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水寒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和嬌嬌兩個人在爹的老院子附近找地方，就等著明年開春了，有點時間了給自己也拾掇一院地方。

    1228812288自從搬到楊老磨家里以后，就慢慢地有人到這個院子里來找水寒。這個時候的楊老磨就把自己的角色倒了過來，仿佛水寒才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他就是一個來做客的鄰居。

    1228812288解放和小拴自然是這里的?？?，解放來的時候抱著海海，如果音音在的時候，兩個小家伙也不鬧，就在炕上玩著。

    1228812288小拴有時候會提來一瓶酒，楊老磨客氣一會，也跟著他們喝一點。

    1228812288楊老磨總是把水寒屋子的爐子生得很旺，不讓他們兩口子搭手，說是這些粗活還是讓他來。

    1228812288因為楊老磨收留了水寒一家，所以小拴和解放對他也很客氣。這讓楊老磨感覺自己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尊重，更加慶幸自己能把這兩個人尖尖一樣的人請到家里來。

    1228812288他也知道水寒一天在找地方，等時間一到就搬出去。一想到這一點，這個老光棍心里還是挺失落的。

    1228812288他現在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熱飯熱菜，都是嬌嬌做的。楊老磨感覺自己長這么大都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他總是在恍惚中認為自己和水寒就是一家子。

    1228812288他喜歡水寒一家人，?？粗麄儼V癡地笑。有一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嬌嬌很難為情地說，水寒，我的褲子不見了。

    1228812288褲子？水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霸谀姆胖?？”水寒問道。說實話，范家川雖然有些人不厚道，但還沒有聽說過誰家丟過衣褲的。

    1228812288嬌嬌就紅了臉，說是我貼身的褲子，洗好了就在后面的背陰處晾著呢。

    1228812288水寒說你的意思是讓人拿走了？是老磨？

    1228812288嬌嬌說，哎呀，這讓人羞呢，就三個屋么，一個屋住著楊老磨，那屋住著木匠。

    1228812288三個屋現在都住著人，木匠不怎么說話，見人都是很靦腆地一笑。水寒說以后別再晾到那些地方了，就放到咱屋來。

    1228812288嬌嬌笑著說，你呀，真像媽說得一樣，把女人頂到了頭上。女人的東西哪有那么金貴，再說還有小拴幾個一天往來跑，看見多不好。

    1228812288第二天水寒找了個借口，說老磨你到沈歲眼家去，就說我讓他今天到村部庫房領東西去。

    1228812288楊老磨對水寒的話就跟圣旨一樣，兩手籠著就到沈家去了。

    1228812288水寒看著他從那個彎子拐了過去后，對嬌嬌說，你把門給我看著點，我到老磨屋里檢查一下，來人了你咳嗽一聲。

    1228812288雖然在一個院子住，水寒也是很少進老磨的屋子。每天晚上也都是老磨跑到他屋里湊熱鬧的。

    1228812288老磨的屋子真的大變樣了，那種讓人難聞的異味也沒有了，給人一種特別整齊的感覺。

    1228812288水寒上了炕，在他的被褥里檢查起來。一抖，里面就抖出兩條女人貼身的衣褲來。

    1228812288水寒一看就知道是嬌嬌的，還有一條他不認識，但也分明是女人的。

    1228812288水寒把東西原樣放好，出來給嬌嬌點了一下頭。水寒說我找到了，就在他的被子里，我沒有取。老光棍沒有見過女人，我們就裝做不知道算了。人家也是在難處幫助了我們的。

    1228812288但是這更讓水寒有了早日搬出去的想法。反正有爹給的錢，地方找好了，該買的東西還得抓緊置辦。

    1228812288置辦的材料得到金沿縣城去弄，拖拉機得找范新甲，水寒真不想張這個嘴。

    1228812288可是范新甲卻主動找他來了。他坐在水寒的炕頭上，很誠懇地說“水寒，你看你，我也是才聽說你想買些東西，這個拖拉機都是咱們自己人開著呢，你就是不張這個嘴么?！?/br>
    1228812288水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時還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那個了，和人家范家人有什么不好說話的呢？

    1228812288小拴現在只要一到范家川回來，大多數時間就在水寒這里待著。以前在水寒家的老院子時，畢竟有老兩口在，現在當然就更自由了。

    1228812288剛開始的時候，嬌嬌對小拴還是有些顧忌的。她聽別人都說，這是個大二流子，什么壞事都能做出來，一定要小心點。

    1228812288時間一長嬌嬌發現，小拴對她和合作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壞心思，有時候就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臉一紅就走了。

    1228812288街巷上最近來了一些秦州貨郎，擔著一些針頭線腦的東西，到處和人們換一些豬毛、頭發之類的，撥浪鼓打得讓人煩。

    1228812288這個時節已經是冬天了，人們都變得懶洋洋地，到處能看到一簇簇的人在那里要么吹牛聊天，要么打著什么紙牌。

    1228812288水寒看到爹和一個貨郎蹲在地上說著什么，他想給爹說一下，自己看了個地方，問爹您看行不？

    1228812288他往跟前一走，那個貨郞突然擔起擔子就走，還硬是擠出兩聲咳嗽來。

    1228812288水寒是個很精靈的人，他馬上判斷出這是給爹找招呼呢。

    1228812288爹是背對著他的，一回頭看到是他，說水寒呀，你怎么沒有領音音？

    1228812288水寒從爹的聲音聽出了一絲不自然，他突然想了一個問題，這個貨郎給爹說什么呢？那個樣子分明是做賊心虛著呢。

    1228812288水寒裝做很隨意的樣子，把貨郞的長相和去的方向都記在心里。他說爹“我看了個地方，您看，”水寒用手指了一下，“就是沈家后面那個洼口，離咱家近。再說以后還可以再往外擴一下，地方也整齊?！?/br>
    1228812288肖子銘在腦子里把那個地方過了一下，說行呢，這個地方我也想過，你還是早點去占了，不然讓別人占了咱還不好說。

    1228812288水寒走了幾步，又返了回來說，爹，您剛才和那個貨郎說啥呢？

    1228812288肖子銘說，我想給你媽換幾苗子針，他和我兩個沒談攏。

    1228812288幾苗子針沒談攏？爹真是把自己當成音音那樣的小娃娃了。水寒就在心里笑了一下，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1228812288他看著爹走遠了，順著那個貨郎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1228812288不知怎么回事，水寒對這個貨郎的行為感到很詭異。也說不清楚是好奇還是什么原因，他總感覺他和爹兩個說的事很神秘。

    1228812288那個貨郞往一個場院的倉房走去?，F在場院沒有放的糧食了，也就沒有鎖的必要了。

    1228812288貨郞進去剛把擔子放下，水寒在后面堵住了門。

    1228812288貨郎認出了這個年輕人正是剛才路上的那個人，眼里就閃過一絲慌亂。

    1228812288“你是拿饃換還是拿頭發豬鬃換咧？”這個手里拿個撥浪鼓的貨郎說著一口很沉重的秦州口音。

    1228812288“你們兩個剛才蹲在那個地方說啥著呢？我就問這個事?！彼_門見山地問開了。

    1228812288貨郞很不屑地笑了笑，拿出一個水煙壺吸起煙來。

    1228812288水寒的心里便騰地升起一股火氣來。他說，我不想欺負你個外鄉人，我是這個村的治保，你要不說，我就把你抓起來。

    1228812288治保這個詞也是水寒前些日子到公社學習的時候聽來的，就想把他嚇唬一下。

    1228812288沒想到外鄉人根本不理他的這一套，說你想換什么買什么了就說，沒事了少拿我解悶，想抓我，你也把自己掂量一下。

    1228812288水寒以前聽說過，這些走南闖北的手藝人，出來是絕不落單的，都會在一個地方晚上集中，而且手底下都是有兩下子的。

    1228812288不能等了，再等的話，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

    1228812288水寒一把抓住了貨郎的手腕，想把它擰到后面了再收拾。

    1228812288貨郎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人就較上了勁。先是手，后來腿也用上了，兩個人先是像在開玩笑，后來就成了真的動手了。

    1228812288最終前軍人水寒還是把這個秦州貨郎給壓到了身底下。水寒惡作劇地給他使了幾個壞招，他把什么都說了。

    1228812288他說他們來了五六個貨郎，明面上都是換些針頭線腦，其實在后面收購一些黃貨白貨。

    1228812288黃貨是黃金，鄉里很少見；但是白貨指的是銀元“袁大頭”，倒是有些人家家里有的。

    1228812288路邊那個人就是和他在商量行情，沒想到讓這個小伙子給打斷了?，F在這個時候要是讓抓住私下收購這些東西，一個投機倒把的罪名完全可以把他送進監獄。

    1228812288爹在和這些人做交易！水寒心里一緊，怪不得爹有錢，原來他手里有這些東西！

    1228812288問題是他聽外面人都說，爹只是一個從外地逃荒來的，他哪里來的這些東西？

    1228812288貨郎已經嚇得說不出來了，這個年輕人他打不過，還以為人家真是什么“治?！蹦?！

    1228812288貨郞跪在地上，說自己上有八十歲老娘，話還沒有說完，水寒說你是你家老幾？

    1228812288貨郎一愣，說是老大，姊妹五個，男的女的我都是老大。

    1228812288水寒從他屁股踢了一腳說，趕緊滾，你最多不超過四十歲，你媽八十多了？我看你是隋唐演義聽多了。

    1228812288水寒從倉房出來，回頭一看，那個貨郎已經以很快的速度逃跑了。

    1228812288快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水寒還是覺得剛才這事什么地方不對勁。那個貨郞說話的時候，表情好像在隱瞞了什么。

    1228812288他只是問了貨郎和爹說話的內容，至于他們商量到哪個程度了，這一點他沒有問。

    1228812288嗨！水寒一拳砸在門上。通地一聲，廚房里伸出一個頭來，他一看，是合作。緊接著，又冒出來一個人頭來，是那個南方木匠。

    1228812288合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說哥，你回來了？我現在做飯嗎？

    1228812288水寒說問你嫂子去，你把音音沒有領來？合作說今天我沒有領她，她跟著媽去了。

    1228812288哦！水寒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爹哪里來的那些東西呢？

    1228812288如果出了問題可怎么辦？他不由得為自己的老子擔起心來。擔心比起好奇來說，就重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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