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拔箭
“小姑娘,你不如做我壓寨夫人如何?” 越寧沒有理他,反手抽劍,身形奇快,刺向闕元奎的身子,雖被他躲閃,卻也劃開了他的衣服。 闕元奎看向自己被劃破的衣服,舔起嘴唇,笑笑,用洛文部語說:“好厲害的女人!” 越寧屏住呼吸,冷靜下來,她以前從未跟耍鉤的人交過手,所以才被動了,如今交鋒兩招,她以發覺那人臂力驚人,靈活的可怕,只是師父說過,這樣的人,也往往下盤不穩,越寧剛才留意到,那人左腿力乏,應該是有舊疾,這番趁那人主動進攻,她立即鉆了空子,直攻那人左腿。 闕元奎大驚失色,連忙格擋。 越寧卻不依不饒,幾個回合下來,那人惱了,也不說要娶越寧了,只想要她的性命來挽回自己丟去的臉面! 越寧劍法雖高,卻奈何那人使鉤也出神入化,又交手幾回,越寧的劍竟然被那人的鐵鉤攔腰拉斷。 一時失了兵器,越寧錯愕地愣在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十只羽箭忽自東側疾來,闕元奎急忙回鉤格擋,虞信趁機將自己的劍丟給越寧,她兵器一握,動如雷霆,只沖闕元奎沖去。 “呃!” 左右夾擊的闕元奎被刺中后腰,滾落在地,鮮血流淌不止。 小嘍啰一見,本來就打不過正規軍,一時全都投了降。 “留活口?!背鹜蕉摰?。 越寧點點頭,叫人把他帶下去,找寨中的郎中醫治。 “將軍!” 虞信大喊一聲,越寧心一揪,忙回頭去看,仇徒已是倒在地上。 越寧立即沖過去,叫了仇徒兩聲,查看了他的傷勢,眉頭深擰,對圍上來的親衛道:“快把他們寨子的郎中押來!先別管那個當家了!” “來兩個人搭把手,幫我把將軍抬到屋里去。虞大哥,你還能走嗎?”越寧憂心道。 “我來照顧虞大人?!币粋€親衛站出來,扶起虞信。 越寧點點頭,和另外兩個親衛將仇徒移進旁邊的房子里。 仇徒的親衛們看仇徒傷得不輕,都著急得上火,沖那群被聚集在一處的俘虜們吼道:“你們寨子的郎中在哪!” 那些個俘虜一臉驚恐,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經投降了,這些人為何又發火。 “娘個痞,這些人根本聽不懂人話!”一個親衛怒地擼起袖子。 “大人,那老頭……”有個眼尖的士兵指了指之前他們在山上遇見的老頭,他講官話是大家都聽見的。 親衛眼前一亮,立即大步到老頭面前,不由分說提起老頭的衣領,“說!你們寨子的郎中在哪!” 老頭顫顫巍巍地抱拳求饒著,說自己知道郎中的住處,只要他們不殺他,他就帶路。 親衛丟開他,“別?;?!你們當家的也需要郎中,你最好快些把他找來!” 老頭連連點頭,帶著幾個親衛去了寨子深處。 這個山寨很大,越往深處走,人煙味就越濃,只是大概聽到前寨的動靜,人都躲了起來,所以走了半天也沒能看見一個人影。 親衛們警惕起來,靠近老頭,一把劍抵在老頭脊梁上,說:“快!” 老頭四下看看,知道全寨的壯丁剛才都去了前寨對仗,如今想再拼也是不可能的了,何況幾個當家都沒了,一時間上哪推選個新首領呢…… 心里無奈,想起四當家這會兒還受著重傷,老頭加快了步伐,還沖暗中的人搖頭。 都是些婦孺,就算耍了計謀殺了身后這幾個人又如何?惹惱了外面那群人,這寨子只怕就保不住了! 暗中的少年們兇狠地握著馬鞭,卻被幾個婦人攔住,哭著說老祭司還在他們手里。 老頭帶著幾個親衛來到一處茅屋前,敲敲門,用洛文部語喊道:“加尕布,有人受傷了,需要你!出來吧!” 加尕布透過門縫看見他,又看見他身后的甲胄之士,高呼道:“你叫我出去醫治敵人!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去!” “加尕布!四當家也受傷了!”老頭無奈道。里面那個郎中一根筋不是一天兩天了,萬一他真不出來,惹惱了這幾位爺可怎么辦? “要不是他!三當家也不會死!剛才小猴他們都看見了!全寨的人都知道了!”加尕布喊道。 小猴是一個少年郎,他剛才跑著把前寨的事全傳開了,還叫大家躲起來。 老頭皺起眉頭,冷漠道:“難道你真要他們屠村嗎!” 一旁的親衛心系仇徒,又聽不懂他們說話,煩躁道:“到底哪那么多廢話!里面那個是不是郎中!” “兵爺,再等下,他馬上出來!”老頭低眉順目用官話答道。 親衛煩躁地撇撇嘴,等著。 “加尕布!”老頭又用洛文部語沖里面喊道。 不一會兒,木門拉開,一個滿頭小辮,長眉密髯的男人背著個藥箱走了出來,兇道:“我不是怕死!我是為了全村的人!” “知道知道,快走吧!”老頭無奈道,旋即又轉臉對親衛們說:“兵爺,這是寨子里唯一的郎中,加尕布?!?/br> “什么鳥兒名?!庇H衛嘀咕道,但一想到“唯一”二字,又不得不對這人重視起來,說:“你告訴他,治好我們將軍,重重有賞。治不好,就要他陪葬!” 老頭嘴角抽搐一下,卻還是翻譯了,只是沒說后面的狠話,因為他知道加尕布脾氣古怪,威脅他的話,難免會激怒他。 加尕布不屑地說:“我根本不稀罕錢。這群瘟神!” “他說什么?”一個親衛問。 老頭咽了口唾沫,“他說兵爺們對你們將軍的感情叫人感動…” “哼,拍馬屁沒用!最好是有真本事!”親衛們也不遠多耽擱,這就押著兩個人往仇徒那里去。 越寧依照自己多年的經驗,替仇徒簡單地處理了身上的傷口,只是小腿上的箭,她不敢輕易拔,唯恐傷了仇徒的筋骨。 “娘子…” 仇徒虛弱地睜開眼睛。 越寧哭著握著他的手,“相公,你不能有事啊…” “小傷……”仇徒勉強地揚起嘴角。 只是蒼白的唇色叫越寧無論如何也不信他沒事,委屈道:“還不如叫我來!你看看你身上的傷…” “下次叫你來…咳咳……”仇徒笑著。 越寧擦了擦眼淚,“別說話了,我去看看郎中來了沒有?!?/br> 剛站起身,幾個親衛就押著郎中進來,說:“快去!” 越寧一見背藥箱的男子,忙上前道:“先生,你快看看他的腿?!?/br> “他聽不懂?!币粋€親衛說著,推了老頭一把,“叫他翻譯!” 老頭自覺地對加尕布說,“你看看這個兵爺的腿?!?/br> “叫他一定要保住我們將軍的腿啊?!痹綄幎诘?。 老頭也一并翻了給加尕布聽。 加尕布看看床上的人,見眾人都圍著他,知道他地位不凡,再觀那人的相貌,生得大氣,頓生眼緣。 “麻煩先生了?!背鹜接寐逦牟空Z說道。 加尕布一愣,也不等人催他,忙屏住神色,上到床前,查看起仇徒的傷勢。 醫者父母心,不分國家與種族。加尕布剪開仇徒的褲管的一瞬間,看見那已經變黑的傷口,心揪了一下,對老頭道:“熱水,毛巾!” 老頭倆忙對親衛們轉述,他們急忙下去找。 “你傷得很重?!奔渔夭紝Τ鹜降?。 仇徒微微一笑,“我相信你能醫好我。別告訴我娘子?!?/br> 加尕布一怔,看向一直守在床前的越寧,發覺那人的胡子生得奇怪,竟然是個女人? 越寧楞楞地看他,“有什么需要?”知道對方聽不懂,又茫然看向老頭,希望他轉述。 老頭對上仇徒的目光,剛才的話他也聽見了,一時沒話說。 “怎么了?”越寧不解地問,“相公,你剛說什么了?” “郎中說你們在這里,他容易分心。我說你是自己人…” 沒等仇徒說完,越寧立即到:“我馬上出去?!?/br> 剛走一步,又鄭重地看了加尕布一眼,走了出去。 加尕布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但看見越寧那囑托的目光,他立時被這夫妻二人的感情打動了。 他拿出一根木條,對仇徒說:“咬住它,我要拔箭了?!?/br> 仇徒淡淡一笑,咬住木條,點點頭。 “你和你夫人感情真好?!奔渔夭荚诔鹜絺谶吶錾下榉猩?,說道。 仇徒知道他是在分散自己注意力,也配合著想起和越寧的種種。 第一次見她,她還是個小姑娘,在泰威山上,她救了自己,睜開眼看見她,問她要何報答,她說以身相許。 第二次見她,時隔七年,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街頭賣藝,被人追殺,幸好自己那天出手了不是嗎?不然,又要錯過她了…… 之后,在山中與她見面,發覺她天真爛漫,比第一次見她時更心澈澄明,也許是失憶的緣故吧,叫她更是多了幾分童趣…… 去郢丘的那幾個月和她寫信互訴衷腸,發覺她善解人意,對萬事萬物都存著一分敬畏與好奇…… 自己去找皇上賜婚,帶父母上門提親,竟然在山中遇見練劍的她,她大汗淋漓,略顯狼狽,卻毫不在意,還能對山中趣事侃侃而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