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陷害
仇徒看到洛文的羊圖騰軍旗,心想,算著日子,童行應該已經把自己的信交到巴扎克手里了吧。 大可汗看見巴扎克帶著洛文的軍隊來的時候本是一臉笑容,卻在看見巴扎克身邊的童行時瞇起了眼睛,“巴扎克,你帶個孱國人來此是何意?” 巴扎克冷漠地掃過他的臉,然后是其他部族的首領,最后又重新落到大可汗的臉上,指著闕元奎說:“這是我們洛文的新可汗?!?/br> 眾人這才看向巴扎克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手臂上纏著冷冰冰的鐵鏈,雪一落下,便仿佛消融進寒鐵中。 “新可汗,有意思?!贝罂珊箍聪蜿I元奎,干冷地笑了兩聲,說:“好啊,那,洛文部的新可汗,你帶個孱國人來是什么意思?!?/br> “貢布達,你真要讓我在大家面前說出你的罪行嗎?”闕元奎冷冷看著他。 這邊孱國士兵看得一頭霧水,是打還是不打? 親衛問仇徒:“將軍,他們在說什么呢?我怎么好像看見童行了?” 仇徒淡淡地揚著嘴角,“是戰,是和,看他們說法了?!?/br> 城墻上的雷邦緊緊擰著眉頭,忽然,他身后響起一個聲音,“想不到這仇徒還有后招?!?/br> 雷邦回過頭,果然又是太子的那條狗,冷哼道:“屈敖,你是真不怕被人發現你?!?/br> 屈敖陰翳地揚起半邊嘴角,“除掉了仇徒,太子坐上皇位,我什么罪名除不掉?到時候,你恐怕還要尊我一聲大將軍?!?/br> 雷邦看他一眼,心道他癡人說夢,以太子的人品,真坐上皇位,會讓你這樣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活下去嗎?不過嘴上卻道:“那也得看這仗還打不打的起來了?!?/br> 屈敖冷哼一聲,“那個大可汗不得不打?!?/br> “為何?”雷邦看著他,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自己。 屈敖卻不理他,而是將視線落在萬軍之中的仇徒身上,目光復雜。自己幾時能到他那樣的位置…… “好啊,本汗有什么秘密?!贝罂珊狗路鹪诼犚粋€笑話般輕蔑道。 “我只是想讓你退兵,不想拆你的臺面,咱們還是私下聊兩句吧?!标I元奎耐著性子地說。 “退兵?!你是投降了孱國吧!有什么秘密你說出來!”撻跶部的首領兇道。他這次損失慘重,如果其他部族退兵,那他豈不是白白折損幾千人? “聽聽?!贝罂珊剐χ?,“都是西涼人,你們洛文部怎么這么沒出息呢。哦,我想起來了,我說你怎么看著怪眼熟的,你不會是盧卡布那個膽小鬼藏了三十年的兒子吧!” “盧卡布的兒子,哈哈哈…”眾首領都隨之附和笑了起來。不過有幾人卻不是真心嘲笑,而是形勢所逼。 “貢布達!”闕元奎怒喝一聲,忍無可忍,“好,既然你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你跟大家說說,你是怎么毒死八部牛羊的!連自己風雷部都不放過!” 西涼軍隊瞬間嘩然。 大可汗臉色一變,看向祭司,祭司沖他搖搖頭,他一把彎道伸向闕元奎的方向,“血口噴人!天神會懲罰你的!” 闕元奎冷笑兩聲,心里卻有些發虛。仇徒的信上是讓他找貢布達說清楚,勸他退兵,但自己沒忍住,用了下下策,就是逼其他幾部反貢布達,如此一來,西涼就亂了… “來人,把他抓起來!”大可汗急混了頭,竟然宛如不打自招一般。 眾首領疑惑地看向大可汗,大可汗兇道:“本汗治理西涼三十年,你們信他,不信我!他可是跟孱國人一伙的,你們看不見嗎!” 首領們紛紛看向闕元奎,他身邊確實帶著一個孱國人。 “好啊,貢布達,我給你臺階你不下,叫我拿證據出來是吧?”說著,闕元奎就伸手摸向自己懷里。 雖然大可汗知道自己沒有什么把柄能被抓住,可還是心虛了。 這時候祭司忽然抬起手,說:“慢著!” 闕元奎就保持著那個動作,沒有動,因為他懷里沒有東西。 “大可汗,這時候只有按計劃殺了孱國主帥,得到糧食,才能挽回您的名聲。他們會知道你用心良苦的?!奔浪镜吐暤?。 大可汗神色變換,對闕元奎道:“大敵當前,我姑且先饒了你,眾勇士,隨我一起取了孱國元帥首級!孱國滿地都是糧食!” 一聲令下,號角吹起,大戰一觸即發。 闕元奎變了臉色,“貢布達!”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招沒用??磥碜约哼€是不如仇徒,因為仇徒那封信最后說——盡人事,聽天命。盡力就好,不必強求。 大可汗騎著馬飛奔出去,七部的人都跟著他,仿佛沒聽到過闕元奎之前說的話一般。其實這些首領們心中也有一瞬的疑慮,但他們都知道自己余糧不多,眼下不是追究牛羊死因的時候,只能背水一戰。 仇徒嘆了口氣,應戰了。他臨危不亂,有條不紊地部署兵力。 但真正打起來之后,西涼人又很奇怪地以送死的方式靠近仇徒所在的方向,仇徒隱隱覺得不對,以為西涼人走的是“擒賊先擒王”的路數,就叫側翼折回來支援,但這時西涼人就開始大罵仇徒是個縮頭烏龜。 特別是西涼的大可汗在一眾人的擁簇下,在仇徒附近用蹩腳的官話大聲叫嚷。 這時有的士兵停下手來看,戰場的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闕元奎護著童行在軍隊后方也是一頭霧水,不禁問巴扎克:“堂哥,咱們西涼人都是這樣作戰的?” 巴扎克三綹胡子上落滿了白雪,他用手掃了掃,說:“這貢布達已經瘋了,我看他八成是要用孱國元帥的命和孱國做個交易。那小子危險了?!?/br> “什么?”童行驚道。 “你還是逃命去吧,我們一會兒不可能不幫西涼。你明白吧。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卑驮伺闹械募绨?。 童行這才注意到身后洛文部的人都用看獵物的眼神看著他,他緊了緊手中的韁繩,“多謝,告辭?!闭f罷,他就策馬繞行去了。 孱國士兵聽著西涼人的咒罵,望著仇徒,仇徒知道敵人這是在擾亂軍心,逼自己出戰,可打仗不是兒戲,他不能輕易出手,但士兵不懂,他們仍迫切地希望自己還擊。 仇徒摸摸馬鞍上掛著的弓箭,將它拿了起來,抽出一支羽箭,盯準大可汗的方向,喝道:“小心了!” “嗖!” 大可汗心一驚,忙抬刀格擋,也驚覺自己居然到了這么危險的位置。 但羽箭竟然不是朝他去的,而是擦過他的頭頂,撞向他身后的軍旗。 “咔嚓?!?/br> 繪有西涼八部色彩的氣質應聲而倒,孱國士兵高聲吶喊起來。 大可汗憤怒之余是一陣陣后怕,手心都沁出了汗,他知道剛才是仇徒手下留情了,不然,這會兒自己就算不死也得掛點彩了。他連忙帶馬往后撤了一段距離,嘴上卻沒閑著,說仇徒這個縮頭烏龜,只會躲在人群后面偷襲。 仇徒卻不以為然,冷靜地指揮著千軍萬馬。他剛才沒有趁機殺大可汗是為兩國日后坐下來和談留有余地。 祭司對大可汗道:“大可汗,這樣沒用,您忘記了,攻心要攻人弱點?!?/br> 大可汗猛然驚醒,一面策馬退著一面回頭沖仇徒喊道:“仇元帥,你忘記你還有個嬌妻了嗎?啊哈哈…” 越寧! 仇徒抬起冰冷的眸子。 “將軍,別信他?!庇H衛圍著越寧,回身提醒道,“虞大人在,夫人不會有事的?!?/br> 仇徒淡淡“嗯”了一聲,卻明顯有些心神不寧。 不一會兒, 戰場上那些會官話的西涼士兵邊打邊羞辱的戰略就從罵孱國元帥是縮頭烏龜,變成了孱國元帥嬌妻與人生子,被jian夫所殺,一時間血rou和謠言飛濺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親衛還想勸仇徒,卻見仇徒臉色奇差,竟然搭起三支羽箭,朝大可汗的方向射去。 這次大可汗他們早有準備,何況這么遠的距離,三兩下就將箭矢打落,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卻不料笑聲剛起,就戛然在風雪中,一支羽箭穿過他的眉心,當啷一聲又扎到八部軍旗上。 仇徒猛然一驚,回頭看去,只見城墻上的雷邦剛剛放下弓箭,卻無人注意到他。他仿佛看到仇徒的目光一般,朝仇徒的方向咧了咧嘴角。 如此遠的距離是看不見表情的,仇徒卻心中凜然,竟然真是他! 而在戰場的另一邊,騎著馬飛奔的童行也看見了雷邦發箭的一幕,但他還來不及細想,就見西涼人亂了套,一個個紅了眼,發誓要為什么大可汗報仇! ??!該死,雷邦這是要嫁禍??! 貢布達就算有天大的錯,統治了西涼三十年,人民也會因為他的死而原諒他,今日這場仗,是無法善終了! 想著,童行又鞭打了幾下馬,要盡快繞到孱國的軍隊去。只是幾萬大軍擺開,他一時半會兒是趕不到了,不由焦急道:“將軍,等我?!?/br> 仇徒忍著心中氣浪,飛快調整部署,只見洛文部也加入了戰斗。西涼人一個個不要命似的殺了過來,仇徒和親衛們不停地后退,側翼的士兵想要幫忙,卻無奈那些西涼人一個勁往中路殺,也不在乎旁邊的人倒下。 眼看著他們就要突進到仇徒的方向,仇徒也已經退到城門下,親衛大喊開城門,雷邦卻在上面喊道:“元帥,開開城門,百姓就遭殃了??!” 仇徒瞪著一雙眼睛往上看,雖說雷邦所言是為了逼死他,但他也明白,此刻城門不能開。 “殺!”仇徒做了決定,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拔出自己的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