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東方葵
越氏夫婦帶著泉君去西夏國,本來打算從都城里出來后就直接北上,穿過益州北部,就可直接到達西夏國的雍州,然后再東進往西夏國都城黃埠去,順道可以帶泉君熟悉熟悉西夏國的民風,誰知這益州北部的幾條要道都被出征的軍隊征用了,他們只好往孱國東面的荊州去,由荊州北上西夏國,穿過豫州、司州到達黃埠。 這天,他們來到宿縣,卻被守軍攔下,越正義上前問:“兵大哥,為何攔著我們過關呢?” 守軍沒有開口,身子一側,一隊人馬從他后面走了出來,越正義不禁看去,瞳孔驟然縮進。 “娘,怎么了?”泉君見爹娘的臉色變得難看,不禁問。 靠近他們的隊伍在三步之外停了下來,為首的人揚起嘴角,緩緩走進越正義,稍稍停留便越過他,停到戚氏面前,笑著說:“這是要去哪啊?!比缓鬁惤菔?,用僅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玩味道:“公主?!?/br> 戚氏身子緊繃,口退一步,將泉君攔在身后。 越正義立即擋到戚氏面前,面向那人,正色道:“你到底要干什么。錢已經全部還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那人微微一笑,“我不想怎么樣。只不過,當初你們承諾過不會離開泰威,可是我怎么聽說你們要去西夏呢?” “你監視我們?” “哈哈,別說的那么難聽嘛越兄。不過是關心,關心而已?!蹦侨苏f話間視線不停地掃過戚氏。 越正義側目看了一眼戚氏,盯著那人,說:“我們從來沒有對你做過什么承諾。上泰威是我們自己的決定,離開自然也不用向你匯報?!?/br> 那人也不惱,看向越正義,說:“越兄說的極是。不過現在我是孱國的將軍,你要去西夏,我有理由懷疑你是細作。來人,將他們抓起來,全部帶走?!?/br> “車彥哲!” 車彥哲宛如沒有聽見越正義的喊聲一般,帶著一抹微笑徑直向前走去。 這車彥哲原是齊國上將軍,后來齊國被滅,他就投奔了孱國現在的這個皇帝劉光,劉光愛才,拜他為龍武大將軍,是二品大官,不過畢竟是昔日敵國將領,所以多年以來一直沒掌握多少實際的兵權,若非他與太子結交,只怕益州這塊兒肥rou也要讓給別人。 至于他和戚氏的過往,那便是另一個故事了。 越正義三人被關進了就近的衙門,車彥哲也沒理會,縣太爺問他如何處置這三人,他只說好好照看,讓縣太爺也摸不著頭腦,只能由著這三人占著兩間牢房。 再說越寧這出征的隊伍,一進林子,士兵們就打起瞌睡,各團組織人放哨,分配到閭,決定一什出一人,馬菊便慫恿方霞叫越寧放哨,說她最精神,夜里都不用睡,白天就更不用。 方霞為難地看向越寧,怕她不情愿,越寧卻很爽快的答應了,說:“我放哨吧,你們休息?!?/br> 士兵們都睡了,越寧四下里環視著,她們在整個大軍的最中間,左右也有其他什里的放哨人盯著,她便拿出一本兵書讀了起來。 馬菊本想找個機會給越寧使絆子,誰知這一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再起來時已是下午。 仇徒看天氣炎熱,士兵疲乏,便下發命令,白日修整,夜里開拔。 女兵團收到命令后傳令下去,方霞便讓越寧去休息休息,換自己放哨,馬菊卻自告奮勇地說自己來。 越寧睡下后,馬菊趁無人注意時悄悄抓了幾只毛蟲放到越寧衣服里,想嚇她一嚇,誰知越寧被蟲子搔醒,迷糊地坐起來,摸了摸身子,抓住那幾只蟲子,不禁皺起眉頭,捧著它們,說:“你們幾個調皮鬼,不回家睡覺,到我懷里做什么。我睡覺壓著你們可怎么辦,快回家去吧?!?/br> 說著,越寧就將它們放生了。 馬菊張目結舌地看著那幾只地上的蠕蟲,生氣地跺跺腳,又絞盡腦汁地思慮著對付越寧的辦法。 一連幾日,馬菊不斷暗中捉弄越寧,什么毒蟲入賬、飯中蟲尸、被褥澆水、干糧丟失,越寧竟然不是幸免,就是對此毫不在意,使馬菊挫敗感橫生。 這天夜里,韋碧端著熱水回來要到帳中擦身,馬菊見她前行的方向越寧在那里坐著看書,便故意伸出腳,韋碧一不留神,一個踉蹌,水盆脫手,當啷落地,熱水飛濺,韋碧的手不慎扎到盆中,臉也被水濺到,驚叫一聲,站起身抖著手,眼淚簌簌落下。 越寧離她最近,腿上大片全被水淋到。夏日穿衣少,這一澆,她不自覺地縮回腿,低聲叫了一聲,卻被大叫的韋碧吸引去目光,急忙上前問:“碧姐,你怎么樣?” 韋碧痛得握住手腕,不敢碰手,一會兒彎腰一會兒站起來,十分痛苦。 周圍的人急忙扶她坐下,拿了燙傷藥來給她用,方霞還替她邊吹邊上藥,說:“怎么這么不小心?!?/br> 韋碧哭道:“哪里是我不小心,分明是有人存心?!?/br> 方霞不禁看向馬菊,馬菊立即翻了個白眼,“看我作甚?!?/br> 方霞和她認識最久,不想為了點小事就傷和氣,便不再理會她。給韋碧上完藥后,囑咐她休息,便叫馬菊到一旁說話。 越寧瞧人都圍著韋碧轉,知道她會有人照顧,便兀自走到一個角落,借著微弱的火光揭開褲管查看自己的腿,卻見小腿通紅,微微有些腫,她皺起眉頭,想去找方霞要燙傷藥,卻找不著她,唯恐腿上留疤,便尋思著上別的什去借。 她并不認識什么人,到了另一個什的領地,人家都在帳中歇息,她也不好進去打擾,準備再去尋,卻見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坐在火堆邊,覺得面熟,便上去打招呼。 “誒,姑娘?!?/br> 女子稍稍抬眼,見是越寧,便起身去迎,“將軍夫人,你這是……”她注意到越寧的腿腳不大利索。 越寧勉強地笑笑,說:”受了點小傷,能從你們這兒借點燙傷藥嗎,我家什長出去了,我找不到她。怕耽擱久了會留疤?!?/br> 女子一聽,轉身往帳里去,“你等等?!?/br> 沒一會兒,女子拿著一盒藥膏出來,說:“用吧,不過用完我得放回去,你也知道軍中各什分到的藥有限?!?/br> “嗯?!痹綄幭囟?,將藥均勻地涂在腿上,因為藥膏中有薄荷的成分,所以晚風吹過時,越寧感覺腿上清涼涼的,十分舒服。 擦完藥,她將盒子還給女子,笑著說:“多謝?!?/br> 女子微微一笑,說:“應該的?!?/br> 越寧瞧她為人和善,年紀又與自己相仿,便問:“誒,你多大了?你也是嫁給軍人了?” 女子一怔,笑著搖搖頭,“我十六了,不過還沒嫁人?!?/br> “哦,這么說,你比我小咯?”越寧頓時覺得面前的人親切。想起每天趕路時偶爾也看見這個女子,雖然沒說過話,可有的人就是這樣遠遠看著就覺得與旁人不同。 女子笑笑,“應該是吧,夫人十七?” “嗯。你叫我越jiejie吧?!痹綄幷f完就后悔了,她想起從前叫竹繡喊自己jiejie時,那丫頭可嚇得不輕。 誰知女子低頭一笑,說:“好啊,越jiejie?!?/br> “哇,軍中女子果然不同?!痹綄幯矍耙涣?。 “什么?” “爽快啊?!痹綄幭嘁姾尥淼乩?,說:“你不知道,我還以為這山下的人都是滿口尊卑規矩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br> 女子愣了愣,笑道:“越jiejie說話真是有趣?!?/br> 越寧以為她笑話自己,便自嘲道:“我是不太會說話啦,唉,在山上呆的太久,實在不太懂得這說話的禮節。你不要見怪啊?!?/br> 女子笑笑,“怎么會,越jiejie這樣率真,是瀾玉喜歡的性格呢?!?/br> “你叫瀾玉?”越寧問。 瀾玉微微一笑,“嗯。東方葵,字瀾玉?!?/br> “真好聽?!痹綄幜w慕道,“你人長得好看,名字又好聽,性格也好,真是十全十美的人?!?/br> 瀾玉掩嘴一笑,“瀾玉哪里有越jiejie說的那么好?!?/br> “有的。誒,瀾玉,你剛說你沒有嫁人,那你為什么來參軍啊,我聽說這女兵都是將士女眷的?!痹綄幒闷娴?。 瀾玉一頓,視線微微上移,看向皎潔的月光,甜甜一笑,“我在找一個人,他說他湖鎮軍府的人,我就來了?!?/br> 越寧聞言,竊笑道:“哦~心上人?!?/br> “才不是?!睘懹裥邼丶t了臉。 “還說不是,你臉都紅了。誒,那人叫什么,你找到他了嗎?” 一聽這話,瀾玉眉頭爬上愁色,搖搖頭,嘆息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跟著新兵去的湖鎮,還沒來得及找,大軍就西征了,到現在我都沒機會去別的團看看?!?/br> 聞言,越寧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這軍中紀律的森嚴她是切身領教過的,出征多日,自己都沒機會去找相公。唉,說是陪他來出征,結果卻連看他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你放心吧,有緣總會找到的?!痹綄幑膭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