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師姐
“那你的飛鴿傳書豈不是被別人取了去?” 越寧一愣,旋即不在意地說:“沒有第一封信,就算看了傳書,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誒,相公,沒想到童行還蠻聰明的,把事情做得這么漂亮?!?/br> “所以你第一封信里寫了什么?”仇徒好奇地看向越寧。之前越寧只是說交代了童行去查口諭一事,對多此一舉寫了封信的事卻沒有細講,自己還以為是越寧不放心童行辦事,又叮囑一番,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小瞧娘子的心思了。 越寧揚揚嘴角:“也沒什么,只是擔心太子登基,兩國再一和解,他得了民心,到時就算救回來你,也保不住咱們的性命。所以叫他想辦法把口諭之事傳到京城去污蔑污蔑太子,說他假傳圣旨殺忠臣之妻,擾亂軍心。嘿,不過我沒想到,兩軍將士會染上疫癥,宇文又聰明,趁機打壓了太子一派,還抬高了你的威望。倒顯得我多此一舉了?!?/br> “那也不是,阿德這么做,頂多讓太子討不到什么好處罷了,但也沒什么損失。還是娘子你想的周到,先發制人?!背鹜椒Q贊道。 越寧微微一笑:“那倒也是。不過我還有不足之處,就是你被人詬病殺了西涼大可汗,太子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你蓄謀加深兩國仇恨,并非忠臣,倒時就是我棋差一招了。還好邊關的事幫了大忙,宇文用你的旗號救治兩國百姓,又簽下百年協議,這下殺大可汗的事就算說不清,也不會有人再刻意提及了。坐實了你忠臣的名頭,就算那口諭真是皇上下的,被百姓們如此議論,皇上也不敢認了吧?只能是太子承受這些流言蜚語?!?/br> 仇徒瞧她說得眉飛色舞,不禁笑道:“娘子倒是褒貶有度,對自己評價中肯的很呢?!?/br> “你取笑我?!?/br> “沒有沒有。不過,那口諭之事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所為,皇上就算老了,卻不至于糊涂到做這種事寒將士之心?!闭f著,仇徒神色一凜,道:“從出征開始他就處處刁難你,如今他變本加厲,害你我至此,就算他真坐上了皇位,我也要將他從九五之尊的寶座上拉下來!哪怕被人說成亂臣賊子,也在所不惜!” 越寧心意一動,搭上仇徒的手背,說:“我可不叫你身敗名裂。憑你我二人的這番計謀,皇上恐怕不得不傳位于長平王?!?/br> 仇徒不禁看向越寧,見她眸中篤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忽然一驚,握住越寧的手,說:“娘子,你成長得太快了,為夫錯過了太多……只盼余生艷陽風雨,都能陪你一共度過?!?/br> 越寧忽地臉頰緋紅,抽回手,羞澀道:“說什么呢,我在跟你說正事呢?!?/br> 這天,夫妻二人走到明華鎮,因為邊關事定,皇城那邊又無變故,他們便不急著趕路了,在城中找起醫館,想看看有無人可治仇徒的傷勢。 這明華鎮是富庶之地,交易買賣比起京城也不差許多,但大醫館卻只有兩所,而且主要是做來往交易藥物的買賣,治病救人,其實并不專長,只能看些頭疼腦熱之狀,像仇徒這樣箭頭入骨二月的棘手之癥,他們實在束手無策。 越寧看看仇徒,勸道:“相公,你別擔心,實在不行,等時局穩定了,我再陪你去山寨找加尕布,他一定有辦法取出來的?!?/br> 仇徒笑道:“這事無妨,宮中太醫肯定也有辦法。我曾聽一個將軍說過,有人把他多年入骨的箭頭都取出來了,我這才兩個月,自是不打緊?!?/br> “???許多年?那rou都長一起了,怎么取出來的。你聽誰說的,不會是騙你的吧?!痹綄幮闹笨诳斓貑柕?。 仇徒神情一變,越寧連忙問:“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仇徒卻道:“是蒙將軍告訴我的?!?/br> 越寧剛撫上仇徒的肩頭的手忽地一頓,知道不是他傷口復疼,便打消看傷口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說:“逝者已矣,相公保重身體才是?!?/br> “唉,可惜蒙將軍無辜慘死。我實在不懂,雷邦既是太子的人,為何要殺蒙將軍?!背鹜窖壑懈∑鸬暮?。他猶記得蒙勒眉心的黑洞和大可汗佐伽邇眉心的血窟窿,更忘不掉自己回頭望去的那一瞬他收弓的動作。 可以說,他在地縫中不堪的一月,全是拜雷邦所賜。 “別想了,時候一到,自然真相大白?!痹綄巼@息一聲。她也想知道真相,到底是誰要殺她,害她沒了孩子。究竟是太子,還是皇上。 “站??!” 二人正說話,忽然身后一聲威嚇,他們對視一眼,難道被認出了? 他們沒敢動,只聽后面急急地腳步聲,他們交換了神色,隨時準備應對。 結果卻見身邊擦過一隊衙役,直奔他們前面不遠處的兩個人走去,為首之人抬手便搭上其中一人的肩膀,兇道:“留步!” 仇徒他們一見衙役不是沖自己來的,便準備要繞開行走,卻剛抬腳,就見那被衙役扣住的兩個人轉過身來,目光無意交接在一處,四人的目光中都是有些震驚。 “師父!” 越寧涉世最淺,這時候竟情不自禁沖上前兩步喊出聲來。 “什么人!” 衙役立即將越寧也抓到一處,“你們一起的?” 越寧皺起眉頭,這才意識到自己魯莽了,抬起一雙內疚的眸子看向仇徒。 仇徒見越寧被抓,自然不會叫她獨自面對,便坦然走上前來,對衙役恭敬道:“這位差大哥,這是草民的拙荊,一時魯莽沖撞了大人,還請大哥見諒?!?/br> 仇徒是天生的睡鳳眼,叫人看著就是一副冷漠高高在上的模樣,若不是他打躬作揖,別人只怕半點誠意都看不出來。 果然,那衙役以為仇徒是在瞧不起他,便沒好臉色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們四個認識?” 仇徒和被扣的一個高個男子對視一眼,男子眼中滿是喜悅,卻也在看見越寧望自己身側老者的目光時,有些許詫異,剛才他分明聽見越寧喊老者為“師父”,可師父卻從未和自己提起過,他還有別的弟子。 但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男子見仇徒刻意掩飾身份,想來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便開口道:“差大哥,這位是鄙人兄長,這是家師,這是……鄙人的小師妹,也是嫂子?!?/br> 越寧一愣,這才細細看了男子一眼,忽然想起十五元宵花燈節上仇徒身側的那個男人,這不是仇家二公子仇愆仇子恕是誰?只是,他幾時成了自己師父的弟子,相公不是說他在太白山拜了什么大夢先生為師嗎? 難道,師父就是他們說的大夢先生? 呵,那自己豈止是他嫂嫂,根本是他大師姐才對,竟然說自己是小師妹…… “關系夠亂的!你們來明華鎮干什么,你二人剛才為何躲避盤查?”衙役對仇愆問了一嘴,又轉過頭來看越寧仇徒,疑惑道:“你們盤查了?” 仇徒連忙道:“草民和拙荊昨夜就來了,就住在明華棧,因為草民有隱疾在身,所以來明華鎮求醫問藥的。差大哥若不信,到醫館一問便知,他們都見過我夫婦二人??梢宰C實我們的話?!?/br> 衙役半信半疑地將目光轉回到仇愆和大夢先生身上,說:“那你們呢。剛才進城為何躲避盤查,我們追了一路,你們是不知道還是刻意逃避?” 仇愆賠笑道:“大人說哪里話,我們都是正經人,怎么會躲避盤查呢。大家都是從城門排隊進來的,當時也沒見人攔下我們說什么,所以更不知差大哥你們在后面追我們啊。我們是一道陪著我大哥來尋醫的,只是家師力有不逮,所以路上耽擱了,今天才到城中?!?/br> 原來城門排隊進關的人數眾多,不會一一盤查,只是偶爾會留下幾個行跡可疑的人問個清楚罷了。所以仇愆的說法自然也被差役聽了進去。 他點點頭,“想你們也不敢說謊?!彼謱⑺娜丝戳艘槐?,見四人相貌都算端正,只有一個看起來冷漠非常,其他人都算得上一眼看去就有好感的人,不像jian惡之徒。便擺擺手,放了四人離去。 待他們一走,仇徒和仇愆立時抱在一起,越寧也拉著大夢先生驚奇道:“師父,你怎么在這里,我和泉君都很掛記你啊?!?/br> 仇愆觸動了仇徒的傷口,正欲詢問,就聽見越寧的話,不禁雙雙看向他們。 仇徒直接問:“娘子,這便是你師父?” 越寧看向仇徒,又看看同樣疑惑不解的仇愆,依偎在大夢先生身旁笑道:“是啊,怎么,我不像師父交出來的徒弟嗎?”繼而對仇愆揚起下巴,“小師弟,敢比試比試嗎?” 大夢先生笑嗔她一眼,說:“都這么大了,還是沒個穩重的樣子?!?/br> 仇愆皺起眉頭,“師父,這不會真是我師姐吧?” 大夢先生對他點點頭,“嗯,越寧是我第一個徒弟。算是你大師姐。你還有個小師哥,越泉君,你們應該見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