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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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瑛有軍隊中的支持,又是李泓的長子,哪怕沒有生母,性格跳脫些,但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人——人總是會便變的,況他的正妃是穩妥端莊之人,年久日深,也能將李承瑛的性子掰過來。 想到此處,薛妃心中一驚。 若是如此,她的兒子豈不是毫無勝算? 祖父不止一次告誡她,讓她不要參與天家奪嫡,要她好好教導八皇子,日后自有她的道理。祖父性子最是執拗,這般說話,必然不會在她奪嫡之中幫她了。 如今大長秋已死,她與外界斷了聯系,終日困在后宮中,不知朝堂動靜,她的表兄們雖然得了李泓的重用,可到底只是借助她的勢為的官,根本斗不過程彥手下一百個心眼子的人,她又不好直接向李泓吹枕頭風,天長日久,她的兒子哪里還有任何助力? 沒有助力的皇子,拿什么去爭奪儲君之位? 薛妃越想越忐忑,但面上不敢表現出來。 眼下李承璋剛死,李泓心思難測,她唯一的優勢是李泓的寵愛,若連這點寵愛都失了,她的兒子便是真的沒有一點指望了。 薛妃溫柔淺笑,道:“如今四王爺新喪,郎君便與陛下提及儲君之事,此等言行,只怕有些不妥吧?” 李斯年有意推舉李承瑛為太子,她無法左右李斯年的思想,便只能阻止李斯年。 立太子的事情,能拖一時是一時,只要拖到朝議太子之事,李斯年便沒有辦法了——朝中大臣們素來不喜李承瑛的率性而為,斷然不會讓李泓立李承瑛為太子。 這般想著,薛妃又道:“更何況,郎君也說了,儲君之位關系國本,此等國本大事,自然是要與朝中重臣商議的,怎能由郎君向陛下提起呢?” “娘娘此話頗有道理?!?/br> 李斯年眸中閃過一抹嘲諷,道:“是我莽撞了?!?/br> 李泓見薛妃堵了李斯年的話,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心中都頗為開心——哪怕李承璋真的罪該萬死,可李斯年當著他的面射殺了李承璋,這件事都讓他頗為不喜李斯年。 眼下他看李斯年,哪哪都不順眼,就連那謫仙似的樣貌,如今瞧著,也多了幾分不近人情和故作清高的假惺惺。 紅塵俗世中的人,哪有那么多的風輕云淡? 李斯年騙程彥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尚可,但卻騙不了他。 李泓道:“你的師父是仙長凌虛子,你也該學一學他的沉穩歷練,別見一場宮變,便嚇得跟什么似的,慌不擇言要朕立太子?!?/br> 李泓話里滿是責備之意,絲毫發覺李承璋兵變逼宮之時,最為慌亂的是自己。 “多謝陛下教誨?!?/br> 李斯年輕輕一笑,話雖這般說,可面上卻絲毫沒有將李泓的話聽進去的誠惶誠恐,眸底甚至還多了三分揶揄之色,如看跳梁小丑一般。 李泓見此便拉長了臉。 這個李斯年,得志便猖狂,他與程彥的婚事八字尚未有一撇,便這般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里,若是他日后真娶了程彥,指不定會生出什么心思呢。 李泓面上微冷,道:“怎么,你不服?” 他需要好好教李斯年一番,究竟什么是體統,什么是規矩。 “這倒沒有?!?/br> 李斯年淺笑,道:“只是剛才想起八皇子伴祥瑞而生,當時只覺得奇怪,如今看來,卻是天命早定?!?/br> 說到這,李斯年聲音微頓,李泓薛妃皆是一怔。 李斯年悠悠一笑,將李泓薛妃二人神色盡收眼底,繼續道:“我本欲向陛下覲言,要陛下順應天命,可看陛下與薛妃娘娘的意思,卻是早有打算?!?/br> 薛妃聽此,當下便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李斯年竟然推舉她的兒子,如今她把后路封死,說什么儲君之位關乎國本,讓李泓與朝臣們商議之后再做決定,朝臣雖然不喜李承瑛,可更不希望看到她的兒子為太子——大夏攝政的太后皇后數不勝數,朝臣們不勝其煩,唯恐再來一個天子年幼太后攝政的案例,對她的兒子向來是嚴防死守。 李泓若與朝臣商議她的兒子為儲君,朝臣們斷然不會答應,不僅不會答應,還會罵她有武媚娘之心,讓李泓警惕她的狼子野心。 李泓素來耳根子軟,多半會歇了立她兒子為太子的心思。 朝臣們最會的便是見風使舵,見縫插針,見李泓如此,便會推舉其他皇子。 比如病弱的李承璋,再比如膽小的六皇子,平庸的七皇子,總之天子懦弱無為,是朝臣們最樂意見到的一件事。 薛妃埋怨自己沒弄清李斯年的心思,便說了那番話,可轉念一想,她哪里會想得到李斯年竟然推選她的兒子? 畢竟她和程彥的關系擺在那,彼此都是不死不休的,她的兒子若是做了皇子,她是容不下程彥的,當然,程彥也一樣,根本不會支持她的兒子為太子。 李斯年是程彥的未婚夫,正常來講,哪怕推個六皇子七皇子上位,都不會在李泓面前選她的兒子。 哪曾想,李斯年竟一反常態,說起了她的兒子。 怎能叫她不吃驚? 吃驚之余,她便想描補一二,說自己剛才的話才是魯莽不慎重,李斯年的話才是最為正確的,讓李泓聽從李斯年的話,不與朝臣們商議,直接立她的兒子為太子。 可這樣一來,她在李泓面前的形象便徹底破滅了,李泓聽不聽她的話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尚是兩可,最為嚴重的是,李泓會就此厭棄她——李泓愛的是她的善解人意大公無私,而不是一個處處為自己算計的人。 薛妃又悔又恨,糾結得腸子打成了一團。 一旁的李泓,也不比她好多少。 李泓并不愛慕美色,后宮里的宮妃并不多,薛妃是最漂亮的,也是最懂他心思的,為此他很是喜歡薛妃,更喜歡薛妃給他生的祥瑞八皇子。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立八皇子為太子的事情,可是話一出口,朝臣們便極力反對,從武媚娘之禍,一直說到大夏百年來的女子攝政的事情上。 若只說武媚娘的例子,那也罷了,他與薛妃相處多年,自認為頗了解薛妃,薛妃不會是武媚娘,他更不是李治,可朝臣們不止說了武媚娘,還說了大夏的女子攝政,其中影響他最深的,是先廢后謝元。 他在謝元手下長大,戰戰兢兢,朝不保夕,后來為了好過些,娶了謝元的侄女,本以為自己的日子會輕松些,哪曾想,卻是迎進門一頭豺狼——謝家女害死了他無數的子女與侍妾,他只能眼睜睜地瞧著,什么也做不了。 他能賭薛妃不是武媚娘,卻不敢賭薛妃是不是下一個謝元,故而也慢慢歇了立八皇子為太子的心思。 而今他最看重的李承璋被李斯年一箭射死,他膝下的兒子,便只剩下了五個。 三子李承璋孟浪莽撞,五子李承璋體弱多病,六子被嚇破了膽子,七子太過平庸,唯有這個祥瑞的八子,卻是聰明機靈虎頭虎腦,最是惹人喜歡。 他便又動了立八子的心思。 可只有他想立八子是不夠的,朝臣世家們哪是那般好相與的? 御史大夫是八子的外祖父不假,但從來明哲保身,不肯為八子說話,他獨木難支,自然不好輕易立儲君。 他有心想尋個法子立了小八,可想來想去終不得其法,直到剛才聽李斯年說出這番話。 李斯年是凌虛子的高徒,盡得凌虛子的真傳,凌虛子現在正在閉關,李斯年的話便與凌虛子無異,他若說小八是天命所歸,朝臣們哪怕再怎么不想看薛妃掌權,也不敢違逆天命,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這無疑是個好法子,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法子。 可偏偏,他剛才責罵了李斯年,說李斯年莽撞不穩重,既然都莽撞不穩重了,李斯年的話自然是聽不得的。 李泓心中懊悔不已,抬眉看了看李斯年。 小八終究是他最喜歡的兒子,為了他的小八,他向李斯年低頭也無妨。 只是這個低頭,該如何開口? 正當李泓想著如何描補一二時,李斯年再度說話了:“也罷,終是我修為不如凌虛子那般沉穩妥當,不該泄露天機,陛下與娘娘便當我沒說過這句話罷?!?/br> 薛妃一聽,染著鳳尾花的指甲攥緊了帕子,心里只埋怨自己,可余光掃到李泓臉上,李泓比她還著急,心中便又松了一口氣——看來李泓是想她的兒子為太子的,她無需說些什么,李泓也會向李斯年說軟話。 既是如此,她何不做個安靜的旁觀者? 這般想著,薛妃只從李泓懷中接過八皇子,一邊逗著八皇子,一邊細細聽著李泓的話。 李泓的聲音有些急:“覺非,你這是哪里話?” “你是凌虛子仙長的高徒,凌虛子仙長將一身本領盡傳授給你,你的話,便是凌虛子仙長的話,你若不穩重妥當,那天下便無穩重妥當之人了?!?/br> 李斯年面上含笑,道:“這穩重不妥當之詞,可是陛下剛剛說我的?!?/br> 李泓面色微尬,曲拳輕咳,道:“朕那是一時情急,你莫放在心上?!?/br> 他搞不定殿里的那些朝臣世家,長姐在這件事上更是不可能支持他,如今他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李斯年。 為著李斯年的那句虛無縹緲的天命所在,他放下身段哄一哄李斯年也無妨。 李泓道:“你自幼長在三清殿,與道家最有機緣,看淡人間悲喜離合,宮里人都說,你是不像是長在宮里的人,更像是九重天之上下來人間渡劫的仙人?!?/br> 李泓送了李斯年一頂又一頂的高帽。 其實這倒不是他刻意哄騙李斯年,也是他的真心話,李斯年通身的氣派,渾然不似凡塵俗世之人,說他是謫仙絲毫不為過。 “陛下謬贊了?!?/br> 李斯年淺笑道。 話雖這樣說,面上卻沒有一點自己擔不起李泓稱贊的態度。 李泓見他如此,心里松了一口氣,道:“這是朕的心里話?!?/br> 捫心自問,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的贊譽之詞,自己面上也臊得慌,好在他本就是個平易近人的天子,哪怕在朝上被言官們罵了,他也是好脾氣地笑笑,他對待言官如此,而今為了小八對李斯年這般說話,也不算為過。 李泓繼續道:“你的話,便是天命?!?/br> 說到這,李泓聲音微頓,面上有幾分凝重之色,道:“朕想問你一句,如今的天命,可在小八身上?” 這一句話,讓薛妃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當年祥瑞之事,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是崔莘海的故意為之,目的是引薛家下場參與奪嫡,好讓李承璋漁翁得利。 可現在崔莘海早已死去,當年之事根本無從查之,祥瑞便成了鐵板釘釘的事實,哪怕她心中惶恐不安,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她的兒子是祥瑞。 但她的兒子真的是天命所歸嗎? 她不僅不確定,更不敢去確定——一旦她的兒子不是祥瑞,她便是欺君之罪,行巫蠱之罪,攪亂天命之罪,這三條罪名,哪怕是一手遮天的長公主都擔不起。 長公主尚且如此,更何況她了。 而今聽到李泓貿然問李斯年天命,薛妃自是惶恐不安,手指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八皇子。 她的手指太用力,八皇子吃痛,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李泓瞧了過來。 薛妃連忙柔聲去哄八皇子。 李斯年淡淡瞧了一眼薛妃,輕輕一笑,道:“八皇子伴祥瑞而降生,這是無數人目睹的事實,既是事實,當為天命所歸?!?/br> 薛妃心中大夏,面上也忍不住浮現幾分,又怕李泓覺得她勢力,連忙斂去了,只繼續哄著八皇子。 幼兒總是與母親更為親近的,在薛妃的溫聲相哄下,八皇子漸漸止住了哭,伸著rou乎乎的小手,拽著薛妃鬂間垂下來的珠花玩。 李斯年眉頭輕動。 這個八皇子,倒是會挑時候哭,更會挑時候笑。 李斯年繼續說道:“這種淺顯事情,陛下何須問我?” 李泓喜不自禁,連說幾個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