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新歲自從娶了小鳳以后，程盛泉和馬玉秀就搬到程家老院子住去了，在村里一時傳為笑談。

    1228812288其實也不算什么笑談，人們都是當成一個好玩的故事說的。

    1228812288各回各家，這是他們分家的原則。其實話也就是那么一說，林先生來到新歲家的時候，馬玉秀正坐在院子里面收拾著什么東西。

    1228812288“哎呀，林先生，你可是貴客，新歲給你林家爸端個凳子出來?！?/br>
    1228812288馬玉秀本來想給新歲稱“姨父”的，老丈人嘛。但又覺得這么說破好像也不太好，就忍住不說了。

    1228812288馬玉秀實在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用很短的時間把小鳳的心又暖了回來。

    1228812288她拉著小鳳的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了自己過去的一些不是，小鳳慌得趕緊說，媽，您可別這么想，以前您也沒有把我那個啥，咱以后保證和新歲把您和我尕爹孝順一輩子。

    1228812288馬玉秀要的就是這句話，雖然說分開在兩個院子住，但她每天一有時間就過來，張口閉口小鳳現在是個雙身子，把小鳳弄得又是感動又是內疚的。

    1228812288倒是新歲很滿意媽的表現，說您哪真是怎么說都有理，現在又到處把小鳳夸得像一朵花，那您以前在后面說小鳳的那些話就不算了？

    1228812288馬玉秀說你個傻兒子喲，我還得指望你和小鳳兩個給我們老兩口一口熱飯吃，把你的正宮娘娘弄得不高興了，你這個青皮小子還不把我們轟出來？

    1228812288林先生也聽說了一些馬玉秀的表現，對小鳳到范家來的生活他是相當滿意。

    1228812288如果嫁給繼羽也是這樣嗎？林先生有時也這樣想過。

    1228812288小鳳這女子有福呢！尤其是一想到關于小鳳的那些傳言，他對范新歲就又高看一眼。

    1228812288小鳳到他跟前小聲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把自己叫了個啥，蚊子一樣地一聲，估計是叫了一聲“爹”吧。

    1228812288程盛泉也湊了過來，兩個男人就聊上了。林先生說剛才條溝張家女婿來了，說是轉弟生了一個男娃娃。

    1228812288院子里的幾個人都說那好呀，轉弟這次可是真生好了，生好了。

    1228812288小鳳就捂著嘴笑著，馬玉秀說小鳳呀，你笑啥呢，你轉弟姐生了個男娃娃，就是生好了嘛，以后再生男的女的都不急了。

    1228812288新歲說媽如果咱們小鳳不生個男娃就是沒生好？

    1228812288馬玉秀說你看你說的這話，生男生女都一樣，我們小鳳生的都好。

    1228812288林先生說了一會話，起來走的時候說，新歲，你哪天來藥鋪子里再給小鳳抓兩副藥，調調身子。

    1228812288林先生一走，新歲就笑著說，我的丈人還是真假美猴王，兩個。

    1228812288馬玉秀向小鳳努努嘴，意思是你再胡說，小心小鳳心里犯病。

    1228812288小鳳都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什么，她想著既然轉弟生了，總得表示一下吧？

    1228812288她的想法都有些滯后了，當天下午馬玉秀已經把六尺紅布送到了林先生家，說是小鳳的一點心意，讓他給帶到轉弟家里。

    1228812288馬玉秀的聰明之處是把事情辦完之后才回來給小鳳說，小鳳晚上就給新歲說，你媽這個人呀，比改蓮嬸子還聰明，改蓮嬸子人是聰明，但是心眼太多了。

    1228812288林先生去看二女兒的時候，在她們家遇到了林轉轉。

    1228812288他看到林轉轉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進門的時候，就聽到林轉轉在屋子里高聲大嗓地講著什么，轉弟的婆婆夸張地笑著。

    1228812288親家的到來自然是大事，尤其是又剛生了個男孩子。

    1228812288在金沿這個地方，生個男孩子就金貴的很。有的家里一溜生下四五個兒子，但仍然是以此為榮，寧可天天喝著菜糊糊，但并不耽誤去笑話那些家里沒有生下男孩子的家庭。

    1228812288轉弟的公婆盡可能地用他們的方式迎接了親家，只有林轉轉還扭扭捏捏地不到桌子上來。轉弟笑著說姐呀，你什么時候怕過人呀，再說爹對你也只是嘴上說說，什么時候真的把你收拾過。

    1228812288林先生看著轉轉，心里實在是有說不出的感覺。都這么大年齡的老姑娘了，讓我怎么說你呀？

    1228812288倒是兩個meimei聽話，沒有把自己耽誤了。尤其是小鳳，真的是好險，中間還出了那么一檔子事，險些把人給愁死。

    1228812288轉轉明顯地躲著林先生，吃了一會找了個借口就走了，人家不知從哪搞了一輛自行車來的，林先生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也知道是她騎著來的。

    1228812288他看完了女兒以后，慢慢地往家走。十幾華里，他也走習慣了。

    1228812288經過那一片據說是小鳳出事的地方，他還刻意去看了一下，順便撒了一泡尿。

    1228812288天氣涼了，他一個人走在路上還有點冷。真想放開喉嚨大聲唱上幾聲，又怕把走夜路的人給嚇著。

    1228812288再到范新歲家的時候，說是程盛泉和馬玉秀兩口子回程家老院子了。林先生把他到轉弟家的情況說了一下，又給小鳳安頓了一聲，說以后見了你姐，讓她別再那么給我丟臉了，今年再把自己不嫁出去，就再別回來了。

    1228812288程盛泉自從住到程家院子里后，倒是經常到肖家來。

    1228812288他的到來讓改蓮感覺程家對于自己并沒有什么看法，這一點多少讓她對小鳳沒有那么內疚了。

    1228812288有一天程盛泉出去解手，半天也沒見回來。晚上合作偷偷給肖子銘說，爹，我程家爸去解手根本沒有到茅房去，在馬圈里到處摸著呢！

    1228812288什么！肖子銘能感覺到自己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一把把合作摟在懷里，說你怎么看到的，給爹詳細說一下，慢慢說，不急。

    1228812288合作本來是出于好奇才給爹說的，沒想到爹這么重視，倒讓她很有成就感。

    1228812288程盛泉去解手的時候，合作正在茅房里。聽到腳步聲進了后院，她還以為是爹來了，就沒有吭聲。

    1228812288可是并沒有人到茅房來。她把頭伸出來往外面看的時候，就看到程盛泉的背影進了馬圈。

    1228812288合作本來就是個鬼機靈，天生就好干些嚇人搗怪的事情。她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馬圈門口，偷偷趴在門口的一個縫子上張望。

    1228812288程盛泉在里邊蹲在地上，繞著墻壁不知道在找什么。

    1228812288合作悄悄地溜了出來，但這一幕讓她很好奇，所以看著沒人的時候就給爹一個人說了。

    1228812288程盛泉在找什么？他到底發現了什么？這個問題讓他極度恐懼，難道說，他已經知道馬圈里埋著一個人？

    1228812288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心又一次讓程盛泉給驚擾了起來。這一夜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在想一個問題，到底程盛泉是怎么發現馬圈秘密的？

    1228812288他這次沒有把合作的話告訴改蓮，他不想讓她再跟著自己去擔驚受怕。他甚至懷疑，程盛泉和馬玉秀突然搬到程家老院子住，不會就是針對馬圈的秘密而來？

    1228812288他把問題想得更加可怕。他一直都睡不著覺，翻來覆去地，改蓮感覺到了他的異常，用手攬了一下他的肩膀問他到底怎么了，他說也沒有什么就是肚子有點脹。

    1228812288改蓮馬上就緊張起來，說是什么地方還有哪個孩子喝剩的兩片藥，起來就要去找。弄得肖子銘感動之余又不好意思，說你還是躺著吧，我喝口熱水就行。

    1228812288改蓮又起來給他倒了一茶缸熱水。哎，這個女人呀，真是把自己當命疼著呢。

    1228812288為了說明自己確實肚子有點不合適，他又起來上了一回茅房。他站在馬圈門口想了一會兒，實在無法知道這個二地主到底是從什么地方看出破綻的。

    1228812288他知道，即使程盛泉知道了這件事，以他的性格，是不會把自己報官的，因為他知道，對于多少年從程家墳園救了程盛泉這件事上，程盛泉都會放自己一馬，更何況，程盛泉和范志信并沒有什么交情。

    1228812288這個問題困繞了他好幾天，總不能把程盛泉也埋到馬圈里吧？光一個范志信，都是他夢中的死結，他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讓范志信的鬼魂拉到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托生。

    1228812288他于是慢慢地更加沉默了，是主動出擊還是被動等待程盛泉出手？當程盛泉慢慢來得更加頻繁的時候，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1228812288程盛泉來肖家的時候有規律的，他總是在飯后隔幾天來一回。至于上茅房，也是每隔幾回都要去一回的。

    1228812288每當程盛泉來家，肖子銘就給茅房做了只有他自己能看來的記號，完了他都要去檢查一回。得到的結果更加讓他恐怖，因為程盛泉根本就沒有去過茅房，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他又在馬圈里找著什么東西！

    1228812288東西？這個靈光一閃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也許在里面找著什么東西，這個馬圈可是人家程家以前的牲口圈！當年程家兩個太太被批斗的時候，挖出的浮財數量遠遠不能滿足人們的期望值。那么只有一種可能，程家的浮財可能就在馬圈里，程盛泉在找這些東西！

    1228812288這個假設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而且多少讓他有點興奮。怎么才能給程盛泉一個機會，讓他在馬圈里把他想的東西拿走，而不再打馬圈的主意？何況馬圈里面的秘密也已經十幾個年頭了，該想個辦法做個了斷了。

    1228812288當他每一次看到解放的時候，就想著去說明一切，即使在陽光下被一槍給打死了，也認了；可是當他再看到自己的三個孩子，尤其是合作時，這個念頭馬上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這個一種矛盾的心態中，肖子銘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平凡而又讓人留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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