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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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蹙眉道:“想說甚?” 楊宗道:“主子,您也算是定了親了,眼下是白日,這時候把胡姬往您別苑接,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不大好吧?!?/br> 陸宴橫了他一眼,堂堂正正道:“無妨?!?/br> 楊宗嘴角一抽,道:“那屬下這就去?!?/br> 眼瞧著楊宗要走到門口了,陸宴突然道:“你還是晚上去吧?!?/br> 楊宗背對他撇嘴,恭敬道:“是?!?/br> —— 時間一晃,到了十月二十五,沈甄清楚的記得,今日是陸宴的生辰。既是生辰,總是要送一份生辰禮的。 可送什么,便是難到沈甄了。 論貴重吧,那人什么沒見過?論心意吧,兩人住在一處的時候,便是小衣,她都給他做過。 沈甄思考了大半個月,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最后只好上街去挑一樣。 沈甄從布匹鋪子一直瞧到了書肆,搖頭嘆息間,她還是決定中規中矩,送塊玉佩為佳。 西市的玉器鋪子琳瑯滿目,沈甄挑了好半晌,才挑中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她輕輕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掌柜在一旁驚呼,“娘子好眼光,這可是我的鎮店之寶?!?/br> 沈甄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瞧她年紀不大,目光也澄澈,便繼續吹捧,“我們賣玉,也是替玉尋個有緣人,前些日子也有娘子相中了這塊玉,我連價都沒告訴她?!?/br> 沈甄心里默默道:虧她小時候還覺得自己眼光天下第一好,去哪都能摸著鎮店之寶,直到自己做過營生才知道,這些恭維之詞,一句信不得。 沈甄直接道:“多少錢?” 掌柜心還挺誠,便道:“一百零一貫,百里挑一,娘子信我,絕對值得?!?/br> 沈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伸出小手付了錢。她這個身份,是再也不能同人砍價了。 掌柜笑成一朵花,“娘子真有福氣?!?/br> 清溪在一旁道:“馬備好了,姑娘準備何時過去?” 沈甄瞧了瞧天色,道:“再等等吧?!?/br> 眼下是冬季,又無甚宴會,她想光明正大見陸宴并不容易,小姑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把東西放澄苑最好,也算是她的心意,反正棠月和墨月自會告訴他的。 冬至將至,才傍晚,天就漸漸轉成深藍色。 馬車緩緩朝城北行去,兜轉好幾圈,才在一處深巷停下來。沈甄彎腰下了馬車,回頭對清溪道:“你在這等我,我放下東西就來?!?/br> 清溪道:“姑娘當心些?!?/br> 沈甄沒走正門,是從小門進的。這間院子她住了大半年,處處熟悉,閉上眼都不會走錯。 她走過逶迤彎曲的小路,來到了北側的竹苑,剛踏上池塘的小橋就隱隱察覺出不對來,這里,怎會有絲竹之聲? 依稀間,還有女人的輕笑。 她遲疑了一下,頓住了腳步,身后傳來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沈姑娘?” 沈甄回頭,低聲道:“棠月?” 棠月快走了幾步,笑道:“姑娘怎會來此?”棠月聽聞沈姑娘和世子爺定親那日,在院子里捂嘴跺腳,甚至留下了兩行淚。 沈甄捏了捏袖口,道:“今日是他生辰,我是要去瀾月閣放個東西?!?/br> 棠月笑道:“巧了,世子爺也說一會兒過來?!?/br> 聞言,沈甄疑惑道:“他來此作甚?” 就在這時,竹苑里跑出來兩個胡姬,五官生的妖嬈媚人,頗有異域風情,明明都已是深秋,兩個姑娘還露著腰,細、非常細的腰。 她知道,他好細腰。 沈甄美眸瞪圓,耳畔忽然想起了張姑姑的話,“娘子看郎君,是不能光看皮囊的,要知道多少人過了一輩子也是知面不知心,在家里瞧著一本正經,說不準外頭還有個外室藏著……” 真叫姑姑說中了? 陸大人他,竟然又置了外室,可……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若是不她今日貿然前來,興許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沈甄咬了咬嘴唇,也是,他那樣的人,若是想瞞她,她又怎會知曉呢? 小姑娘腦袋里亂成一片。 眼前的路驟然分成兩半。 是裝傻走回去,還是留下來等他過來? 小心臟怦怦地跟著跳,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選,指尖跟著輕顫。 棠月看著不遠處的兩位胡姬,忽然意識到了甚,連忙道:“夫人你可別誤會,這二位是世子爺昨日差人送來的?!?/br> 沈甄看了她一眼。 昨日、今日、前幾日,有什么區別嗎? 猶豫之時,澄苑的正門停下了馬車,鴻臚寺的邱大人,和京兆府的陸大人。 到了。 第116章 腳步聲由遠及近,沈甄向后退了兩步,整個人退到了梧桐樹后面,只見兩個胡姬連忙迎了上去,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大人?!?/br> 陸宴低低地“嗯”了一聲。 果然,邱少青一見陸宴身邊這兩個胡姬,眼前頓時一亮,雙眼不受控地瞥向寒風中的蠻腰。 就在這時,胡姬踮起腳,陸宴傾身配合,也不知是說了甚,反正隔得老遠的沈甄是沒聽見,但兩個男人卻一齊露了笑意。 陸宴那雙眼笑起來一向勾人,晃的沈甄眼睛疼。 邱少青幽幽道:“陸大人這艷福真真是不淺?!?/br> 陸宴淡淡道:“陸某備了好酒給邱大人?!?/br> 邱少青大笑,“邱某之幸?!?/br> 佳人美酒,不由讓人想入非非。 樹梢上明明還掛著積雪,棠月的汗卻都要下來了,“姑娘,世子爺這是公事,絕不是……”棠月當著沈甄的面,還是無法將養外室這三個字說出口。 “我知道的?!鄙蛘珙D了頓,轉移了話鋒道:“瀾月閣可有人???” 棠月搖頭道:“沒有,世子爺不許別人碰瀾月閣?!?/br> 沈甄點了點頭,道:“你去側門同我的婢女說一聲,就說我這有點事,叫她多等我一會兒?!?/br> 棠月道:“奴婢這就去?!?/br> 棠月走后,沈甄抄近路去了瀾月閣,推開內室的門,熟悉感鋪面而來。 黃花梨木的架子床、剔紅短榻、鐵梨四屜櫥、夔龍紋方桌,紅漆木鏤空圓凳。 這里,什么都沒變,還是之前的樣子。 沈甄走過去坐下,緩緩地拿出了袖中的玉佩,這是給他的生辰禮。 她摩挲著上面的紋路,忽然高高揚起,想砸在地上,但終是輕輕放下…… 紅了眼眶。 她整個人,和這動作一樣。 只憤怒了那么一下,便迅速冷靜下來。 不得不說,環境對人的影響是極為深刻的,沈甄若是在沈府得知他的風韻事,興許她還真能發次脾氣,可眼下是在澄苑,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似乎都在提醒她,元慶十六的她,曾道盡途窮,若無那人,便不會有今日的沈家。 旋即,小姑娘自己默默勸了自己兩句。 “圣人賜婚,這輩子,你都是他的夫人了?!?/br> “女子不得善妒,他身居高位,來往交際無數,在別苑養一兩個歌姬招待同僚,亦有可能為了是公事?!?/br> “夫妻要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要……” 可勸兩句之后,她轉念又想到了方才他對那兩個胡姬含笑的眼睛,不禁咬牙切齒道:“可惡、負心漢、浪子?!?/br> 她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張帕子擦了擦眼角,將玉佩放到了枕邊,起了身子。 與此同時,另一邊,主院。 陸宴和邱少青坐于榻上,胡姬分別跪在二人身邊倒酒,陸宴身邊的胡姬柔聲道:“奴給二位大人跳支舞吧?!?/br> 陸宴側頭,淡淡大:“去吧?!?/br> 胡姬頷首,立馬起身,對邱少青身邊的胡姬道:“meimei給我打個鼓?!?/br> 鼓聲一起,胡姬將纖纖玉手舉高,一邊要搖晃著腰肢,一邊往下蹲,看著邱少青眼睛都熱了。 須臾,邱少青幽幽道:“陸大人府上的歌姬,真是‘才貌雙全’?!?/br> 陸宴笑道:“哪兒的話,鴻臚寺掌大大小小的宴會無數,邱少青見過的伶人胡姬,該是比我多多了?!?/br> 陸宴猶記得,他中的箭,就是鴻臚寺送來助興的六十六名伶人中的一個射的。 話音一落,邱少青道:“得,陸大人您還真別說,最近鴻臚寺來了六十六名伶人,舞姿確實不錯,但論起姿容,不及陸大人府上的十之一二?!?/br> 陸宴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酒,道:“六十六名?可是為了年底萬國來朝?” 邱少青眼神閃躲,下意識摸了摸嘴唇,隨意道:“還不知選不選得上她們?!?/br> 見他有意避開此事,陸宴也并未繼續追問。 胡姬舞畢,轉身回了邱少青身邊,胡姬與邱少青貼的極近,雙鋒簡直快要夾住男人的手臂,細細的嗓音格外動聽,“奴來喂大人酒如何?” 邱少青看了一眼陸宴,見他眸色如常,并未有一絲不滿,邱少青也就不客氣了,手放在胡姬的腰上,摸了一把。 陸宴正抬起酒杯準備飲傷上一口,心口便開始隱隱作痛,他抬手揉了揉,哪知疼的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