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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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東西回沈府?!鄙驃樕钗艘豢跉?,一字一句道:“家門不幸,這樣的大的罪名,我沈姌擔不起?!?/br> 文氏一聽這話,步子一邁,橫在了沈姌面前,直接道:“棣兒是不是把嫁妝交給你了?” 沈姌十分恭敬地看她一眼,“原來,您還知道那是我的嫁妝?!?/br> 文氏奪沈姌的嫁妝給何家送錢,貼補家用,這些事,沈姌一清二楚。真要論起來,文氏討不道好。 清麗跑進去,只拿了一個匣字出來,這一府的身外之物,沈姌皆可以不要。 “姑娘,收拾好了?!?/br> 文氏見她真要走,忙同身邊的婢女道:“傻站著干甚!給我攔住她!” “沈姌,你變臉變的夠快的,你父親剛回朝堂,這事若是叫外人知道該怎么想?你出去打聽打聽,有你這么跟婆母說話的嗎?”文氏道。 沈姌自嘲一笑。 婆母? 她可曾有一日真的把自己當過李家的兒媳?可曾真的念過她的好? 沈姌低聲道:“您今日不放我走,我明日便去京兆府報官?!?/br> 縱然文氏是個內宅婦人,也知道京兆府什么地方,更知道京兆尹和沈家是什么關系。 文氏立起手指頭,斷斷續續地說了好幾個“你”字。 沈姌對李棣身邊貼身婢女道:“郎君問起來,照實說?!?/br> 說完,沈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李府的大門。 第112章 傍晚,李棣剛散值回府,貼身的婢女便將今日的事同他說了一通。 李棣扶額道:“我去阿娘那兒看看?!?/br> 李棣進了文氏的院子,文氏做賊心虛道:“你這什么表情,來興師問罪嗎?” “阿娘?!崩铋@了一口氣,“你怎么就非得和沈姌過不去?我都跟您說過了,岳父出獄,眼下是我最難的時候,阿娘怎么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文氏偏頭嘆了一口氣,“我就是看不上她那個趾高氣昂的樣子,沈家出事的時候,是誰保她不受外人欺凌?我告訴你李棣,我們李家不欠她什么!” 說到這,文氏抽了抽鼻子,“反倒是如兒,因為救我跛了腳,又因為你的前程成了妾,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又因院子里這些腌臜事……你可曾為她想過!” 李棣沒辦法與文氏細說他的所作所為,只能半威脅道:“那阿娘可知兒子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兒子今日跟您道句心里話,這內宅若是再鬧出事端,咱們一家子怕是都要離開長安了?!?/br> 文氏一聽這話,立馬吊起了眼梢:“你說的這叫什么話?什么叫離開長安?難不成是你岳父為難你了?” 李棣道:“朝廷勘察官員年年都要看考績,這內宅之事也是其中一項,旁的我也不與阿娘細說了,兒子只求您一件事?!?/br> 文氏撇嘴道:“你先說?!?/br> 李棣道:“日后,您萬不可再同她說家門不幸這種話了?!?/br> 文氏臉一紅,嘴上仍是不饒人:“我就知道有人朝你學舌了,不過你知道了也沒甚。難不成我這做婆母的還得供著她不成?她是有多矜貴,說句話都說不得了?” 李棣拍了拍自己的臉道:“說得,怎么說不得?不過是我得用這張臉接她回來罷了!” 一聽這話,文氏更是不樂意,“還要你親自去接?她好大的排場!” 李棣長吁了一口氣,一掌拍在桌案上,“隨便您吧?!?/br> 見他發火,文氏氣焰瞬間弱了一半,低聲喃喃道:“發這么大脾氣作甚……” 沈姌不在,李棣夜里去了何婉如那兒,他赤身躺在榻上,揉了揉她的肩膀,“如此委屈你,心里頭,可怪我?” 何婉如道:“妾本就該以夫為天,妾不委屈?!?/br> “睡吧?!崩铋p笑,將手臂從她身上拿開。 翌日一早,李棣正準備去沈家把人接回來,一個小廝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大人,糟了!” 李棣蹙眉道:“出什么事?” “夫人、夫人她告您騙婚,將狀紙遞到刑部去了!” “你說什么?”李棣道。 “大人,刑部的差役,正在外頭等您呢!” 就在這時,李棣腦中忽然出現了她柔柔的聲音——“今日怕是不行,我小日子還在?!?/br> “還有四天?!?/br> 李棣眸色一凜,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小廝道:“大人,眼下該如何辦?” 李棣沉思良久,低聲道:“去刑部?!?/br> 半時辰后,馬車停到了刑部門前兒,李棣扶著文氏下馬,回頭對何婉如道:“我方才教你的那些,可都記清楚了?” 何婉如道:“郎君放心?!?/br> 李棣道:“成,你先在馬車里等一會兒?!?/br> 李棣被人引入堂內,一進門便看到了沈家人,他的岳父,沈姌,沈甄都在。 刑部尚書姚斌坐在高堂之上,逐字逐句道:“既然都到了,便開堂吧?!?/br> 李棣上前拉住沈姌的手臂,討好地笑了一下,“姌姌,昨日母親說的不過是氣話,你先消消氣,咱們有話回家說?!?/br> 沈姌甩開了他的手臂,“李侍郎有什么話,在這說便是?!?/br> 見這一幕,文氏不由瞇起了眼睛,如不是方才李棣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在堂上與沈姌爭吵,她恨不得告沈姌一個不敬婆母的罪行。 姚斌拿著手里的狀紙,對堂中央的兩個人道:“沈氏,這狀紙里寫的可都是真的?” 沈姌道:“千真萬確?!?/br> 李棣看著姚斌手上的狀紙,側過身,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同沈姌道:“蓄謀多久了?沈姌,你這是要同我撕破臉嗎?” 沈姌的壓著怦怦地跳的心臟,也低聲道:“狀紙我都呈上去了,李大人以為呢?” 倏然,李棣提高了些音量,柔聲道:“姌姌,你若是不喜歡那妱姨娘,我送走便是,你我夫妻多年,什么話不能敞開了說,何至于此?” 文氏見縫插針,“沈氏,棣兒他官居四品,照律法便是可納三妾,這……難不成還對不住你了?” 女子犯妒,亦是罪名。 沈姌提了提唇角,她與文氏朝夕相處四年,自然知道她說不出這樣的話,顯然,李棣來的這一路,已是想好了對策。 沈姌無視了這對兒做戲的母子,對姚斌作禮道:“啟稟大人,我與他成婚之時,并不知他已有一妻,依我朝律法,有妻更娶,本不成妻,沈姌今日前來,便是請求離異?!?/br> 話音甫落,周圍人倒吸一口冷氣。 有妻更娶,這李大人是瘋了嗎?官做夠了? 堂外交頭接耳,數只白鴿齊飛。 姚尚書敲了敲安幾道:“苦主所言,李大人可認?” 李棣尷尬地撓了撓眉心,笑道:“并無此事,不過是個誤會罷了?!?/br> 李棣看著沈姌嘆了一口氣,“姌姌,我知你有心結,既如此,我便叫她親自來同你解釋?!?/br> 李棣又道:“大人可否容我解釋一番?” 姚尚書給了他一個請便的手勢。 李棣與一旁的差役低語幾句,半晌過后,何婉如跛著腳,緩緩走了進來。 姚尚書道:“來者何人?” 何婉如低聲道:“奴乃是李大人府上的妾室,何氏?!?/br> 何婉如走到沈姌身邊,瞬間聲淚俱下,“夫人究竟要奴如何說才肯信呢?奴與大人相識的雖早,可并不似夫人想的那樣,” 何婉如生的老實本分,再加上她腿腳不便,一進門,就引得人不由自主生了幾分同情。 “六年前,奴為救太夫人傷了腳,大人瞧我可憐,怕我日后不好嫁,才將我納為妾室?!闭f著,何婉如的眼淚真的從眼眶地滾了出來,“夫人如此做,是容不下我嗎?若是容不下,夫人直說便是?!?/br> 沈姌看著何婉如的眼睛,不由真的同情起她來。 她李棣一處四年,自然知道他哄人的本事,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讓恨自己恨的牙根癢癢的何家女,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來承認自己是個妾室。 姚尚書不想讓何婉如繼續說話,便對沈姌道:“沈氏,對此你可有話說?” 沈姌道:“我想請一人證上來?!?/br> 這話一出,李棣眉心一皺。 緊接著,李棣的眼珠子就瞪了起來…… 面前這個身著灰藍色粗麻杉的男子,他再是熟悉不過,這是何婉如的三叔。 何婉如和文氏都跟著嚇了一跳。 男子躬身道:“啟稟大人,在下乃是何氏的三叔?!?/br> 姚尚書立馬挺直了腰,似來了興致一般的問道:“你可認識這位李大人?” “自然認得?!蹦凶涌戳死铋σ谎?,“六年前,他上我何家來提過親,我長兄去世之前,將自己的獨女嫁給了他?!?/br> 說罷,藍衣男子對何婉如道:“你還知道自己姓何嗎?給人做妾?呵?!?/br> 李棣眸色幽深,死死地盯著這位三叔。 這人生的一派正氣,實際呢?李棣每年往他身上不知道要砸多少銀錢,養歌姬,去地下賭坊,就沒有他不做的事。 李棣輕笑道:“我敬你一句三叔,你便這樣陷害我?” 平心而論,李棣還沒到方寸大亂的程度。 畢竟,戶籍、文卷、婚書皆被他毀了,縱然他說的是真的,可空口無憑,終是無用功。 姚尚書對男子道:“污蔑朝廷命官是要進牢獄的,本宮問你,你手上可有證據?”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單子,呈給了姚斌,“通婚書早已不見了蹤影,我眼下能找到的,只有這張提親的禮單,尚書大人對一下字跡便知在下是否污蔑了他?!?/br> 一直沉默不發一言的沈文祁忽然起身,遞了一本工部的文卷上去,“這本文卷,是李大人編撰的?!?/br> 姚斌雙手接過,隨后同刑部侍郎校對了字跡,須臾過后,姚斌直接道:“證據確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