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轟出]草莓與俄雨_分節閱讀_48
第十八章十八、HereestheDawn. 第四天的夜晚黑得漫長,無垠的孤獨和疲憊沖擊著綠谷出久,他甚至沒辦法接上他人來的話語,哭泣好像抽干了他的神智,那個夜晚充斥了昏聵與混沌。 稍微值得慶幸的是,第五天中午,轟焦凍終于醒了。這個消息來得猝不及防,帶來這個消息的人竟然是越前健一。彼時綠谷出久出著神,在兒時回憶與雪白病房之間來回糾葛,余光里只有切島銳兒郎的搭話,而對方本是松懈的表情卻倏然緊繃,眉眼間的玩笑消失殆盡。 “喂,這里可是禁煙的?!?/br> 綠谷出久聽見切島銳兒郎不客氣道。 視線一瞬間聚焦,綠谷出久本能向身后看去,只見越前健一叼著煙,頎長身影比上次見著時更瘦削了一些,他斜斜乜著綠谷出久,表情漫不經心:“轟焦凍醒了,不去看看?” “轟醒了?!”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剎那,切島銳兒郎猛地起身,食盤上的刀叉被碰掉,跌落了一地的清脆聲響。四周的視線立時聚集過來。 綠谷出久愣了一瞬,平和應道:“……好?!?/br> 他應得短促,將將把哽咽掩埋。 下午的課理所應當地翹了,實際上也沒人關注到底有誰缺席,正如消失了五天的轟焦凍,沒有吸引過一次“老師”們的注意。因為誰也逃不出去,誰都知道。 邁向病房的路有些模糊,綠谷出久走著,機械地走著,指尖發麻,腦子里沉得可怕。 若“近鄉情怯”是物是人非的惶然,那這一刻的綠谷出久的凄惶大概也同理。明明通向病房的走廊已走了無數次了,“轟焦凍醒了”這一日常的變數總該是好的,他卻害怕了,越前健一走在身前的身姿淡然,的確是淡然的他不需要為任何人負責,他掌握任何人,綠谷出久有些后悔,也許他應該再問問,是真的醒了嗎,睜開眼了嗎,他說話了嗎,他會錯過轟焦凍的蘇醒嗎會不會在他來的那一刻轟焦凍會轉過眼去。 他會對自己失望嗎。 切島銳兒郎的心情很好,前一刻他還在憂愁于轟焦凍的傷病,這一刻他真心快活起來了,他側著身子在對綠谷出久設想見到轟焦凍后的慰問與探尋,毫無負擔。而綠谷出久的后背都濕了,嗓子眼酸澀得緊。從病房里折射出的光鍍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鵝黃,走廊上的白熾燈白得清冷,那點毛茸茸的光活潑了細微的空氣。 越前健一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對著他偏了偏頭,接著便走到一邊去,在角落默默抽煙。 綠谷出久的腳步停了一瞬,切島銳兒郎早已沖上前去,他趴在玻璃上,笑容逐漸綻放得開朗,連鯊魚牙齒都露了出來,他興奮得敲了敲玻璃,轉過頭來,“綠谷快來,轟看過來了!” 綠谷出久的腳步突然被按了開始鍵一般,再沒了猶疑。 轟焦凍真的醒了。 他和切島銳兒郎并肩,鼻尖稍稍壓在了玻璃上,呼出一片白茫茫霧氣,又轉瞬消失。病房里醫生護士圍在轟焦凍身旁,給他留出了一塊得以看過來的空間,轟焦凍側著臉,呼吸面罩上的霧氣均勻而規律,額頭上的繃帶被換下,只在左側額角貼了一塊兒厚實的紗布,然而中心還暈著一點血跡,想是在換繃帶下來時傷口又不慎裂了一些。 綠谷出久時隔一星期后再次和那雙異色眼相視。 眼里平靜無波,沒有怨懟與空洞,他靜靜地看著綠谷出久,柔軟和穆。 那是一星期前轟焦凍望著綠谷出久的眼神,是在“白房子”外,轟焦凍望著綠谷出久的眼神,是在林蔭賽道上汗珠眷戀過的眼神。 是那個下午,他們倆在教學樓后方屋檐下悄悄親吻時,轟焦凍留戀在他身上的眼神。 一如既往。 嘴角驀地與淚珠邂逅。咸澀彌漫了唇線,不管不顧地滲透進口腔。大顆大顆的淚珠瘋狂地從綠谷出久的眼眶里砸下,“啪嗒啪嗒”在手背上潴留,又順著手背滴在雪白的地板上。轟焦凍的眼神里瞬間閃了一抹光。綠谷出久哭得無聲,他死死咬著嘴唇,頭抵著玻璃,沒讓嗚咽從唇邊泄露分毫,他的拳頭握在身邊用力得抖。切島銳兒郎在耳邊開心地呼喊,似乎不在意是否能夠傳達,定要將喜悅傳遞進去,片刻過后這個男孩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同伴已經哭得喘不上氣了。 “啊、綠、綠谷別哭了,轟醒了!沒事了!” 切島銳兒郎手忙腳亂地圍著轉?!昂V篤”耳邊傳來玻璃敲響的聲音,切島銳兒郎轉頭一看,醫生摘下口罩有些無奈地指了指綠谷出久又往回指了指。切島銳兒郎瞬間會意,他拍拍綠谷出久的肩,道:“轟好像找你呢?!?/br> 這句話比什么都有用。 那一張掛著淚水拼命吸著鼻涕的臉燙呼呼地就貼上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