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曼陀謎思平地起
白沐陽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我曾經為他施救,發現曼陀羅對他作用不大。當時我認為他可能服食過五石散??山裉炷窍垂侨宋沉怂难?,居然睡著了,而且,阿卉的小松鼠咬了洗骨人一口,也睡著了?!?/br> 藍擁雪不解:“為什么洗骨人吸食這個天寶的血會睡著?” 天寶看著自己的手臂,心想:自然不是因為咬了我,如果咬了我就會睡覺,那我豈不是再也不怕人咬我了?心想,如果我自己咬自己一口呢? 又聽到白沐陽鄭重地說:“婉如和我都覺得,曼陀羅對他無效,洗骨人吸食了他的血就沉睡,也許因為,他就是失蹤的曼陀公子?!?/br> “你說什么?”藍擁雪和玉瑤同時失聲問道。 “曼陀宮的人自幼以曼陀花為主食,與曼陀同眠,血液中便有曼陀花,大后稍作修煉,呼氣即能令人暈厥。聽說當年曼陀宮被魔族鏟平之際,有個歌女慌亂中抱了小主人逃出宮外,從此杳無音訊。這個叫天寶的孩子極會唱歌,焉知他不是被歌女教會的?此子于道術上毫無悟性,背上也不象莼之那孩子一樣有雙魚圖,我看,我看,”看了看藍擁雪和玉瑤,鼓足勇氣道:“他并非師弟轉世?!?/br> “不是師弟?那為何他也能取那羊皮卷而毫發不傷?” 白沐陽又道:“世間之事,一物降一物,許是因為云瞳怕曼陀羅。而且,重煉云瞳需要血祭九鼎,還有什么人的血比曼陀公子的血好嗎?若非如此,我想不出師父把他帶回來的理由……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想起可以讓洗骨人服用曼陀羅沉睡,以延緩他的病情?!薄?/br> 天寶聽聞自己有可能會是什么曼陀公子,而且將被用于血祭九鼎,嚇了一大跳。瞬間想明白一個謎團:自入莊以來,鵲莊中人個個都很有本事,他們卻只叫自己努力修行,并沒有教過自己和莼之法術,又要自己泡那正始池,正始池講的是清凈,想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忘卻前塵往事,讓自己干干凈凈地血祭九鼎? 想想自己一直信任的鵲莊的人可能都在算計自己,恐懼自天寶心底升起,他連打了幾個寒戰。望向莼之,見他光滑的后背上果然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八卦圖,而自己雖然沒見過自己的后背,但肯定沒有。母親和父親都沒有說過。如果白沐陽所言非虛,自己真是什么曼陀公子,那將自己養大的父親和母親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而且現在自己的處境危如累卵。想到此節,汗珠從他額頭上冒出來,啪啪啪地落在池中。 那松鼠馬立本來在正始池中玩水,此時一動不動趴在池邊,眼睛一下不眨地盯著天寶。天寶見他目光灼灼,眼神十分復雜,不象平日所見小動物那般清澈,似乎也聽到了樓上的議論,偏著頭正在想什么,嚇了一大跳,心想難道這白家的松鼠也有門道? 好容易盼到了晚上,天寶一肚子謎團要問啞叔,既想知道云瞳的事情,也想說說今天聽到的曼陀公子的事,想和他商量是否種一株尋親花把母親找出來,以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晚上待莼之睡熟,天寶悄悄溜出了臥室,來到啞叔的小木屋,按約定的信號敲了敲門。啞叔過來開門,天寶閃了進來。 啞叔十分詫異,說了句:“今天怎么這么早? “今天我聽到兩件事……”把聽到的狐珠之事說了,說著說著,突然踟躕起來,啞叔到底是何人自己還不知道,萬一這曼陀公子的身份可以被人利用……還是不說沒妙。 啞叔聽天寶說狐珠的事,聽得十分專注,屋外突然傳來極輕的咔嚓聲,象是有人踩到了園中的小石子,聲音就在門外??磥碛腥苏谕饷嫱德?,而且肯定聽到了啞叔說話。 兩人對視一眼,都緊張起來。 小木屋的門突然被輕輕敲了三下。 啞叔錚地將腰間軟劍拔了出來。用手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后躲到門后,示意天寶開門。 天寶從門縫中一瞧,冷汗刷地下來了,門外站著的居然是莼之!顯然,他聽到了啞叔剛才說的話。 雖然有時天寶對莼之學問長相都超過自己,眾人都看高莼之有點不舒服,但二人早已結拜為義姓兄弟,朝夕相處下來,也有手足情深的感覺。他急得全身是汗,低聲說:“師父,是莼之師弟。我們現在并不知道他有無惡意,而且他就算聽到了剛才那一句,也一定不知道是你說的,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吧?” 啞叔也是第一次被天寶之外的人聽到自己說話,一時情急拔出了劍,心知在鵲莊殺莼之顯然是不可能的,輕輕把劍收了回去,示意天寶開門。 “師弟,你怎么來了?” “咦,師兄你也在這里?”莼之很自然地跨入門內。 啞叔目光灼灼地看著莼之。 莼之見桌上擺著史記,順手拿起一卷,翻了翻:“六經之后,惟有此書。此書使百代而下,史家不能易其法,學者不能易其書?!?/br> 抬頭見啞叔和天寶都疑惑地看著自己,笑道:“啞叔,你這里有沒有吃的???我日日吃松子蘑菇,已經餓出毛病了,經常腳軟無力,視單成雙,幻聽成樂,剛才在門外還聽見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的聲音。師兄,你也是來找吃的吧?” 天寶松了口氣:“被你發現了?!?/br> 莼之笑道:“我早就發現了,最近我一直在清減,你卻不瘦反胖,整個鵲莊除了啞叔這里,哪還有點心吃???所以今天我見你不在,就過來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