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賜婚
“對了,還有一事。今日散朝后陛下近前侍衛官有意透露,陛下許是要給你賜婚,只是還不知道人選是誰。你大勝回朝,陛下這幾日必是要在宮中辦一場接風宴,許是要趁這機會下旨賜婚……你自己心里有個準備?!毕嗤跸袷窍肫鹆耸裁?,轉過話頭告誡道。 賜婚嗎?原來我也要被賜婚?這樣……也好。玉清辭這樣想著,便應道:“女兒知道了?!?/br>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今日娘和你說的,你也不必多慮,玉家立世百年,也不是那么輕易動得的?!?/br> 出了書房,冷冷地夜風刮到玉清辭的臉上,讓她不禁瑟縮了一下,這天,真冷啊…… 初秋的寒意已初見端倪,勾得人一陣顫粟,只是人所不知的是看不見的寒才更駭人,而于無聲處,更大的寒凜正在悄然醞釀…… ————— 玉華皇宮 “你是說,想讓朕給你賜婚?”上首,久居高位的女皇看著跪在地上的七皇女華歆,面上無甚表情,令人辨不出喜怒,語氣淡淡,卻自有一番威勢。 “母皇,兒臣與蘇家公子兩情相悅,愿以正夫之位求之,望母皇成全兒臣?!逼呋逝闹徐?,掌心也開始冒汗,卻堅持著將話說完了。 華歆心知這是一場豪賭,太女早立,又自幼養在皇夫膝下,得了皇夫母家支持。雖說玉華立儲不論年紀,只論才德,但太女畢竟占了先機,自己資歷、人脈皆有不足,好容易得了蘇家公子的青睞,總得要拼上一拼。 畢竟,誰不想坐上那個位置呢? 女皇只掃了她一眼,在這個位置呆久了,心中也就沒什么母女親情了。就像現在,她一眼就看出了小七眼中的渴望——那是熟悉的,曾經自己也曾有過的——名為野心的東西。呵,也想爭這個位置嗎?那就讓朕看看,你有幾分能力吧! “你想要他?好,朕給你這個機會。你若能使蘇卿同意,朕便賜婚于你!”女皇微微一笑,不帶任何感情,更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時間,華歆也分不清母皇指的是“他”還是“它”。但無論如何,沒有拒絕,就代表自己還有機會。更何況,蘇將軍本就與太女有仇,除太女外,諸皇女中又有何人可與我爭鋒?蘇將軍不選我還能選誰?更別提,韻華與我…… “謝母皇?!彼技按?,她自是喜不自勝。 見她這個樣子,女皇不用多想便知她在想什么。卻也沒多說什么,只淡淡的呢喃了句:“跳進來,便不好脫身了……” “母皇,您說什么?”那聲音太小,華歆并未聽清。 “沒什么,后日宮宴,朕等著你的表現?!迸瘦p笑,好似一個期待兒女表現的尋常母親。 華歆卻是輕顫了下,誰敢把母皇同尋常百姓等同?不過,兩天?真的可以嗎? “宮宴?” “哦,朕還未說,后日,宮中要辦一個慶功宴為清辭接風?!迸薁钏撇簧踉谝獾亟忉尩?。 華歆心里微驚:母皇她,這是什么意思?若說器重玉清辭,怎么對她如此不在意?若說不器重,又封她中郎將一職作甚? “好了,沒事便退下吧,自己好生琢磨琢磨日后?!迸室参丛俣嗾f,不論如何,終究是她自己的選擇。 “是,兒臣告退?!比A歆只得揣著滿腔的疑惑回去了。 少時,宮中傳出女皇意旨:玉清辭大勝而歸,于國有功,著后日于宮中宴飲群臣,為眾將士接風洗塵,參軍以上皆可赴宴。并賜三軍美酒千壇,擺宴三天,與之同樂。 聽得此消息,京中有公子待嫁的人家卻是喜不自勝:有點門路的都探聽到女皇有意為諸皇女選夫,陛下膝下適齡皇女共有九位,但正夫人選卻都還未定下。太女也只有一個側夫罷了,這要是運道好被太女或其他皇女看中了,豈不是一步登天?那可是真正的皇親貴冑??! 再不濟也能相看些好女兒,畢竟,能來的都是些青年俊彥,單那相王世女,便了不得了。 那些個大家公子更是個個摩拳擦掌,想要找到個好人家的。一時間京城胭脂、綢緞鋪子盡皆賣斷了貨,更有些爭搶的戲碼在鋪子里上演,倒是誰都想在皇宮宴飲上拔得頭籌,來個一鳴驚人。 也有的獨出心裁,想來段驚艷眾人的表演,卻是個個都不想落得下乘…… 這些人里,卻也有一人與眾不同。 相王府。 一個錦衣公子站在院中,身形有些單薄,臉色蒼白,人也長得瘦弱。手里卻拿了把鐵鍬,正在給那幾株海棠添土,與他病弱的身形極不相符。果然,只揮了幾下,便咳嗽了起來。 “公子,你不用為后日宮宴準備準備嗎?”一旁的小侍走上前來,為他擦去額角的汗,又給他披了件狐裘披風。 “有什么好準備的?”他放下鐵鍬,接過小侍遞來的一個手爐,淡淡地道。 “公子,您才是這京城的第一公子呀!這些年若非病著,哪輪得那蘇家的嘩眾取寵吶?!毙∈填H有些不忿,“也該讓他們見識見識您的才華了?!?/br> 那錦衣公子卻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 主仆二人并未注意到,門外有一人經過,恰巧聽著了,正是玉清辭。她久未回來,又值心情不好,便在園中四處轉悠,碰巧來了這茗蘭居。 不想竟見到了久未謀面的長兄——玉清然。她自幼便知長兄身體不好,因此深居簡出,久未出府,尋常也難得見上一面。雖說玉華不論嫡庶,皆為一母同胞,但不知為何,母親卻似更偏向自己和meimei,這長兄,倒也可憐得很。 “兄長在做什么?”她這樣想著,不由踏進院中。 玉清然看上去卻有些驚訝,也是,這茗蘭居,倒少有人來往。 “不過是為這海棠添把土罷了,倒還有心無力,讓meimei見笑了?!彼惑@訝了一瞬,便回過神來,笑著應道。 “兄長體弱,更該出來走走才是。整日地悶在屋里,這病怎么能好?” 他默了默,似更驚訝了,卻只淡淡應道:“meimei所言有理,為兄知道了?!?/br> “最近可開了什么新方?兄長可好些?”玉清辭又問。 “已好多了,有勞meimei掛心了?!彼掃€未說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卻抬起頭,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可是累了?今日藥吃了不曾?”玉清辭有些緊張。 “不妨事,老毛病了?!彼魺o其事地說道。 一旁的小侍卻忍不住上前:“您今日的藥還未吃呢,又勞累了這些許時候……” “既如此,兄長歇著吧,我還有事,便先走了?!庇袂逡姞钭R趣地轉身要走。 “meimei慢走,翼尋,你去送送世女?!?/br> “不必,兄長留步?!庇袂遛o拒絕了他的好意,自己快步離開。 玉清然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有些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