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水寒他們來到村部的時候，正遇到沈先生從里面出來。

    1228812288水寒看著沈先生的嘴角似乎有些青紫，說沈先生您這是怎么了？

    1228812288沈先生攬過沈照琴的肩頭說，沒有什么事，讓驢踢了一蹄子。

    1228812288晚上回到家里的時候，水寒有些不解地問爹爹“爹，這到底是怎么了，到處怎么又開始說是革命了？學生也不好好上課了，聽說城里有些工廠也不好好生產了，小拴也準備回來呢?！?/br>
    1228812288肖子銘嘆了一口氣，怎么給兒子說呢？其實就是他，這個范家川的支部書記，也無法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么。

    1228812288隔一段時間他們會從公社拿來一些報紙，雖然都是公社干部看過的舊報紙，但上面還是有很多讓村部干部感到可怕的內容。

    1228812288那么大的領導說倒了就倒了，好多人都是壞人，頭上安了好多名堂的帽子。

    1228812288最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苗春娃也就是后來的縣長苗樹江，竟然被判刑了！

    1228812288這個消息遠比報紙上那些級別通天的人物的消息更讓人們吃驚。

    1228812288對于苗春娃以前在村里，人們都知道他是一個愣頭青，膽子極大。但是后來他出去以后又是當兵又是當官，后來當了縣長，這是范家川好多人引以為豪的事情。

    1228812288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縣長，竟然是一個大右派！

    1228812288縣上說的能有錯嗎？除了苗家的人一個勁地說是把苗縣長冤枉了，別的人也只能報以最樸素的同情，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辦法，或者說，人們對此事的關心也是有限度的。

    1228812288在苗縣長出事被捕的故事中，還捆綁著另一個有關范老五的故事。

    1228812288范老五現在已經不再是縣水泥廠的廠長，他到另一個公社當了公社主任。

    1228812288他為什么又一次升官？這個答案不用猜，范家川已經有人當著范老四的面說，你們范家出了個人才呀人才，范家老五踩著苗家春娃的腦袋升官了，以后還能升！

    1228812288范家的人對這個說法很反感，而且表現出了農村宗族中那種最樸素的團結。

    1228812288范老大讓兩個兒子想辦法打聽一下，他們說的這個是不是真的，別不是有人眼紅你五爸給咱們范家墳頭揚了名，在后面硬潑臟水呢！

    1228812288范新科沒有花什么氣力就打聽到了，他的五爸原水泥廠長的升遷之路，在縣委大院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1228812288苗家在范家川是個很小的家族，也就五六戶人家。自從苗縣長出了事以后，苗家就和范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隔閡，兩家的親房心里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1228812288這些事情在肖家的飯桌上總是被水寒提起，但每次都是改蓮用目光示意肖子銘，她是一個字也不好說的。

    1228812288她不好說的原因一個是不懂政治，另一個她也知道，她和水寒在好多地方是說不到一起的。

    1228812288前一段日子繼羽來了信，說是他的入黨申請沒有通過。主要是政審的時候，他填寫的父母身世無從查考。

    1228812288繼羽的信到了家里以后，當讀到這里的時候，水寒發現父母的神色都有一種緊張，那種緊張讓他心里莫名一動，總覺得爹的那個動作好像以前哪次見過。

    1228812288繼羽說，他今年就要畢業了，他想回到金沿來，離父母近點，而且，他想著金沿培養一個大學生不容易。

    1228812288在信中，繼羽很委婉地寫到，上次來的那個徐姑娘不同意他回金沿，說他就是范家川的蛤蟆，離不開范家川的池塘。

    1228812288于是肖家兩口子和水寒都讀出了這句話的潛臺詞，那個徐姑娘還真的對兒子有意思的。

    1228812288徐姑娘已經先于繼羽畢業了，現在省人民醫院工作。她給繼羽的信中明確說了，她想請她的單位領導和學校協商，把他也分配到省人民醫院來。

    1228812288徐姑娘畢業和繼羽分別以后，兩個人一直書信聯系。不知為什么，繼羽總是找不到和小鳳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1228812288可是徐云茹說話有時候也挺有意思的。比如說，她給繼羽說，你畢業了別回你們那個小地方了，就是地區都沒有意思，要分配就到省城來。

    1228812288至于他說的那個到金沿為金沿人們效力的話，更是讓小徐姑娘笑彎了腰。

    1228812288“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就憑你們那個縣上的醫院，你還想效力你的金沿老鄉？要設備沒有什么好一點的設備，你就是華佗，拿什么治？”

    1228812288繼羽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但對她說話好像醫院領導和省上管分配的人都像她爹她媽一樣，就覺得特別好笑，又覺得她挺可愛的。

    1228812288這位師姐在畢業走的時候，把他們經常玩的幾個人約著吃了一次飯。給他送了一個很精致的筆記本，在最后一頁寫著一句話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1228812288他曾經為這兩句話心跳了好長時間，但當他們在一起時或者通信中，兩個人都還是那么客客氣氣，誰也沒有再去往前走一步。

    1228812288當他拿到學校讓他到省人民醫院報到的通知時，人整個就呆了。他沒有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徐師姐，竟然真的把這件事辦成了！

    1228812288繼羽離開學校的時候還是一個入黨積極分子，當他把一切手續辦好到省人民醫院報到時，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子笑吟吟地看著他。

    1228812288他看著那個女子很面熟，再仔細一看，那不就是徐云茹嗎？

    1228812288他把行李放在地上，想和師姐握一下手，卻又拘束地放下了?！靶钤?，看啥呀，把行李搬到我宿舍去，到院辦報到去?！?/br>
    1228812288她的宿舍里擺了四張床，肖繼羽一眼就認出她是哪一張床。

    1228812288徐師姐很麻利地打了一臉盆水，又給他拿來一條雪白的手巾。

    1228812288繼羽笑了笑，說我的行李中有我的毛巾，你這毛巾太干凈了，我怕給你擦臟了。

    1228812288徐云茹就笑了笑，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說我們的肖大狀元，你也真是的，都在大地方上了四年大學，還像個農民一樣！

    1228812288等他收拾好了以后，兩個人往出走。徐師姐在他耳邊輕輕問了一句“想我了沒？”

    1228812288繼羽愣在了原地，他的臉漲得通紅。低低地說了聲“嗯！”

    1228812288徐師姐又用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他感到了她手的溫熱。他捉住了那只小手，握了一下又松開了。

    1228812288她陪著他去院辦報到，路上好多人都給她打招呼，都叫著“云茹”。繼羽說你可以呀，這才工作了一年，就把他們都認識了。

    1228812288云茹就笑了笑說，我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容易讓人記住。

    1228812288院辦的人也認識她，一聽是她師弟，表情便很曖昧地笑了起來。兩個人也明白他們的意思，但都不說什么，就讓他們猜去。

    1228812288院長辦公室坐著一個中年婦女，長得很富態?？吹剿麄儍蓚€進來，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繼羽。

    1228812288“鄧院長，這是我的師弟肖繼羽，他已經來報到了?！睅熃銚屩卮?。

    1228812288院長還在看著繼羽，回過頭來說，哦，你就是新來的畢業生肖繼羽啊，我代表省院歡迎你。具體怎么安排，讓你的這位師姐帶你去院辦，他們會給你說的。

    1228812288兩個人出來后，繼羽說我還想著省人民醫院的院長肯定架子特別大呢，今天一看也很和藹的。

    1228812288徐姑娘笑著說，再是個院長她也是個人么，對不對？有些人就是當個門衛都把自己當個官看待，那些人我最討厭了。

    1228812288院辦沒有人，兩個人在外面吃了飯后又回到徐云茹的宿舍。

    1228812288“她們下午都不回來，到廳里培訓去了?！毙煸迫阏f著，一邊又嚷著說熱死了，今天這天真是熱。

    1228812288她把門一推，那個暗鎖就自動彈上了。那件黃色的外套放到了床上，看著她那青春四射的模樣，繼羽的心頓時狂跳了起來。

    1228812288“繼羽，你看我這床上的床單，這兩個哪個好？”徐云茹拿著兩條床單讓他看。

    1228812288他們中間只隔著兩張床單。繼羽把床單和人都抱在懷里，用自己guntang的臉去接近那張同樣guntang的臉。

    1228812288兩個人跌倒在床上，誰也沒有捅破的那層窗戶紙這一刻終于成了擺設。

    1228812288小徐用小手溫柔地捶打著他，一個勁地說你真壞，還看著老實。

    1228812288繼羽又一次把小徐抱在懷里，他們不再說話，小徐的手插在他的頭發里，他的手環著小徐的腰。

    1228812288他們又一次品嘗了對方的美好和甘甜后，小徐姑娘靠在他的懷里說“我想晚上帶你到我家見見我mama，好不好？”

    1228812288這個要求對繼羽來說有點太突然，剛到省城報到的第一天就去她家，是不是有點太唐突了？

    1228812288“我給爸爸mama說了你的事，他們都說只要我喜歡，就沒有問題。所以，晚上就到家里隨便吃個飯，好不好？”徐云茹眨著好看的大眼睛問。

    1228812288“我洗個澡再去吧，總感覺自己好像有一股汗味?！崩^羽說。

    1228812288“哪有汗味，我再聞聞?！毙⌒旃媚镉靡环N夸張的神態在他身上嗅著，就像一只可愛的小狗。

    1228812288她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干凈的換洗衣服，包括內衣內褲。

    1228812288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小徐說，肖狀元呀，我一直還想保持一點女孩子的矜持呢，誰想到寫了一年的信都沒有等到你的一句話，我只好主動出擊，什么女孩子的矜持呀面子呀，要不成了。

    1228812288快到她家門口時，繼羽買了四斤蘋果。當他們兩個人進了她家的時候，她喊了一聲“媽”，隨著里面一個人答應著出來，還系著圍裙，看來正在廚房做飯。

    1228812288他看著小徐的mama好像有點面熟，總感覺在哪里見過?！鞍⒁毯?！”

    1228812288“小肖你好！”他一下子把這個人想起來了，小徐的mama竟然是他今天下午見到的省人民醫院的鄧院長！

    1228812288這個意外讓他一下子愣住了，竟然忘記了把手里的蘋果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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