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鐘正閉著眼在水下淋著，耳朵一動，就聽到了齊成和夏立他們的對話。

    “還好不用排隊?！?/br>
    “這個水房比我們學校的要簡陋?！?/br>
    齊成斜了他們一眼，語氣的笑意明顯，透過水簾的聲音失了真，“要是二中的人聽到，你們等著挨揍吧?！?/br>
    祁鐘抹抹臉，張開眼，眼神古怪。

    等半個小時之后，齊成他們出了水房，祁鐘才出來。他的手指頭都泡發了，等在門口已經跑了次超市的吳游無奈，“大哥，您能再慢點嗎？”

    祁鐘問他：“你看到齊成他們了嗎？”

    “沒啊，”吳游，“我去了趟超市，回來什么人都沒看見?！?/br>
    祁鐘點了點頭，拿過他手里的冰水，貼貼洗得發燙的皮膚，“熱死老子了?！?/br>
    “那你還不趕快出來？”吳游翻了個白眼，“祁鐘，你今天可真是奇怪。下午的時候也是，你不是騎過馬嗎？結果一個下午都沒上過馬，一直躲著馬術老師，你不是明明來之前還挺期待的嗎？”

    祁鐘明顯不想多說，“不舒服，上不去馬?！?/br>
    吳游，“哪里不舒服？”

    祁鐘擰開瓶蓋，眼里又浮現出古怪的情緒，他仰頭灌著冰水，喉結上上下下的滑動，“肌rou拉傷?！?/br>
    “再說，”他，“那個鄔元，還有3班的那誰誰，不都沒上馬嗎？”

    *

    要說齊成不在意強吻他的人是誰，這是不可能的。

    但要說太過在意，其實也沒有。

    齊成的直覺告訴他，在走廊里守株待兔的那個人，一定是他身邊的熟人。

    于是回到宿舍見到等在門口的鄔元時，他的眼睛就閃了一閃。

    鄔元很少等人，不知為何，他今日渾身的氣息浮躁，又強自沉了下來，眸色深邃，“要不要來根煙?！?/br>
    天色黯淡，他玩著打火機，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壓著眉。

    齊成把東西給了夏立和朱凡，接過他手中的香煙，熟練的在手指間轉了一圈，才道：“來個火?！?/br>
    兩個人走到宿舍樓側面，這里種著幾顆枝繁葉茂的大樹，陰影樹下，輕風涼爽。

    鄔元把打火機扔給齊成，齊成靠著墻，歪頭點著了煙。

    火光一明一暗，齊成瞇著眼靠在墻上，和鄔元排排站，他身上洗完澡后的露水香氣，順著風飄到鄔元跟前。

    洗發水、沐浴露，干干凈凈的香，鄔元鼻尖動了幾下，原本想說的話堵了回去，又開始重新組織起語言。

    齊成，“住哪間宿舍？”

    他混著煙味，笑意盈盈地問。

    “中間?！编w元言簡意賅。

    “哦，”齊成點點頭，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又送到了嘴里，“晚上熬夜了嗎，看你今天不怎么有精神?！?/br>
    鄔元哼笑一聲，嘴邊露出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原來這么關注我?！?/br>
    “當然，”齊成左眉挑高，又笑了，“畢竟都是一起睡過的關系?！?/br>
    鄔元頂了頂腮幫子，看上去不太高興，但又沉沉應了一聲。

    一根煙的時間，兩人短短聊了幾句，鄔元吐出一口煙霧，“明天早上我不跟校車回去?！?/br>
    齊成轉頭看他。

    鄔元瞥了他一眼，余光閃過笑意，“有事要辦?！?/br>
    眼中藏著野心，如同烈火一般的燃燒，欲望貪婪作為助燃的柴油。

    齊成掐滅了煙。

    “好?！?/br>
    *

    鄔元看著齊成離開，又抽出一根煙含在嘴里。

    抽到半截，突然笑開了，他狠抽了一口煙，火光快速燃燒，從尾巴燒到前頭。

    然后把煙掐滅，從宿舍樓后走出，走出了安遠高中的校門。

    校門口旁邊已經等了幾個蹲在地上的青年，看他走出來忙跑過去，“元哥?！?/br>
    “嗯，”鄔元大步朝目的地走去，“快點?！?/br>
    “華東街有好幾家死不還債，今天是最后一天，必須要把錢要回來?！?/br>
    青年一口一句的跟他說著話，“元哥，你看能要到嗎？”

    “要不回來，”鄔元，“我就沒錢吃飯了?！?/br>
    他語氣淡淡。

    第21章

    第二天回去的大巴上，鄔元果然不見人影。

    楊老師臉色不怎么好看，應該是知道鄔元不在的原因，但他沒說什么，讓司機發動了車。

    三個小時之后，正好到了中午12點，大巴停在了二中校門口。

    校門口已經停了五六輛大巴，從其他學?；貋淼膶W生擠在門口成了亂糟糟的一堆，人群堵在前面，大巴開不進去。

    大巴師傅愁道：“楊老師，車子停不進去，就在這里停，您帶著學生走過去行嗎？”

    “行，”楊老師喊道，“大家拿上包，咱們就在這停，別忘了下去拿好自己的行李。都別忙著回家，咱們還要集合起來開個小會，再把你們的假期作業一起拿回家?！?/br>
    學生們一邊哀嚎一邊拎著行李，“老師，一個月就這兩天半的假期?！?/br>
    “胡說，你們每周日下午那半天不算假？”

    齊成背上自己的包，率先從大巴里鉆了出去，清清爽爽落地。

    朱凡把自己鼓鼓囊囊的包從窗戶口扔出去，“齊成接??！”

    齊成跑到窗戶底下，成功接住了他的包。

    等他們3班的人好不容易集合好了后，先到學校的那些人已經踏上了回家的路。

    楊老師知道大家心急，只簡單總結了幾句。夏立跑著從辦公室拿回來了試卷，滿頭大汗，“老師，各科老師發下來的試卷都在這兒了?！?/br>
    他手里一沓的試卷，各科都堆在上面，厚得像好幾本新華字典，3班的學生腦袋生疼，感覺眼前都是星星。

    等回家的時候，每人包里又多了好幾套試卷的重量。

    齊成剛剛回家，就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你好，請問是江恒的哥哥嗎？”

    “嗯，我是，”齊成一邊脫著校服，一邊回道，“您是？”

    “我是他的班主任，”對面的女聲嘆了口氣，“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江恒和另一位同學起了爭執，我試著聯系江太太，但江太太并沒有接通。如果你有時間，能不能來學校一趟？”

    齊成下一秒就道：“好，半個小時之后就到?！?/br>
    掛斷了電話，又換了另外一身衣服，齊成拿著車鑰匙就去了江恒的學校。

    江恒就在四中，和二中離得不遠，一路過去時，路上都是接送學生的公交和私家車。

    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到了教室。江恒臭著臉站在后面，臉拉得老長，看他進來就愣了，“哥……”

    齊成拍拍他的肩，朝他們老師走去。

    因為只是小的爭執，兩個人也沒受傷，對方的父母通情達理，一直在說是自己管教不到位給老師添了麻煩。

    彼此理清楚事情原因之后，也互相接受了對方的道歉。

    等解決了事情之后，齊成帶著江恒慢慢走出學校。

    江恒在四中上高一，四中正是韓安前兩天來參加課程交流并遇上校慶的學校。

    四中的校慶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但從學校的布置中，也能看出前兩天的校慶是多么熱鬧。

    兄弟兩人在林蔭小道上漫步，江恒表情不怎么好看，“我不知道老師給你打了電話?！?/br>
    結果就讓哥哥看到了自己這樣丟人的一幕。

    還不如忍著不動手。

    四中教務樓前面就有一個大廣場，廣場中央還有一個噴泉。有不少附近居住的家長趁著月底學校開放，帶著自己家的小孩子來這里散步。

    “我正好沒事，”齊成笑了笑，“怎么跟人打起來了？”

    江恒沉默了老半天，“他欺負別人?！?/br>
    “怎么欺負的？”齊成引導著他說話。

    “揪女生的小辮子，拿著她的書包就跑，還把人家的書包拉鏈給扯壞了，”江恒皺著眉，不爽的神態一眼明了，“人家女孩子都被氣哭了，只知道欺負比他弱的人，我看不順眼，就上去揍了他一拳?！?/br>
    他說著，又有些忐忑不安地拿余光瞥著齊成。

    “我平時不暴力的?！?/br>
    齊成嘆了口氣，“笨弟弟?！?/br>
    他們經過了廣場，不遠處正好有一些小學生在玩著滑板。一個頭戴鴨舌帽，臉上帶著口罩，渾身捂得嚴嚴實實的高瘦男人借用了他們的滑板，正試探的滑來滑去。

    一句笨弟弟，江恒雖然不明白自己笨在了哪里，但還是嘴角偷偷翹起。

    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靚麗的顏色，齊成和江恒從水下過去，“四中建設的很漂亮?！?/br>
    “其實很危險，”江恒皺起眉，從口袋中掏出手，隨手指了指旁邊玩滑板的陌生男人，“就像那個人，誰知道是不是什么人販子殺人兇手，那群小學生的家長心可真大，就這么放著自己的小孩出來玩?！?/br>
    “捂得這么嚴實，能是什么好人？”

    齊成看著他，江恒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停了話，過了一會，又忍不住道：“哥，你看我做什么？”

    “小恒以后想做什么？”齊成問。

    他是很認真的在問，嘴角翹著，眼角輕挑，顯得溫柔而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