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蕭遠山眸中露出些許不屑:“在我這兒就晚了。人家在拼演技的時候,你在忙著掙錢,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我不信奉拔苗助長這一套?!?/br> 姜以柔又笑了那么一笑,沒再說話。她算是明白了。其實蕭遠山大概一開始就不太想跟她簽約,這是變著法子讓她知難而退呢。 果不其然,蕭遠山接著說:“說實話,如果不是顧總極力向我推薦,我本來不是很想接手你?!?/br> 姜以柔終于有點忍無可忍了,反正都合作不成,也沒必要一直說漂亮話,處處矮人一等了。她是想能混出點名堂,但不意味著她得伏小做低求著別人給機會。 生氣歸生氣,但姜以柔還是涵養很好地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勉強蕭老師了。我自己覺得,工作一定還是要做讓自己開心的。令人不愉快的工作,做起來感覺像是在浪費生命。我不喜歡強人所難,所以蕭老師也不用為難?!?/br> 蕭遠山像是沒想到姜以柔會說出這么直接的話,微微一挑眉:“好吧,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br> 姜以柔:“知無不答?!?/br> 蕭遠山:“你說做工作一定要做讓自己開心的,那能讓你開心的工作是什么?” 姜以柔想也不想便答:“演戲?!?/br> 蕭遠山看著她:“為什么?” 姜以柔聳了聳肩:“沒有為什么。這就跟你喜歡一個人一樣,想到就開心,見不到就難受,只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需要想理由的喜歡,便算不上是喜歡?!?/br> 蕭遠山忽然笑了一下:“合作愉快?!?/br> 這是兩人見面后這么久以來,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姜以柔:“……”神經病,這人是抖m么? 姜以柔本能是想要拒絕的,她覺得的她和蕭遠山此人氣場不合。合作起來,應當也不會太愉快。 前一個經紀人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還未消散,再選擇經紀人,還是應該挑一個各方面都合得來的。 但這么想著的時候,腦海里鬼使神差的就冒出了顧驍之前跟她說過的那句話‘別意氣用事’。 原來,說的不是懟蕭遠山,而是這個么? …… 早知道剛才就多懟幾句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千字,我是勤奮的小丸子,每天努力滾鍵盤~ gt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嵐愛一生、鐘情的花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小熊□□、26990599 10瓶;李白白的鏟屎官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每個月的二十號, 對姜以柔來講都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北城第二監獄, 坐落在北城郊外一個偏僻的山腳下。這里關押的, 大多都是設計重大經濟,或者貪污案件的罪犯,平均服役期九十年以上,基本等同于終身□□。 每次來到這個地方, 姜以柔都會覺得不快。 探監室是一間長條形的房間,一進去就能看見屋子被一條從左至右的玻璃隔墻一分為二。像是楚河漢界一樣,將探視者和服役之人一分為二。屋頂裝的是那種慘白的白熾燈,明晃晃的很刺眼,莫名的讓人覺得難受。 姜以柔每次都會選沒有人的時間過來。 她在指定的隔間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墻上的時鐘。 指針再次轉動的時候,探監室盡頭的鐵門開了。 姜以柔循聲轉過頭去。 “104號姜丞, 你們有三十分鐘?!睆V播里冰冷的聲音機械地宣讀著探視規則。 一個身著灰色囚服的男人在兩名獄警的看護下,從鐵門里面走了出來。 男人在看見姜以柔的時候, 腳步微微一頓,而后復又走得更快了些。 他一口氣走到姜以柔所在的隔間, 才停下來。 拉開凳子的手,微微的,有些顫抖。 姜以柔和他對視片刻,而后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電話。 “爸?!?/br> 每次來見他, 都會覺得他又老了一頭。 姜以柔有個習慣,她總會不自覺地去看男人鬢邊是不是又添了白發,眼角下的細紋是不是又多了幾根。 像自虐一般, 她總是會一遍一遍去觀察這些細節。得到肯定答案后,心臟又會像被什么東西死死攥住一樣,沉重不堪,喘不過氣。 她知道,也許這輩子,都只能這樣和父親相見了。 剛出事的那兩年,姜以柔憤怒過,怨恨過,也絕望過。她也曾經質疑過,父親為什么會做出那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以至于他們家破人亡,負債累累。但事情已經過了這么多年,心中的那些怨,那些意難平,也逐漸轉為傷心和無奈。 無論愿不愿意,眼前這個垂垂老矣的男人,都是世界上僅剩的,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了。 商場上那些是與非,對與錯,早就已經說不清了。她自己在娛樂圈混了這么多年,其實也明白,真正一身清白,做事完全干干凈凈的商人,那是鳳毛麟角。比如父親的對家,那個千方百計讓他鋃鐺入獄,又接手了他們家的生意,讓她背負上高額債務的那個人,又能干凈到哪兒去? “天冷了。你的衣服夠嗎?” 每次想見,姜以柔都不知道該和父親聊什么,也就只能問點生活日常的事情了。 “夠,夠。聽說今年冬天,還給我們配了電暖爐。以前都沒有的呢……”姜丞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將堵在喉頭的哽咽和激動都壓了下去,過得片刻,又說,“夏夏,我怎么感覺你瘦了?最近好好吃飯了嗎?” 驀的,姜以柔的眼眶就有些發熱。 小時候姜以柔比較皮,總是不肯好好吃飯。那時母親總會極其耐心地將玉米和各種豆類打成漿,加入雞蛋和面粉,奶油和水果,做成小朋友喜歡吃的那可麗餅來哄她吃。 而父親則稍微理性嚴厲些,總是會用罰站,或是背書的方式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現在母親不在了,父親卻反而轉了性,繼承了母親的溫和。 姜家,也早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家。 姜以柔微微垂眸,努力克制著心中波動的情緒,安靜了片刻,才抬頭看向姜丞。 她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我最近拍戲的角色需要,就是得這么瘦。不過放心吧爸,我三餐搭配的營養還是很均衡的?!?/br> 姜丞點了點頭:“嗯,減肥也不要餓,對胃不好?!?/br> 姜以柔:“我知道?!?/br> 姜丞忽然想起她上一句話中的某個重點,眼睛一亮:“你開始拍戲了?” 姜以柔點頭:“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大導演,大制作。李承安導演你知道吧?” 見姜丞神色有些茫然,姜以柔又趕緊解釋道:“就是那個拍《兵者詭道》的導演?!?/br> 那是李承安的成名作,第一部 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中國電影。姜丞當年也是很喜歡這部電影的,這大概也是他唯一知道的一部李承安的電影了。 姜丞立刻反應過來:“啊,原來是他!夏夏,這個機會很好啊,你要跟著人大導演好好學習?!?/br> 姜以柔點一點頭:“嗯,我知道。爸,還有一個好消息,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br> 姜丞:“嗯?” 姜以柔繃緊的嘴角線條微微放緩,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咱們家的債務……還清了?!?/br> 姜丞愣了一下,張了張嘴,還未說話,眼圈忽然就紅了。 就算是隔著這道有劃痕的冰冷的玻璃墻,姜以柔也能看見,他飽經滄桑的眼里似乎有淚。 自母親過世后,姜以柔就再沒見到父親落淚了。 眼前這一幕,讓姜以柔忽然也有些受不了了。她知道父親為什么是這個反應。這些年,他們誰都不好過,卻誰都不說。她和父親都在極力掩飾自己的不如意,只展示好的一面給對方看。相處時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愧疚,抱歉,遺憾,和終于放下心的釋然,在這一刻終于隨著父親的眼淚,外露出來。更*多*小*說*關*注公*眾*號:erlihouse 許久后,姜丞終于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安慰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br> 姜以柔別過頭,飛快地擦去眼角滲出的一滴晶瑩的水珠,而后又沖姜丞展顏一笑:“嗯?!?/br> * 這天,姜以柔剛從攝影棚里出來,就被不知從哪兒趕來的媒體圍了個水泄不通。 幾十只話筒幾乎在同一時間直接朝著姜以柔毫無防備的臉上懟去,眼前閃爍不斷的閃光燈更是刺得她睜不開眼。 “姜小姐,請問你和明達集團的程總是什么關系呢?” “姜小姐,您和程總是否有達成什么協議呢?” “姜小姐,網友們想很好奇,您在入圈前,是否在‘紫云臺’工作過?” 和姜以柔在一起的方萌萌這時候當然是沖在前面,用身體去擋住那些為了搶頭條而極具攻擊性的媒體。 “讓一下,讓一下……” “姜小姐現在不接受采訪?!?/br> 但就算方萌萌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氣勢洶洶的各路媒體。 問題還在一個接一個地被拋向姜以柔,各種聲音重疊在一起,以至于一時間她都聽不清誰在問什么,耳邊只剩一片‘嗡嗡’亂鳴。 這一輪又一輪的狂|轟|亂|炸,讓姜以柔覺得腦子被吵得快要爆掉,但她還是迅速從媒體們尖銳的問題中整理出了幾個關鍵信息——‘明達集團’‘程總’‘紫云臺’。 明達集團的那位程總,就是當時構陷姜以柔父親入獄,并趁機低價收購了姜氏的程明達。 至于‘紫云臺’,曾經是北城一家知名的私人會所,很多富豪、權貴喜歡在那里談生意,或者說,尋歡作樂。 但是在幾年前的‘反腐’整頓后,這家會所已經倒閉。 姜以柔對這家會所的名字刻骨銘心,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學會‘低頭’。誰都是從年輕過來的,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總會第一次低頭,第一次折腰。但沒有幾個人的第一次,像姜以柔那樣慘烈。 但是,現在已經學會折腰的,二十六歲的姜以柔好奇的是,這件事怎么會突然被翻出來? 就在姜以柔還在思索怎么應對這群來勢洶洶的娛記時,一群高大的黑衣保鏢忽然從片場的大門魚貫而入,輕而易舉地就將圍堵姜以柔的那群娛記排擠開來、拎到一旁,而后在姜以柔身邊鑄成了一圈高大的人形‘保護墻’,護著她向外走。 一行保鏢只有八個人,但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精英中的精英。 有了他們的保駕護航,姜以柔很快就鉆出了媒體‘層層埋伏’的包圍圈,順利坐上了被派來接她的車。 四周終于安靜下來,方萌萌見姜以柔有些煩躁地揉著太陽xue,趕緊遞上了一瓶礦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