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月

    時間眨眼而過，不過是十月末的而已，位置偏北的望京今年天氣已經明顯下降了很多，冬衣已經可以穿上了。

    自從和穆宣從將軍府回來后就開始為了自己計劃忙碌了起來，兩人之間由她單方面的冷淡了下來，就連面都沒見過幾次。

    初懿記得今年的天氣不是太好，還不到十一月就開始零零散散飄雪，期間大雪小雪不曾停歇，一直到明年嘉元二十七年的二月才真正開始化雪，結果這個寒冷的冬天里凍死不少人。

    這還不是最嚴重，等到化雪的春期，那才是糟糕，雪水太多等到融化的時候，土地太過濕，氣溫升高的也不快，好不容易熬過寒冬，父皇也下冷消減一年賦稅，百姓種下的種子還沒來的幾發下就被泡壞了，結果就是晚種了半個月糧食，最后又影響了秋種的時間。不少地方的百姓都在艱難維持，不過好在沒有發展成大規模的災荒。

    “公主，柳公子來登門拜訪?！绷釋毦滦∧樜⑽еt暈，往日里活潑的樣子收斂起來，看上去嫻靜了很多。

    “讓他進來吧?！背踯部磥砹釋氁谎劬椭肋@個丫頭在想什么，笑著讓她將人帶進來。

    拿過了昨天送過來的京城布莊賬目仔細翻看一遍，雖然半個月前才重新開業的，但是這個柳涵潤確實有本事有手段，這賬上的數字可是比的上之前布莊一個月的收益。

    確實是個有經商天賦的人，也算是沒白救他。

    “草民柳涵潤沒見過平樂公主殿下?！绷瓭櫹嗝财降瓱o奇，只一雙深邃的眼睛比較引人注目身材消瘦的，進了書房后頭也不抬先向初懿行禮。

    后面玲寶和玉珠一起端著茶水進屋，雖然玲寶低著頭，但從初懿這里能夠看到她紅潤的臉蛋和時不時偷看柳涵潤的小眼神。

    “起來吧，私下見我就不需要行大禮了?！背踯舱f。

    “是，殿下?！绷瓭櫺睦镉浿?，公主說的是私下，那看來是還不想在外暴露另一重什么，至于公主的目的是什么這就是不是他該知道的，他只用記著這條命是公主救下的就行。

    “玲寶，你去外邊守著，暫時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绷釋毺^年幼性子又格外活潑，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聽到為好。

    “是，公主?！绷釋毠郧蓱?，然后小步小布挪到門口，最后光明正大看來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一眼才把門關上，跑到院子外面守著了。

    她是公主奶娘的第二個孩子比初懿小五歲。母親去世后她就跟在公主身邊，公主對她好她也會對公主殿下很好很好的，她小時候還偷偷叫公主jiejie吶~！

    門口還有兩侍衛大哥守著，她就在這看著而已，守了一會就無聊了。

    她喜歡說話，但是府中侍衛訓練嚴格，當班時間是禁止交談的。

    她只能坐在門檻上，無聊的數著腳邊的小螞蟻，慢慢的心思就飄到了柳公子身上，臉就開始紅了起來。

    玲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關注柳公子，自從一個月前聽從公主的吩咐救起了昏倒在地上的柳涵潤后，之后又稍稍接觸了幾次，可每回她都挪不開視線，她是不是著了魔呀！

    穆宣一身黑色直褂從外邊走到院前，然后就被攔下了。

    “駙馬爺，公主下令禁止任何人入內?！笨磧蓚€侍衛敬職敬業將人攔下。

    穆宣無奈的嘆了口氣，心中澀澀的難受，這都半個多月了初懿一直不見自己，他也無處下手。心中十分無奈：‘自己這是還沒得寵就被打入冷宮了嗎？’

    說好的法三章也沒見初懿和他定下，這些天穆宣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初懿生氣了，然后今天他回將軍府，大哥要繼續會云州任職，他去給他們一家送行。然后就聽到大哥和他說起，當日兩人的談話可能讓公主聽到了。

    他沒想到自己的另一面會再這種情況下暴露在公主面前，一路走回公主府，心中迷茫不已，明明知道初懿不想見自己腳步卻還是不自覺就走到了初懿的寢宮，然后就聽到下人說有個年輕男人進了初懿的書房后，他就突然忍不住了。

    他想：‘不管初懿是怎么想他的，兩人之間總是要先見面了才能說明白?！?/br>
    一個人胡思亂想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人的本性總是貪婪的，他得到守在初懿身邊的機會，但他又想更接近初懿，最好每天都能見到，兩人無時無刻不在一起，他想到就要發瘋了。

    “...駙馬好！”玲寶蔫巴巴的縮在門角那里，小心翼翼抬頭打了聲召喚。

    她是很無聊，很想找人說話但是那個人能不能別是駙馬呀！她人小攔不住呀！萬一就讓駙馬闖進去了可怎么辦。

    穆宣眼前一亮機會來了！“原來是玲寶呀！”

    一邊說著，在兩個侍衛質疑的眼神下，笑容和煦在門檻另一邊坐下。

    兩個侍衛互相對視一眼，心中懷疑駙馬這是要放棄公主殿下，改為勾搭小靈寶？不成，他們要好好盯著他！確定了互相傳遞的信息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一同轉過身來正面對著門內，兩只眼睛緊緊盯著穆宣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玲寶心里也是怕怕的，她到不是害怕兩個侍衛猜測的事情，而是公主專門叮囑過的，讓她們都小心駙馬。

    “我不進去，就坐在這里等一等?！痹趦蓚€大男人眼神的逼視下，穆宣笑的有點僵硬。

    另一邊的玲寶悄悄送了口氣，起碼人是攔下了！

    “玲寶，我不為難你，你無不無聊呀？咱們倆來聊一聊我想多了解公主一些?！蹦滦前蚜釋毊敵尚『⒆雍宓囊膊徽谘谧约旱哪康?，他就是說一說對公主的愛慕還有想要多了解公主討得公主歡心的事情一說，玲寶就猶豫了。

    兩個侍衛聽到這里面露鄙夷，駙馬這是欺負玲寶年齡小好哄騙??！繼續盯！他們要記住駙馬都說了什么到時候向公主匯報。

    玲寶縮這身體小心翼翼抬頭看了一眼侍衛大哥，眼神中滿是‘我能說話嗎？’的意動和請求。

    然后就看到其中一個人沖著她稍微點了點頭。

    于是玲寶就打開了話夾子，嘴里說出來的都是初懿有多么善良性格多么好的夸贊之詞。穆宣就面帶慈父笑容的點頭點頭再點頭。

    玲寶說的開心身邊還有聽眾支持。于是她話里的內容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公主平日里對自己有多好，公主喜歡身邊的那個宮女jiejie和她們還玩笑時說過的夸贊，說道公主喜歡的長相時還不好意思的握住了自己的臉。

    穆宣聽到這里表情有些僵硬，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長相不符合初懿的審美，現在還要接受多次暴擊，這是要他在醋海里遨游嗎？可惜還不能表露出來，_(:」)_難受。

    趁著玲寶正說的上癮，對自己防備也降下來很多，穆宣將話題慢慢引導到進來公主身邊的事情上去，玲寶雖然還是警惕的沒有說太多，但是從她看著書房們時紅紅的臉頰時穆宣就懂了。

    盡然初懿能放任玲寶喜歡上現在在書房中的那個男人，那他就可以不用警惕了，不會死情敵。不過公主到底要做些什么哪？

    兩個侍衛聽到這里，那還能不明白，他們只覺得駙馬可真是厲害了！“套話技能一流呀！”

    穆宣從玲寶這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玲寶說了大半天也是口干舌燥不想再開口了。

    “喵~”門口這一片就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貓叫就格外明顯。

    穆宣抬頭就看到自家小祖宗一身長毛飄在空中，懶洋洋的趴在院墻上曬太陽，看到穆宣被自己的聲音吸引過來后，它露出一幅鄙夷的眼神。

    對!穆宣敢肯定，那眼神里充滿了對自己的鄙夷。

    就見小祖宗身姿輕盈的跳下院墻，回頭看來自己一眼，優雅的邁著貓步走到書房窗前，聲音婉轉嬌媚的叫了兩聲，然后窗子就從內打開了。

    貓兒專門回頭看了穆宣一眼才輕巧的跳進窗戶里邊，還沒等穆宣看清室內的情況窗戶就又被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穆·套話小能手·宣，再次上線！

    穆宣：“我再會說話也還是不如一只貓~”

    小祖宗：“喵~！”

    第12章 布莊

    “可以，布莊就按照你的想法來經營?！背踯埠仙狭瓭櫟纳虡I計劃書，里邊內容詳盡，條例分明，根據初懿說的一些前世為流行發展起來的點子相結合，他給出的方案更加完美。

    “謝公主賞識?！绷瓭櫷Ｏ聰⒄f。

    要不是平樂長公主在一個月前心善救下自己，恐怕這世間已經沒有他柳涵潤，還能得到公主賞識經營布莊，更是讓柳涵潤感激不已。他的人生目標就是經商，現在有了長公主作為靠山實在是太好了。

    “接下來在布莊里多囤積一些過冬的衣物，今年冬季恐怕會很漫長?！闭f完開心的事情看著背面窗外樹木快速凋零初懿忍不住憂心。

    “是，早前已經吩咐了進貨的管事收購了大批單夷過的皮草?！绷瓭櫿f完發現初懿面色還是沒有放松，想了想又道：“接下來會繼續收購過冬衣需要的材料?！?/br>
    他雖然不明白公主在擔憂什么但在錢財充足的情況下，多儲備一些冬衣確實不是什么事，就算今年賣不出去，他也有辦法處理。

    別怪他沒往雪災上想實在是晉朝已經風調雨順幾十年，小災情倒是偶爾發生波及面大的天災他們這一代人還真沒有見過，更別說去聯想了。

    正說著話前面窗下響起一聲貓叫，初懿面上瞬時就展開了笑容，示意玉珠將窗戶打開。

    柳涵潤就看到從支起的窗口，跳進來一只體型不小貴氣十足的白毛貓兒，兩個大眼睛一金一藍像是上等寶石，明顯不是晉朝的品種。

    初懿算從書桌后站了起來，從玉珠懷里接過大貓兒，也不介意它總是掉毛。另一邊向柳涵潤說道：“就不留你用膳了，你經營布莊也先別露面，等布莊穩定下來還有更其他事要交給你?！?/br>
    “是?！绷瓭櫟脑俅涡卸Y被初懿攔下，“走吧，讓外面的玲寶送你出去?！绷釋毢土瓭欀g會不會發展出感情初懿并不介意，甚至還想幫玲寶哪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一把。

    只是柳涵潤這人是個死心眼，他認準了想要經商這條路，就能不顧父母的反對，明面上是前往京城趕考，實際上躲在望京西北坊區里把一家不大不小的平民雜貨店經營的有聲有色?？上Ь驮谒郎蕚浒焉鈹U大到南區時，被望京里那些扎根已久背后靠山盤根錯節的商鋪老板注意到了。

    一番調查后發現他沒有什么背景，不過是一個南方富商的兒子后，原本準備的合作就變成了他們單方面的利益，以柳涵潤當時的性子脾氣，當然不可能同意，然后下場就是自己的雜貨鋪因為混混鬧事兒強行關門，他的住所被扣，錢物被盜，好好一個富家少爺差點淪落為乞丐，但是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他，斬草除根的雇了人在柳涵潤每天必經的街道上堵住了他。

    那天正好初懿去南坊視察店面，順手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柳涵潤救下。好在救治及時，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修養了半個月就能見人。

    他求見初懿說是要報答公主初懿就好奇的見了一面，一番詢問了解后發現他雖然之前處事稚嫩，但是在經商方面確實有他的能耐之處，初懿正直用人之際，就現將開在京中的布莊交給他試試。

    他也確實沒有讓初懿失望，只是玲寶的事情還是要看他們兩個之間是否有意了，她自己還一頭霧水那里管的了其他人。

    柳涵潤要不是還年輕，為人處事不懂變通也不會弄到被人偷襲差點身亡這一步。不過經歷了這番事情柳涵潤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就連初懿要幫他報仇也被攔下，他說要等到自己站起來的那天自己親手報復回去。

    初懿很欣賞這樣的人才對他更是高看一眼，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玲寶的心思要想得償所愿可不會那么容易了。

    “公主！”

    她這兒正感慨別人之間的感情發展，出門就見到了穆宣正站在院門邊上，身姿挺拔，正對著她笑容洋溢，寒秋中他就像是一個小太陽，讓人見了就暖融融的。

    眼見都躲了人家一個月再躲也不是辦法，初懿快步走到院門口給玲寶一個眼神，這個小丫頭就雀躍的蹦蹦跳跳帶走了柳涵潤。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初懿嘴角勾起笑容低頭安撫懷里見到穆宣后瞇著眼睛向他挑釁的貓兒，算是結束了兩人之間她單方面的冷淡。

    “一起走?！贝寡蹚哪滦磉呑哌^。

    穆宣愣了愣，明白了什么，立刻追上前邊的初懿跟在她身后。

    她和穆宣走到公主府上的花園里，這里當人沒有皇宮中的御花園那么精致美麗，但是這中心專門引來的活水湖也是難得的景色。

    穆宣腳步輕巧跟在初懿身后，看她現在沒有說話的想法只是專注走了，也就盡量不發出聲音來。初懿腳步落在那里他就踩在那里，隔著兩個人的距離一步一步踩腳印追影子。他看著初懿的背影，然后小祖宗也發現了他，專門在初懿懷里換了個資質把頭放在肩膀上，大大的眼睛一直盯著他。

    穆宣和貓兒斗氣似的互相對視一會，然后覺得幼稚就地下了頭，好在沒有被初懿發現。他剛剛發現自己之前在等著暴露的一面，現在還不知道要如何向初懿交代，本來想要跟在初懿身邊讓她習慣他。他以為：‘公主剛剛重生回來，她不像自己已經回來兩年了，要等公主淡忘了慕子濯的影響?！?/br>
    可是他發現自己好像做錯了，他太被動。

    “穆宣......!”

    初懿選擇在湖邊停下這里正好適合賞魚，半響沒有聽到身后的動靜，抱著貓兒轉過身一看就發現穆宣正低著頭乖乖跟在自己身后，看視線似乎是盯著自己的腳？她提起裙擺右腳稍微移了移，果然就看到穆宣頭跟著動了一下。

    “你這個習慣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毕矚g跟在身后踩腳印發呆，彎下腰把貓兒放在湖邊，她準備好好和穆宣談一談。

    穆宣跟著初懿的腳晃了晃腦袋，聽到初懿的笑聲才覺得不對勁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聽著初懿的話他才想起來小時候他確實有這里習慣，喜歡看著初懿的背影追隨她的腳步，可是進入軍營之后就沒有了一直追隨的人這個習慣就消失了時間一長他都忘記了。

    “穆宣，你應該也記得從這一年之后，晉朝發生了不少天災人禍?！钡葍扇藦哪暧椎幕貞泤R總平靜下來后，初懿并沒有體之前在將軍府發現穆宣另一面的事情，在她看來她們兩人本就不算親近，她不了解穆宣是很正常的，就連穆宣為何要對自己隱瞞這件事她大概也明白，就像她前世面對慕子濯時一樣，只想把好的一面對方喜歡的一面展現出來。

    但是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并沒有晉朝將要面臨的災情更重要。

    “穆宣記得?！闭f完這句話，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嘴唇張合幾聲卻沒有發出。

    初懿注意到了，再想想穆宣一貫為人細心做事細致她這個前世一直呆在府中的公主都知道的事情，提前回來兩年的大將軍會沒有準備嗎？

    “別糾結了，我都忘記了。你都和父皇說過你是重生回來，肯定說過關于災情的事情?！背踯猜冻隽巳坏谋砬樾睦镆采晕⑺闪丝跉?。

    “嗯?！蹦滦妓髌套哌M初懿身邊，貼在她耳邊說道：“今年的雪災算是穆宣對皇上的一次證明，皇上已經提前吩咐各地官員準備應對方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