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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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本宮好久沒見過皇上了!” “原來是你們!” 瘋女人倏地沖了上來,也不顧那侍衛的刀,直直地撲了上來想去扯侍衛的頭發。 她猛地撲過來,侍衛下意識地一刺,刀尖瞬間從瘋女人的身體里穿過。獻血從那瘋女人的口中流下,她嘴里還在不停地嚎著:“賤人!你就是個賤人!” 其他人見瘋女人死在侍衛刀下,瞬間都尖叫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皇上不要我們了!讓人來殺我們了!” 那一聲聲尖叫聽得侍衛頭皮發麻,殺了瘋女人的侍衛下意識地往后退去:“不是我!不是我!” 那些人哪里會管他說什么,發了瘋似的撲上來,撕扯他的頭發、衣衫。那侍衛恐懼得大叫。 何婧英趁與她交手的侍衛分神的瞬間,一刀抹了那人的脖子。 何婧英氣喘吁吁地將刀扔在地上。另一個侍衛還在絕望地叫喊著。 何婧英趕緊背起石斛莩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她不知道該去哪去,但這里是藏不住了。 可她剛剛走出冷宮的門腳步就頓住了。 王韶明領著一個宮女站在冷宮的外面。王韶明臉色慘白地站在那,想是將冷宮里的尖叫聲、哀嚎聲聽得一清二楚。 王韶明背后的宮女見何婧英渾身是血的背著石斛莩走了出來,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王韶明拔下自己頭上發簪,轉身就追著那名宮女刺去。 金色的鳳簪從宮女的右頸刺入左頸穿出。那宮女吭都沒有吭一聲,就軟軟地倒在地上。 王韶明靠著墻,手不住地顫抖,手上還沾著那名宮女身上流出的血。 王韶明忍著眩暈站了起來問何婧英道:“現在,現在怎么辦?” 王韶明看著一地狼藉,顫抖著說道:“都是我,我來晚了,我花了好幾天才想到辦法把你接出來?!蓖跎孛髦噶酥傅乖诘厣系膶m女,又指了指冷宮里:“現在怎么辦?一會兒就會來人,瞞不住的?!?/br> “你先走?!?/br> 王韶明抬頭看著何婧英,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去哪?” 能去哪?若是讓蕭鸞知道王韶明殺了自己安排在身邊監視她的宮女,定然會認為她不受控制了。 不能控制的人,在蕭鸞看來,只能殺了。 何婧英把心一橫:“走到哪算哪吧?!?/br> 正說話間,巷子里迎面走來幾名侍衛。 “什么人?” “怎么回事?” 何婧英把石斛莩輕輕放在地上,讓他靠墻坐著,提著刀擋在王韶明身前。剛才與三個侍衛打斗那么久,她拿著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身體沒有恢復,在冷宮里日日只喝些粥,她其實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了,眼前陣陣發黑。但她還是固執地擋在王韶明身前。 那侍衛見到眼前的場景遲疑了一下:“皇后娘娘?” 不過這樣的遲疑也就是那么一瞬間而已,他們很快回過神來。 “拿下!” 何婧英迎面對上朝她劈來的兵刃。這些侍衛都是在宮中巡邏的,自然比守冷宮的侍衛厲害許多。 “鐺”地一聲,何婧英手一麻,還是沒能握住刀。 何婧英腿腳發軟,驀地跪在地上。侍衛一刀架在何婧英的脖頸上。 何婧英無力地笑了一笑。 自己真的不過是偷了那么多日子嗎? 可又有什么意以呢?一直在冷宮里,也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從虎口被刀震裂的傷口出,一滴鮮血滴落在地,一滴又一滴,像夕陽下璀璨的紅寶石。 何婧英抬頭看著那侍衛,自己這輩子最后看到的人竟然就是這個人么? 何婧英眼前陣陣發黑,好平常的一張臉啊,想記仇都未必都記得住。 “噗”地一聲,何婧英的瞳孔微微放大。一條蛇一樣的東西從那個侍衛胸口洞穿而出。 王寶明嚇得一聲尖叫。這聲尖叫讓何婧英將面前的物什看清了些。從侍衛胸口洞穿而出的不是蛇,而是一條洞螈。白色的帶著鱗甲的手臂粗的洞螈。 那洞螈從那侍衛的胸口處鉆出來,頓時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它頭顱昂起尖叫一聲,兩側血紅的腮怒**來,身上的鱗甲在一瞬間變成了黑色,眼睛驀地張了開來,露出血紅色眼珠。 何婧英面前那名侍衛軟倒下去,露出身后一個帶著面具的人,他手上的劍還在滴著血。 鬼面郎君? 何婧英身形一晃就要倒下去,被鬼面郎君伸手穩穩托住。 何婧英努力地維持著自己最后一絲清明看向鬼面郎君。一雙琥珀色的瞳孔從鬼面郎君的面具之后透了出來。 好熟悉的眼神。 何婧英終于笑了出來。 我認得的眼神。 蕭練,我終于還是等到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面具 一個月前。 洪福酒館里,這幾日多了一個伙計。頭上裹著一個灰布巾,穿著灰衣,模樣不怎么好看,臉上全是麻子,鼻子邊上還有一顆大大的痦子??膳碌氖沁@個人丑就丑吧,偏偏一雙眼睛亮得很,琥珀色的瞳孔盯著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欠了他銀子。 因為長得太丑,人又高,往酒館里一站總是給人一種莫名壓迫感,導致最近洪福酒館門可羅雀。齊夫人站在柜臺后面打著算盤,眉頭越皺越緊,她嘆口氣看著蕭練說道:“不如你去樓上去吧?” 宮變當天,齊夫人驚覺不對,趕緊帶了莫老頭和盟里幾個兄弟去正陽門,但是也只趁亂接回了曹景昭的尸體而已。新帝登基后,宮里戒嚴,留在宮里的幾個眼線也傳不出消息。 蕭練自從被蕭元達砸了一劍托醒來后就不怎么愛說話。他聽齊夫人讓他上樓去,也沒說話,轉身默默朝樓上走去。 洪福酒館是朱雀大街上最高的建筑。蕭練住的閣樓是以前用來放雜物的,房間雖然又矮又擠,但勝在有個窗戶可以將整個朱雀大街盡收眼底。 大臣上朝都要從朱雀大街過,蕭練已經連著觀察了幾日,發現幾日里來從朱雀大街上過的車里,一輛王府的車都沒有。 估計這皇城里所有的宗親都已經被蕭鸞軟禁起來。外有蕭鸞,內有蕭諶把持羽林軍,偌大的皇城一只鳥都進出不了。 蕭練從南秦州回來,一路上都是關卡,州與州之間不能通人。全靠蕭子倫一塊腰牌才入了京。但入京之后,蕭子倫第一時間就被帶回了自己的府邸,十余個官兵將蕭子倫的王府圍住,將他軟禁在里面。 而蕭練裝作駕車的馬夫才沒被官兵注意,一路逃到了洪福酒館。 這幾日里能去找的地方他都找了,他去過義莊,里面的除了幾句已經高度腐爛的尸體什么都沒有。他也去過亂葬崗,他把每一座新墳都鏟開過,被人當作過惡鬼。他去過六疾館,他去過京城大大小小的每一座醫館,他記得鬼面郎君說過,如果沒有一個醫生醫治何婧英的話,她活不了。 但是沒有,哪里都沒有。 他希望真能像他曾經看過的電視看過的書那么狗血,何婧英只是被哪個人家救了,也許一時失憶了才沒出現。 蕭練腳邊放著一個箱子,那箱子里不時傳來“咕咕咕”的聲音。蕭練踹了箱子一腳。這鬼玩意兒,好些天沒有喝到何婧英的血,成天叫個沒完。 那天蕭練放了點自己的血喂它,竟然被它嫌棄了?,F在只能逮了老鼠來扔到箱子里。 他一直以為自己離京,是在保護何婧英。但是當他聽見齊夫人說何婧英從陸良帶了洞螈回來,還口口聲聲說著弒昏君的時候,他才知道他錯了。 他一直都錯了。 他以為他喜歡何婧英是自己的事,所以他不能給何婧英造成困擾,他只要默默的喜歡何婧英就好。 他怎么從來就沒想過何婧英也是無奈呢? 他為什么要默默地站在一旁,而不是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出泥沼? 蕭練敲了敲箱子:“我要是帶你出去,你能不能找到你主人?” “咕咕咕?!?/br> 蕭練嘆了口氣,就算是你能找你主人,我也不能就這么把你放出去大街上亂走啊。 這段時間里,他腳邊箱子里這個洞螈便是他所有的希望,何婧英千辛萬苦把洞螈從陸良帶了出來,怎么會不回來呢?她明明做了那么多準備。 蕭練從旁邊的小籠子里逮了一只老鼠來放進箱子里,默默地沿著樓梯走下去。 酒窖里關著一個人。是宮變那天齊夫人他們趁亂帶回來的一個蕭鸞的士兵,這兩天由莫老頭守著。 蕭練走到昏暗地酒窖門口,看著莫老頭正端了藥碗從里面走出來,漆黑的藥渣沉在碗底。 人明明被鐵鏈子拴住,還是讓莫老頭掛了彩。莫老頭摸了摸自己被打得腫起的半邊臉:“這個人被鐵鏈子拴住還那么厲害,要不是每天一碗加大了計量的安神湯灌下去,這個酒窖都要垮了?!?/br> “幸苦莫伯了?!?/br> 莫老頭揮揮手:“你那面具兄弟在里面,你進去吧?!?/br> 蕭練走進酒窖,見鬼面郎君在里面給被鐵鏈鎖住那人施針。那人腦袋上已經被插成了刺猬。 鬼面郎君是昨日進的京。宮變之后,外面的物價翻了好幾倍,錢都不值錢了,可他還能用手里的神仙玉露丸換得跟鹽商進京的機會。 鬼面郎君回頭看了看蕭練:“這人和竹邑那些藥人差不多?!?/br> “差不多?” 鬼面郎君將被綁著那人的后腦勺頭發撩起給蕭練看了看:“你看著這里,這個疤和當初蕭道賜劃的差不多?!?/br> “小華佗?” “嗯,應當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了。但這個疤和竹邑里那些人的又有些不一樣,短很多,細很多?!惫砻胬删葎澚艘幌拢骸靶∪A佗以前喜歡給人換狗腦子,這個口子不夠吧?” 蕭練蹙了蹙眉:“不用換腦子,也許只是動了腦前葉?!?/br> “腦前葉?就是那些劇里面說的連環殺手卻掉的那一部分?” “差不多。腦前葉缺損的話會導致情感認知障礙,若是再去除他們的痛神經,這些人就和殺人機器沒什么區別?!?/br> “那肯定就是了?!惫砻胬删鹉侨说氖直?,那人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新鮮疤痕:“莫伯喂藥的時候這個人掙扎得很厲害,我明明看他手臂都撕裂了但他就像是沒有察覺一樣?!?/br> 鬼面郎君將那人腦袋上的銀針一根根收了起來:“這就難怪蕭鸞攻入皇城會那么順利了,這樣一支軍隊打進去,以一擋十,誰見都會怕?!?/br> “也有不怕的?!笔捑毜皖^捏著手里的一顆平安扣。 鬼面郎君回頭看了一眼:“這事我也聽說了,你也別太難過?!?/br> “嗯?!?/br> 蕭練回京的時候,正好見到了曹景昭的尸首,就放在洪福酒館后面的院子里。他的頭顱被生生斬了下來。他的身子是莫老頭從云龍門撿到的。頭顱卻是齊夫人在鐘樓下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