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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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墨支支吾吾道,“陛下,我是隴西縣人,朝廷有歸定,官員不能在原籍任職?!?/br> 天皇渾不在意擺擺手,“無事。這條歸定只是杜絕官員偏袒親人。但是你會嗎?” 沈青墨沉默了,他不僅不會,他還得拿這些親人下手。 天皇見他久久不答話,慢條斯理道,“你父親對你們哥倆不聞不問,當年你哥哥跟他鬧翻,連名都被除了。你居然給他披麻戴孝??磥砣烁说牟顒e還真大呢?你說是不是?” 天皇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上位者的氣勢積壓,給人以無窮的壓力,尤其是他看著自己的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帶著一抹鋒利和冷硬。 沈青墨心頭一跳。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數九寒天的冰凝結住,無法暢通,他的一顆心像被一只大掌緊緊捏住,無法掙扎,他渾身顫動,突然打起了寒噤。 天皇……天皇這是知道父親和繼母是他害死的了? 如果天皇知道,那他還有什么前程可言? 他還怎么回到李家對付李氏族長? 沈青墨心頭涌起一絲不甘。他原本以為,他主動進宮請罪,大概率會丟掉功名。但是沒關系。他還是狀元的實力。李家已經多年沒出一個進士,憑著他的學識,他必定能在族中栽培出幾個左右手,借徒弟的手,他一定可以鏟除族長。 可是現在他做的事被天皇發現了,而且還逼他當一把最鋒利的刀。 他就算可以算計所有人,也對抗不了這個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帝王。 天皇欣賞完他精彩紛呈的臉色,很是滿意,“還記得之前在某一屆會試上出過那個關于孝道的題嗎?當初女皇非常喜歡你先生那篇文章,朕還記得一點?!复炔拍茏有?。有因才有果’。說得多好。以德報怨?……這種被人打一巴掌,還要伸出另半邊臉過去,只會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朕如何敢用這樣的人。但是你不一樣,你不僅敢想……也敢做!你比你哥哥能干多了?!?/br> 沈青墨可當不起他這一句夸贊。他這是抓住他的弱點,逼他答應,要不然他就把他做的事情全說出去。 到那時他就會被世人唾棄,遺臭萬年。 為了報仇,他騙過了所有人。練習箭法的時候,他從來都是表現平平。絲毫沒有引起別人注意。 在皇家圍獵時,他故意裝作箭法不精,只射中一只小兔子。 知道父親一直跟著自己,他便邀請小伙伴們去狩獵,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射斷父親的脊骨,讓父親終身只能癱瘓在床。 父親醒來,他跪在床前賣力扮演他的孝子賢孫,極力勸說父親給老家寫信,繼母果然帶人過來了。 聽到父親下輩子再也站不起來,那個惡毒的女人終于決定動手,要親手害死自己的枕邊人。 也是啊,她還那樣年輕。當初她之所以會嫁給他父親,是被人誆騙,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給大了自己三十多歲的老頭子。 現在父親沒用了,她當然要一腳把他踢開。 沈青墨算準了她的心思,特地讓府里人把她帶來的下人全部支開,迫使她不得不自己動手。他留下張承天就是為了找個目擊證人。 他算準了一切??蔀槭裁刺旎蔬€是知道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沈青墨看著天皇,眼底滿是探究。 “知道你錯在什么地方嗎?”天皇把玩著手指上那顆紅血石戒指。那如血一般的顏色,既艷又狠,帶給人一種窒息感。 沈青墨突然想起他繼母給他父親喂完砒1霜,他父親死不瞑目,兩眼流出血,又黑又紅的血絲順著他的眼角一直往下流。那血痕像一根細線緊緊纏繞住他的脖子。 沈青墨微微低頭避開那抹血紅,揮掉腦子里的一幕,他確定自己沒有在別的地方露馬腳,為了復仇,他沒跟任何人說,哪怕是他先生,哪怕是他最信任的隨從。 “你千不該萬不該找張承天?!碧旎实恍?,“這孩子性子雖有些傲慢,卻最講義氣。得知你進宮請罪,他便進宮替你求情。這孩子說你父親之前就跟著你去過育嬰坊。那你帶著那群孩子去狩獵,你父親一定還會跟上。想想你們之間的瓜葛,再想想你父親受傷之處。嘖嘖,多么好猜?!?/br> 沈青墨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 他找張承天當目擊證人是因為張家地位尊貴,不是一個普通官員可以收買的,證詞可信度也更高。 沒想到張承天這身份反倒讓他暴露得更快。 他更沒想到天皇居然只憑借一點猜測就來試探他。 可他被天皇身上的積威嚇住,不自覺就露出了馬腳。 沈青墨額頭滴汗。 世上都以為天皇是個武人,卻不知道他其實也是用計的高手。也是啊,如果天皇只懂得帶兵打仗,當初也不會以一己之力推女皇上位。 要知道女皇可是有四個兒子。當天皇臥病在床的時候,難道他就不怕女皇廢掉皇太孫,改立自己兒子為太子嗎? 可是女皇沒有辜負天皇的信任。不僅沒有廢除皇太孫,反而極盡全力救他。在他好了之后,與他一起執掌朝政。 天皇用人大膽,做事粗中有細,又擁有絕對權力,跟這樣的人對著干,完全沒有贏的可能。 沈青墨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拱手,“謹遵陛下旨意?!?/br> “很好?!碧旎蕘G下兩個字,轉身離開了。 沈青墨卻像被人從冷水中浸泡過似的渾身無力。 囡囡回到育嬰坊,卻得知父親和三姐還沒回來,“他們去哪了?” 木氏正在做針線,“前幾天,你三姐畫了一畫幅,說要呈給女皇,你父親非要跟著一塊去?!?/br> 說到這里,她有些頭疼,“你說你爹也真是的。他當是咱們鄉下走親戚吶。那可是女皇,他想見就能見?我勸他,他不聽,還沖我發火?!?/br> 末了,木氏別別扭扭道,“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說他?!?/br> 囡囡蹙了蹙眉。父親進宮,一定是為了替沈青墨求情。 怪不得沈青墨能活著回來呢?說不定就是父親求情之故。 不過她守在宮門口,怎么沒看到她爹呢?她猛拍腦門,皇宮有那么多門,沒碰上太正常了。 木氏見她發呆,又問道,“你去沈家,青墨那孩子沒事吧?” 囡囡搖頭,“沒事?!?/br> 木氏松了一口氣,又有些rou疼,“哎喲,這孩子也真是的。他那混賬老子管生不管養,他還得給他老子披麻戴孝,好好的京官就這么丟了。多可惜?!?/br> 囡囡失笑,原來她娘以為沈青墨進宮是為了給老子守孝。 不過也難得,她娘居然還知道老子沒了,兒子要丁憂。 木氏自顧自在那喋喋不休,囡囡往日都能好脾氣聽著,但她今兒心情實在不佳,木氏只說了兩句,她就找了個借口溜了,“娘,我去前面看看?!?/br> 木氏話到了一半,只能咽了回去,“這孩子好幾天不著家,一點也不想娘。太不像話了?!?/br> 她看了眼外面,想著,老陸怎么還沒回來???這都好幾天了,再好的畫也不至于看三天呀,不嫌膩呀。 前院,囡囡沒有先進學堂,而是走到廊下,四下望了望,從雜物房找到斧頭。 站在把子前,揭開白布,上面有不少洞,有深有淺。 其中有兩處最顯眼,一處是把心,那里射中的次數最多。把心已經凹進去一塊了。另一處有三個洞眼,以圓弧形依次排開。洞扎得很深。 囡囡把白布覆蓋上,三個眼兒剛剛對應五環。 這是沈師兄射中的那三只箭。他箭法很好。他騙了所有人。 囡囡輕嗤一聲,眼含熱淚,輪起斧頭狠狠往那靶子劈去。 “陸令儀?。?!”屋里,狄虎聽到外面動靜,湊到窗戶邊一看,立時暴跳如雷。 這可是他的靶子,她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劈了,太欺負人了! 囡囡扔掉斧頭,從懷里掏出一袋銅錢隨手扔給狄虎,二話不說出了院子。 狄虎捏著錢袋,顛了顛,追在她身后喊,“哎,陸令儀,我那可是紅木的。你這錢不夠?!?/br> 可惜她已經走沒影了。 公孫竹用扇子拍了他一下,“行啦,你一個大男人追在小姑娘身后要錢,你也不嫌丟人?!?/br> 狄虎白了他一眼,“她是小姑娘嗎?”他委屈巴巴看著自己那碎成渣渣的靶子,望了望天,“我要這錢也沒用啊,我又出不去。我還是想要靶子?!?/br> 公孫竹不厚道笑了下。 狄虎把錢袋揣到懷里,“我不管,我得去找小師妹,讓她幫我買?!?/br> 公孫竹眼急手快扯住他,“哎,你有沒有點眼力勁兒?你沒看到小師妹心情很差嘛。你還湊上去,你不要命了?” 狄虎這才后知后覺,撓撓腦袋,“是啊,往常也不見她發火啊。居然把我的靶子都給劈了?!?/br> 公孫竹攤了攤手,“所以啊,你還是老實呆著吧。等她心情好了,說不定她能賠你個新的紅木靶子?!?/br> 狄虎不信,“先生那么摳門。小師妹一天零用錢才三十文。她得攢到猴年馬月啊?!?/br> 公孫竹從懷里掏了張銀票扔給他,“她沒有,我有?!?/br> 狄虎大驚,“你哪來的?” 他來時沒想帶銀子,主要是帶了也沒用啊,他們又出不去。 公孫竹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像你那么沒腦子嗎?雖然我出不去,但是有人能出去啊?!?/br> 比如先生,先生的兩個女兒以及買菜做飯的大娘大嬸。 狄虎點了點公孫竹,“你小子就是jian?!?/br> jian?公孫竹不樂意聽,伸手就要奪回銀票,狄虎把銀票卷巴卷巴揣到懷里,后退兩步,“你都給我了,怎么能要回去。這不是君子所為?!?/br> 為了銀子居然這么沒臉沒皮,公孫竹用扇柄拍了他一下,轉身進了屋。 “爹?你回來了?!编镟镎驹谠洪T外,看著爹,三姐和張承天下了馬車。 張承天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蔫頭耷腦的,沖陸時秋告罪,“先生,我先回學堂了?!?/br> 陸時秋嗯了一聲。 看著張承天輕飄飄向她點了下頭,囡囡一頭霧水,“爹,他怎么了?” 陸時秋搖頭,“不知道?!?/br> 囡囡把這事丟開不管,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他,“爹,沈師兄讓我交給你的。他說明日就要回鄉了?!?/br> 陸時秋接過信,“我從宮里出來后去看過他了?!?/br> 囡囡怔了怔,看向三姐,“爹,你進宮是為了替沈師兄求情?” 陸時秋沒答話。但囡囡看到他這副樣子,估計十有八1九猜對了。 她扶著陸時秋進去,岔開話題,“爹,娘正生你氣呢,你待會兒可要哄哄她?!?/br> 陸時秋點頭,“好?!?/br> …… 鄉下的夜晚,滿天繁星,月亮高高懸掛在天際,銀白色的月亮灑向大地,耳邊時不時傳來蟋蟀的叫喊聲。 囡囡翻來覆去睡不著,輕手輕腳下床,到茅房解決生理問題,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溜達。 想了想,又覺得待在院子里可能會吵醒家人,便開了院門,一出來就發現外面那塊石頭上正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