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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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頭請他落座,“你是我女婿,不用這么客套?!?/br> 張又新拱手稱是。 陸老頭問起他考試情況,張又新很遺憾地搖頭,“這次沒有通過?!彼D了頓補充道,“不過我兩個嫡兄都中了舉。嫡母特地給他們請了大儒,留我在府城進學。我思慮再三還是答應了。這次回來打算接妻子和姨娘一起去府城?!?/br> 陸老頭下意識坐直身體,陸婆子忍不住潑口而出,“她會這么好心?” 不是自己的孩子,誰能掏心掏肺?這怎么看都像是一個陷阱。 張又新似乎開朗了許多,“其實我嫡母人很好的?!?/br> 陸婆子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人好?人好能把你和你姨娘趕在老家。女婿該不會是讀書讀傻了吧? 陸婆子不好說得太直白,擔心張又新生氣,只好沖旁邊一聲不吭的女兒使了個眼色,“小五,娘最近眼睛花了,你跟我進屋幫我認認針吧?!?/br> 陸時暖跟進去幫忙。 兩人進了屋,陸時暖熟門熟路拿柜子上的簸箕,陸婆子嘆了口氣,瞅瞅她閨女這實誠勁兒,到了府城,人生地不熟,閨女可咋整喲。 陸婆子只要想想就心口疼。 她一把奪過女兒手里的簸箕扔到床上,拉著女兒坐下,小聲問,“你真的要進府城?” 陸時暖這才明白,娘是故意叫她進來說私房話的。 陸時暖感動的同時也有些傷感。去府城就意味著她以后不方便回娘家,她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相公和姨娘都去,我肯定要跟去的?!?/br> 陸婆子握住女兒的手,眼淚也快下來了,“娘舍不得你?!笨墒且仓啦豢赡懿蝗?。她張了張嘴,小聲道,“我看女婿有點傻。居然說他嫡母好。不是自己肚皮出來的,怎么可能會真心對他好。你可不要犯傻,人家說啥你都信。要留個心眼,知道不?” 陸時暖想到姨娘提起嫡母,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她也跟著點頭。 陸婆子放了心,又不忘叮囑道,“不過她畢竟是你嫡母,你把禮做足了,千萬不能讓她挑出錯來?!?/br> 陸時暖摟著陸婆子,很是舍不得,聲音有點啞,“娘,你也要保重。等到了縣城,我會讓相公寫信回來的。你們別擔心我?!?/br> 只有嫁了人,才會知道娘家和婆家有很大不同。婆婆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親娘。 陸婆子摟著閨女,輕聲安撫,“到了府城,早點要個孩子。生個男娃。哪怕將來姑爺真的中了舉,你在張家也算占穩腳跟了?!?/br> 不是她多想,而是姑爺有大儒指導,考中舉人的機率比旁人多不少。到那時,會不會做出拋妻棄子的事,真的很難說。 有公爹這個前車之鑒,陸時暖還真沒法拍著胸脯說她男人一定會從一而終。 說到底,兩人成親也不過兩個多月,感情還遠遠達不到互相信任的地步。 就像她問他,為什么他會覺得他嫡母好。 張又新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 所以啊,他們現在的夫妻關系是親近有余,信任不足,還得慢慢磨合。 里面在說悄悄話,外面陸時冬和張又新聊得很是起勁兒。 張又新指點陸時冬功課。陸時冬驚喜發現,張又新的學識比以前提高不少。 “這些都是大儒指點你的嗎?” 張又新搖頭,“不是。兩位嫡兄親自去京城接人。我還沒見到人?!睆堄中律裆行┎蛔匀?,“是我爹指導的?!?/br> 陸時冬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他總覺得張又新此次回來,性格開朗了許多。不像以前提起親爹和嫡母,總有種憤恨的情緒在里面。 張又新被他看得發毛,低低說了句,“其實我爹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br> 陸時冬瞠目結舌,“你爹哪不容易了?”他爹可是個官啊。頂頭上司府君大人名聲極好,從不苛責下屬,怎么不容易了? 張又新閉嘴不言了,打了岔,“我覺得你不如去縣城書院讀書?!彼D了頓,“不是我說先生壞話。而是他的知識面太窄了。如果你想考中秀才,就得多接觸幾位先生,聽聽他們的見解,時常跟同窗切磋。一家之言終究太過淺薄了?!?/br> 陸時冬掐著手指,他也想進書院讀書,可家里條件擺在這兒。他怎么忍心加重父母負擔。 張又新見他沒有吭聲,也知道岳父一家條件有限。他很想資助四哥,可他自己就是個窮鬼,馬上又要到府城,各項開銷都得自己掏。他嫡母可不會給他銀子花。 張又新自覺失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到了府城,多抄些注解送給你?!?/br> 陸時冬沖他拱手致謝。 張又新和陸時暖待到下午,就告辭離開了。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坐馬車離開了鹽儉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們的理解與包容,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努力更新,愛你們,么么噠(*^_^*) 感謝在20191212 17:43:48~20191213 11:22: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醬油君 40瓶;菱筱筱 10瓶;2939015 5瓶;錯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7章 話說陸時秋一行人到了縣城, 就發現城里已是寸步難行。 咋回事呢? 這不月國打了勝仗, 縣令就提議商家搞活動慶祝一下。 于是全城張燈結彩,街道擂鼓歡天, 演雜耍的, 耍猴的, 舞獅的, 唱戲的, 樂坊跳舞的,全部齊上陣,比過年還要熱鬧。 街道上來來往往全是看熱鬧的百姓。陸時秋一家跟著人|流縫隙一點一點挪到租住的地方,花了將近兩個時辰。 一家人剛進巷子, 大丫就指著墻頭上的白布,驚呼出聲, “娘, 你快看?!?/br> 木氏看去,心中一凜, 和陸時秋對視一眼, 兩人快速交換眼神。這是有人沒了? 一家人走進院子, 就看到一口棺材擺在院子中央。 劉氏帶著兒子正跪在棺材前燒紙,旁邊站著個身材健碩的男人。 陸時秋瞧著這人有些眼生。還是木氏小聲嘀咕,“這人就住前面那條巷子?!?/br> 陸時秋點了點頭,看向那口棺材。 真是老太太去了。太突然了,前些日子還活生生的人,一眨眼就沒了。 陸時秋發出點聲響, 劉氏回過頭,看著他們,聲音哽咽,“你們回來了?” 木氏抱著囡囡上前,有些難以接受,“這……人怎么就沒了?” 劉氏手抹眼淚,“我們往府城逃跑,路上難民太多,全擠在雁山那道口,我推板車的時候,被人從后頭推了一下,板車被石頭絆住,娘從板車上摔下來,當場就斷氣了?!?/br> 劉氏雙手捂住臉,身子顫抖,眼淚流個不停,再拿開的時候,眼睛又紅又腫,“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推車的時候,穩著一點,娘也不會走了……” 她抱著兒子,發出壓抑的痛哭聲。 木氏把女兒放到陸時秋懷里,蹲下和反握住她的手,“大娘這么好的人,一定不會怪你的?!?/br> 一切都是命啊。誰能想到,大娘會撐不住呢。 木氏寬慰她一陣。 陸時秋沒跟劉氏說過話,現在也只能干巴巴說上一句,“請節哀!” 劉氏向兩人道了謝。 陸時秋看了眼那壯漢,對方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撞,對方不閃不避沖劉氏道,“你節哀。我先家去了?!?/br> 劉氏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那目光中似乎帶著些許留戀。 陸時秋舔了舔后槽牙,這倆該不會快要湊成好事了吧? 第二天早上,在鄰居們的幫助下,老太太下了葬。 陸時秋也跟著去上了一柱香。他也注意到,昨天那個壯漢也在,他絲毫沒有避諱,上前寬慰劉氏。 大家也都見怪不怪。陸時秋也無心管別人的閑事。 回來后,陸時秋便開始張羅人手收割糧食。 他買的百畝良田位于城東,地里種的全是稻子,已經成熟,甚至已經有一小半掉穗了。 他請了三十幾個短工幫忙收割,就在地頭的打谷場晾曬。全部曬干后,他直接把糧食拉到縣城賣掉。 期間,原先田地的主人來找他,想要以一畝八兩的價格買回。被陸時秋拒絕了。 好不容易買到良田,他怎么可能會賣掉,絕對不可能。 對方也沒再糾纏,而是在縣城置了一處房產,聽說每個月也能得不少租子。他聽說后也很心動。 回到家,陸時秋把賣糧得來的銀錢收好。 木氏把女兒交給他,說起一事,“今天早上,我去東市買菜。我聽大丫說有個大嬸過來找劉氏?!?/br> 陸時秋沒當一回事,“找就找唄?!?/br> 木氏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大丫說那大嬸很像柳媒婆?!彼隽藗€波浪的手勢,“大丫說她走路一扭一扭的?!?/br> 陸時秋驚訝地張了張嘴,“你是說劉氏想改嫁?” “應該是?!蹦臼蠌澭伌?,“這幾天我做活的時候,她總是說寡婦帶著孩子有多么不容易。我看她是想改嫁了?!?/br> 陸時秋不關心劉氏改不改嫁。他比較關心這屋子怎么辦? 木氏也正發愁呢,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拍響。 木氏去開門。門外站著的赫然是劉氏。 劉氏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想跟你們商量。能出來說嗎?” 木氏回頭看了眼陸時秋。 陸時秋點頭,三人到堂屋說話。 劉氏抿了抿嘴,有些難以啟齒。 木氏和陸時秋沒有打破沉默,只靜靜看著她。 掙扎了半天,劉氏才輕聲開了口,“我打算帶著兒子一塊改嫁。這幾天想把這個房子賣了?!?/br> 陸時秋微微皺眉,“你兒子沒有叔叔伯伯了嗎?” 劉氏一愣,搖頭苦笑,“早就沒有了。原先我公爹是從興元府搬過來的。在這邊沒有親戚。而興元府那邊還被亂黨占據。他們是不是還活著都兩說?!?/br> 韓廣平殘暴不仁,對待百姓更是如豬如狗。興元府那邊的百姓原有的良田全部被韓廣平奪去,良民成了佃戶,收上來的糧食還得上交五成租子給韓廣平。 劉氏這話也不算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