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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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人?” “京城人?!?/br> 陸宴道:“叫人把刑具拿來?!?/br> 不過是身上藏毒的女嫌犯罷了,又不是甚傷人放火的惡徒,能有什么難審的? 憑陸宴的經驗,一般來說,刑具擺上,最多十個板子就說實話了。 陸宴一入堂內,便看到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 他嘆了一口氣,不禁腹誹:孫大人可真的是越來越荒唐了。 誠然,他可真是錯怪孫旭了。孫旭一個風月中人,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可沈姌不同啊,沈家大姑娘未出嫁前,曾是京中多少男人夢中的人? 孫旭怎么也做不到,當著沈姌的面,不停跑茅廁…… 陸宴戴好烏紗,擺弄了一下袖口,信步上前。 他身后的那兩位衙隸,他們一人拿著杌子,一人拿著兩個板子。 他坐在堂上,對著堂中央的女子冷聲道:“進了衙門,還不速摘了帷帽?” 一聽陸宴的語氣,兩位衙隸不由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要說公正,還是陸大人公正。 沈姌閉了閉目,心道:論倒霉,還是她倒霉。 須臾,她抬手摘了帷帽,與陸宴四目相對。 看清楚人,陸宴面色一沉。 他渾身僵住,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倒著流一般。 沈姌? 呵,這怎么審? 這時,兩名衙隸已經肅起臉,端著板子,站在了沈姌身側。 一幅絕不手軟的架勢。 半晌,陸宴喉結滑動,對著一旁的衙隸,沉聲道:“你們先下去吧?!?/br> 第50章 徇私 大門一關,堂內只剩下他和沈姌兩個人。 四目相視,兩人不免都覺得有些尷尬,明明昨日才在見過面,還不過一日,竟然又見了…… 陸宴行至左側呈證物的地方,將那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藥包全部拆開,一一辨別后,神色愈發凝重。 就沈姌購置的這些藥材,依他看,至少能配出兩副藥來,迷藥毒藥皆有。其中的毒藥,無疑是奔著人命去的。 這些藥是為了給誰用,陸宴一想便知。 沈姌不是沈甄,他沈家大姑娘的能做到這一步,絕不會為是為情。 他放下了手中帶著劇毒的蔓藤,搓了搓指尖,沉聲道:“沈大姑娘可是有什么把柄在李大人手里?” 沈姌看著陸宴,自知瞞不過他,索性閉口不答。 父親串通主考官為李棣開門路的事,根本不是小事。此事一旦被揭露,且不說沈家要再次迎來個翻天覆地,就是連已經辭官的魯思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陸宴看出了她眼中的為難,以及對他的不信任,也沒勉強,只將頂紅和炮葉挑出來,淡淡道:“這兩味藥留下,沈大姑娘便可以走了?!?/br> 沈姌一愣,眼下證據確鑿,讓她走,那便是徇私了。 被他看透了再辯解,便是矯情了。 須臾,沈姌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多謝陸大人?!?/br> 陸宴“嗯”了一聲,在沈姌觸及門環的之時,輕聲道:“你若真是為她好,便歇了這個心思吧,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不是個明智之舉?!?/br> 沈姌手指一頓,苦笑道:“若是易地而處,陸大人便不會這樣說了?!?/br> 她不會放過李棣。 若真是自損八百,可以換來所有人的安寧,她是愿意的。 —— 陸宴收拾了一下證物,便派人替沈姌開了府門。 孫旭見陸宴回來的如此快,不禁詫異道:“陸大人這么快審完了?” “證據不足?!标懷缍似鸩璞K,抿了一口道:“藥材我瞧過了,沒什么大問題,雖然那夾一桃帶了些毒性,但有些人失眠嚴重,大夫也會往藥方里多加這一味?!?/br> 一提到失眠不足,孫旭便恍然大悟地點了下頭。 就李家這點事,岳父倒臺,姑爺升遷,大多人都是能瞧明白的。 孫旭回想李棣娶沈家大姑娘的那一年,不禁嘆了一口氣。 寒門之子,娶高門貴女,李棣的福氣不知讓多少人紅了眼睛,可眼下…… 孫旭能懂的,一旁的司法參軍卻未必懂。 司法參軍突然道:“陸大人您說,這位李夫人會不會將毒藥藏到袖子里了?又或者是,藏于鞋底了,是咱們沒查出來?” 陸宴點了點頭,將杯盞放回到桌案,道:“司法參軍所言極是,以后京兆府若是來了朝中四品大員的夫人,便由你來審好了?!?/br> 司法參軍被這么一噎,不由撓撓頭,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是屬下思慮不周?!?/br> —— 傍晚時分,陸宴下值。 走出衙門,天色轉灰,蒙蒙細雨驟然變大,風一過,不由讓人感到了一絲寒意。 陸宴舉著傘,回頭對楊宗道:“找人回府通報一聲,就說我今日事多,不回去了?!闭f罷,他彎腰進了馬車。 陸宴去東市的藥肆取了熟藥后,便回了澄苑。 進門之時,沈甄正舉勺,心不在焉地喝著白粥。 他走過去,隨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可是好些了?” 沈甄撂下勺子,道:“大人,我已經沒事了?!?/br> 陸宴嗤笑一聲。 他覺得沈甄真是能耐,沒冷著沒熱著,居然還能被嚇出病來,也不知沈姌以前管她管的是有多嚴。 陸宴將手里的熟藥倒進空碗里,道:“剛煎好的,趁熱喝了吧?!?/br> nongnong藥汁注入杯中,還沒入嘴,就聞到了一股苦腥味,她伸手拽了一下陸宴袖口,“大人,我是真的沒事了?!?/br> 陸宴雙眸半瞇,眼神立馬變得不善,好似在說:沈甄,別讓我說第二次。 目光一對,小姑娘立馬舉起碗,一飲而盡。 沈甄被苦的打了一個激靈,本以為這苦味兒還得在嘴里醞釀一陣子,哪知陸宴下一瞬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個蜜餞。 甜的。 沈甄心里一暖,問道:“大人哪來的蜜餞子?” “不是我買的,難不成還是天上掉下來的?”陸宴將一包蜜餞子放到了桌上,又道“藥肆旁邊有一家點心鋪子,我恰好路過,順便買了點?!?/br> 聽聽這話。 “恰好”、“順便”,所以說啊,這人不討人喜歡,都是有原因的。 是夜,兩人盥洗過后,一同上了榻上。 陸宴靠在床頭,手執一卷書,沈甄坐在榻邊兒,用帨巾一點一點地絞著發梢。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沈甄仍是擺弄著自己的頭發。 陸宴瞥了一眼她細細白白的手腕,心道:就這點力氣,得絞到什么時候? 他放下手中的書,拿過帨巾,將她墨玉一樣濃密的三千青絲握在了手中。 沈甄不喜歡他弄自己的頭發,下意識去躲,但一想到心里的事,便又隨他去了。 陸宴用帨巾卷住了她的發絲,用力一攥。 頭皮傳來一陣劇烈的扯痛,沈甄不由“啊”了一聲,怎么聽,都有點慘,旋即,陸宴便眼看著幾根頭發墜落在床榻上。 男人喉結微動,低聲道:“我輕點?!?/br> “大人說輕些的時候,從來都不輕?!彼穆曇糗浥磁?、甜膩膩,像是入嘴即化的酥糖,直接能酥到人心里。 沈甄說的是上一次他替自己絞頭發,但陸宴想的卻是別的事。 男人低笑了一聲,手上的力道卻是真的變輕了。 陸宴便是做夢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放著徐燦先生的傳記不看,而去給小姑娘擦頭發。 熄了燈,二人躺下,陸宴將某些心思壓下,緩緩闔上了雙眸。 月兒彎彎,春風涌動,伴著外面淅瀝瀝的雨聲,沈甄的小手在收縮了幾次之后,終于落在了他的腰上。 見他沒動,她向外靠了靠,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 香味襲來,男人的雙眸在黑暗中緩緩睜開。 她少有,少有這樣主動的時候。 眼下是三月了,她的身上的布料越來越薄,一貼上來,他便能感覺到那種山巒抵背的窒息感。 “沈甄,你老實點?!标懷绯谅暤?。 喉結微動。 沈甄雖然怕他,但畢竟跟了他這么久,自然也學會了如何分辨他怒氣里的真假。 她沒停,一雙玉足有一搭沒一搭的蹭著他的小腿。 陸宴便是傻了,也知道她這是怎么個意思。 當真是,再沒有比這更磨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