身宿舍,我哥說雖然媽沒了,可我們還是一家人,當時我特別感動,總覺得在外漂泊多年回到原來的家才能讓心靈得到安慰,何況我媽剛沒,我們兄妹可以互相安慰?!?/br> “在外幾年,讓我美化了以前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哥的懦弱,我嫂子的不可理喻?!?/br> “過年的時候,偶然的機會發現我嫂子翻我的東西,連娉婷的襪子都不放過,這個戒指是我爸還在的時候給我的,我一直當項鏈戴,怕她看見惦記,就裝盒子藏在床底下,正好趁著這個時機拿回來,以后恐怕沒機會了?!?/br> “看得出來,你嫂子把錢財看得很重,娟子,要不就給她二百塊錢,關鍵是拿到戶口本?!比缃竦亩賶K錢在魯齊木眼里,也就十來天的收入,拿出來一點負擔沒有。 “就不給,不能慣她這毛病,這次她要是得逞了,以后還不定出什么幺蛾子?!?/br> 將近一年的重新相處,讓她對徐鳳的秉性有深層的了解,那是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主。 “不給?那咱倆的事總不能無限期拖下去吧?!?/br> 兩邊親人表現都不好,為了減少變故,魯齊木恨不得現在就跟廖娟領證結婚。 第20章 魯齊木比較苦惱,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說服了父母,廖娟嫂子又成了攔路虎。 要他說,給二百塊錢解決了事,為這事耽誤領證結婚真不值當。 可廖娟想得遠,愣是不妥協,他也不能上趕著送錢去。 “現在時間還不晚,你跟我去個地方?!绷尉暄劬ν蝗灰涣?,想到了什么。 “什么地方?”魯齊木騎上車。 廖娟深吸一口氣,“我嫂子娘家,到時候你站在我后面不用說話,不過表情得橫著點?!?/br> 魯齊木點頭表示明白,按照廖娟的指示,來到一片居民區,距離廖家半個小時的車程。 廖娟輕車熟路走到一家門口,重重敲門。 魯齊木繃著臉吊著嘴角,在樓下的時候還撿了兩塊石頭以備不時之需。 門開了,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呀,天黑不認識路,你走錯門了吧?!?/br> 廖娟挎好包,“我沒走錯門,我是專門來找大伯大娘的?!?/br> 這女孩倚在門口不動,摳摳自己的手指甲,斜眼看人,“找我爸媽有什么事,跟我說就行?!?/br> “徐大伯,徐大娘,我是廖娟,找您們有事?!?/br> 廖娟突然提高嗓音,把女孩嚇了一跳。 “有病吧你,瞎嚷嚷什么?” 女孩凝眉冷目要推廖娟,被魯齊木一聲重咳給嚇回去了。 這時候,周圍鄰居聽見吵嚷,有人出來看熱鬧。 屋里面徐大娘端著茶,不耐煩地看著廖娟,“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說,非得大晚上來叫門?!?/br> “白天您和大伯要上班,我去找您得耽誤您工作吧,那多不好意思,只能晚上來?!?/br> 徐大娘眼睛跳了幾下,“嬌嬌,你起開,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事?!?/br> 女孩兒,也就是徐嬌,跺下腳,側過了身子。 廖娟挺胸抬頭,邁步進去,魯齊木護在她后面。 進了屋,廖娟也沒坐下,指著魯齊木介紹,“大娘,給您介紹下,這是我對象,他脾氣不好,剛才在我家受了嫂子的氣,您說話客氣點,惹急眼我可不敢保證他會做什么?!?/br> 徐大娘嘭地把茶杯蹲在桌子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廖娟抿抿嘴,“不干什么,就是來家里報個喜,我要跟對象結婚了?!?/br> 徐大娘冷眼道:“有你這么報喜的嗎?再說,你結婚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也不會給你隨禮去?!?/br> 廖娟突然笑起來,就是這笑聲一點不清亮,“按理說是沒有關系,可我嫂子非得扣著戶口本不讓我結婚,除非給她二百塊錢,她是徐家的閨女,我當然得找到您這邊?!?/br> “她扣戶口本有我什么事,這是你們廖家的家務事,我可不能摻和?!?/br> 徐大娘扭著屁股坐在椅子上,當做沒事人。 廖娟幾步走過去,跟許大娘面對面,她站著還真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這時候您想起來不能摻和了,當年我媽生病不能上班,說要把工作給我,是誰胡攪蠻纏攛掇我嫂子用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挾,逼著我媽把工作讓給徐嬌,導致我沒工作下鄉,受盡了苦頭?!?/br> 徐大娘可沒覺得理虧,“你都回城了,現在的工作比嬌嬌好得多,何必揪著以前的事不放?” 廖娟牙齒恨不得咬碎,“我也不想舊事重提,都是我的辛酸淚,不過我嫂子扣戶口本的事情您得管?!?/br> “我管不了,閨女大了,可由不得爹娘?!毙齑竽镎Z氣里的幸災樂禍可是再明顯不過。 廖娟早就知道她會這么說,對策都想好了。 “大娘恐怕說了不算,這事兒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我聽說徐嬌訂親了,離結婚不遠了吧,如果,我結不了婚,那真對不起,徐嬌也別想結,她要結我就去她婚禮上鬧?!?/br> “還有我?!濒旪R木實時插嘴,還亮了亮手里的石頭。 徐嬌當即變臉,朝著廖娟撲過來要打。 “你這個女人太惡毒了,你敢破壞我的婚禮,我饒不了你?!?/br> 魯齊木胳膊伸出去,擋住她,半點不讓近廖娟的身。 徐大娘也沒閑著,從側邊過去要打廖娟。 廖娟腳步快,躲著她,走到魯齊木的時候,徐大娘被他使力給徐嬌送作一堆,娘倆合力也繞不過魯齊木,屋子里亂做一團。 “夠了,打打鬧鬧成何體統?!?/br> 廖娟暗中露出笑,這位徐大伯總算不躲在屋里,出來了事了。 “廖娟,你爸媽雖然不在了,可這做人的基本道理還有吧,大晚上來我家打架,我真想替你爸媽教育教育你?!?/br> 上來就譴責廖娟。 可他算錯了廖娟,今天有魯齊木在,她可豁出去了。 “徐大伯還是先把自己閨女教育好,再關心別家閨女吧?!?/br> 徐大伯見廖娟油鹽不進,關鍵聽見那石頭打磨的嘎吱嘎吱響,頭皮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