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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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伸出手,輕輕捧起程彥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 “我很歡喜?!?/br> 因為在病中,李斯年的聲音微啞,不復往日的清潤,然而雖然有些沙啞,可此時他的話,卻像是在蜜/水里浸泡過的一般,酥軟了程彥無處安放的心。 程彥眨了眨眼,眼前是李斯年過于清澈,清楚地映著她的模樣的眸光。 窗外有風穿過竹林,竹林沙沙作響。 和著竹林蕭蕭,程彥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李斯年漂亮得有些過分的臉近在咫尺間,呼吸間的熱氣灑在她的臉上,像是羽毛一般拂過她的心口。 略有些癢。 屋里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彥突然一把推開面前的李斯年,往外面跑去。 李斯年被她陡然間的動作一激,趴在榻上不住地咳嗽起來。 劇烈的咳嗽聲讓程彥停住了腳步。 程彥背對著李斯年,想回頭去看看李斯年的病情,又有些不敢回頭,手指攪著帕子,干巴巴道:“你沒事吧?” 李斯年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摸到自己剛才沒有喝完的茶,略喝了一口茶,方覺得自己好了一點,聲音弱弱的:“無事?!?/br> 無事才是怪事。 他本以為,后面的事情便順水推舟了,哪曾想,他的小翁主,還是不曾開竅。 又或者說,開竅了,只是不知道,那種惶恐不安心臟亂跳的情緒叫做什么,才會一把推開他,躲了起來。 “你沒事就好?!?/br> 站在門口的程彥松了一口氣,道:“我去問舅舅要解藥,你等我回來?!?/br> 說完話,她不等李斯年答話,便飛快跑出了竹屋,仿佛竹屋里住的不是李斯年,而是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將她吞噬的修羅惡魔一般。 李斯年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搖頭輕笑,慢慢躺回了榻上。 他終究還是明白了他的小翁主的心。 盡管這個明白,讓他付出的代價有些大。 李斯年眉頭微蹙,又嘔出一口鮮血。 李泓對他實在舍得,竟給他用了天家從不外傳的千機引。 千機引殺人于無形,且讓人找不出任何病因,找不出病因,自然無從用藥,是傳聞中無藥可解的劇毒。 他雖然通曉百家,極善于用醫用毒,可也不曾配出千機引的解藥,只調弄了熏香,用熏香壓制著體內的毒素。 近日天子加大了千機引的劑量,他的熏香便有些支持不住了,而今讓程彥知曉天子對他用毒的事情,不僅僅是逼程彥做出選擇,其另一個原因,是委實擔心自己的身體。 李斯年擦去嘴角的血跡,點燃一旁的熏香。 第76章 程彥一路來到天子的寢殿紫宸宮。 小黃門見程彥鸞轎落下, 忙一路小跑著去迎程彥,面上堆滿了笑,道:“陛下這兩日還在念叨安寧翁主呢,可巧翁今日便來了?!?/br> “當真是陛下最疼愛的人, 連陛下想什么, 翁主您都知道?!?/br> 程彥略微頷首,問道:“舅舅此時在做什么?” 小黃門道:“陛下正在看折子呢?!?/br> 李泓是靠長公主兵變得的江山,看重長公主, 更寵愛長公主唯一的女兒程彥,還給了程彥一個特權, 進出紫宸宮不需要通傳。 宮人們對此議論紛紛, 說說程彥比幾位皇子還要得天子寵愛,也就就薛妃娘娘生下的福瑞的八皇子, 能與程彥相較一二了。 世人羨慕程彥的好福氣, 不過一個翁主,便能越過眾多皇子公主, 獨得皇寵。 小黃門卻不這般想。 他的師父是宮里的老人,偶爾吃多了酒,便會跟他提幾嘴過去的事情, 說若沒這位翁主,只怕當今太子這會兒還是一個備受謝家女打壓欺凌的小可憐皇子, 哪有今日的君臨天下的威風? 說句不中聽的, 這天下本就是程彥母女給天子掙來的, 天子待程彥再怎么好, 也不為過。 師父的醉話歷歷在耳,小黃門對程彥越發恭謹。 只是他有些奇怪,素日里愛說愛笑愛鬧的程彥,今日卻一改往常,話沒幾句,連面上也不大好看,像是剛與人吵了架一般。 難不成是與人吵架吵輸了,來向天子告狀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又被小黃門否決。 程彥在華京城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怎么可能有吵不贏的人? 八成是旁的原因。 小黃門素日在天子身邊伺候,忽而想起天子近日來對朝堂的布署,心頭一動,頭低得越發深了,生怕程彥的怒火波及到了他——天子最近撤下不少程彥的人,程彥此次前來,怕是為了這件事。 小黃門弓著腰在前面引路,一直到紫宸宮的正殿中。 巨大的鎏金檀香爐里燃著檀香,李泓收執朱色御批,正在批閱奏折,看小黃門領著程彥,眉頭微蹙,又很快舒展開來,放下了御批,笑著對程彥招手:“阿彥來了?快到舅舅這?!?/br> “今日御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芙蓉糕,你來嘗嘗,是不是還是你小時候你最喜歡的味道?!?/br> 程彥沒有與往常一般直接坐到李泓面前,她對著李泓行了君臣大禮。 李泓微微一怔。 立在李泓身邊伺候著的老黃門見此,連忙上前去扶程彥,程彥只是跪在地毯上,并未起來。 程彥不愿起來,老黃門看了看座上的李泓,一臉迷茫之色。 “請舅舅屏退左右?!?/br> 程彥抬頭,對李泓道。 李泓知道自己換了不少程彥的人,程彥多半是為此事而來,殿里伺候的宮人太多,她也不好開口說話。 “都下去吧?!?/br> 李泓道。 內侍侍女們盡數退下,李泓走上前,親手扶起程彥,道:“朕知道你這次來的目的,只是朕登基多年,對大夏身無寸功,一直依賴你與長姐輔佐朕,朕心中惶恐,愧對祖宗,這才將朝中的人手略微調整了,希望自己能做出一番事業?!?/br> 在扯下程彥安排的朝臣的那一刻,他便知道,程彥遲早都會來找他,所以他提前便想好了說辭,來應對程彥的興師問罪。 李泓拍了拍程彥的手背,語重心長道:“朕啟用之人,皆是貧寒子弟,用這些人,去對抗如今朝中的世家權臣,他們身后無任何勢力,只會依附朕一人,為朕做事。日后朕肅清朝政,蕩平世家之禍,如此一來,也算對得起你與長姐的當年擁立之功?!?/br> 程彥靜靜地聽著李泓的話。 她的舅舅,并不是一個能言善辯之人,尤其是在緊張的時候,說話還會結巴,斷斷續續半日說不出來話。 今日她過來,舅舅聯想自己做過的事,是能夠猜到她為何事而來的,面對她時,不僅不緊張,還滴水不漏地說了這許多話,話里每一面都顧及到了,想來是在心里早就知道她會找來,提前便背了許久的稿子。 程彥心中發苦。 她與舅舅,何時竟到了這種程度? 權利委實不是一個好東西,讓最為親密的人處處防備,不復往昔。 程彥垂眸,道:“舅舅,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另外一件事?!?/br> “你不是為朝臣而來?” 話剛出口,李泓便覺得自己有些失言,連忙改了口,道:“為了何事?” 不是為了他調動朝臣的事情就好,他雖然想好了應對之策,可面對程彥時,心里總是沒底。 更何況,他做的那些事,的確有些不地道,以程彥往日的脾氣,必會與他產生爭執,他不想讓步,只怕會與程彥大吵一架。 雖說他與程彥遲早都會有這一日,但這一日越晚到來越好。 李泓道:“可是旁人欺負了你不成?若是如此,你只管告訴舅舅,舅舅替你出氣?!?/br> “沒有欺負我,也無人能欺負得了我?!?/br> 程彥輕輕搖頭,心里一陣難受。 若不觸及權利,舅舅還是她的好舅舅。 可是若沒有權利的保駕護航,她連性命都保不住,又怎能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 她想看大夏一統九州,四夷賓服,天下承平,萬世長安,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她必須去做這些事。 為了實現這個夢想,她在舅舅面前斷發發毒誓,默認舅舅撤去她的人,她一再避讓,可依舊無濟于事。 舅舅已經對她起疑,她退讓再多,也是無用。 她與舅舅,已經回不去了——舅舅對李斯年動了殺心,李斯年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追隨自己的人一個個死在舅舅手中。 程彥抬眉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舅舅,道:“舅舅,你把解藥給我吧?!?/br> “解藥?”李泓疑惑道:“什么解藥?” 程彥道:“舅舅對李斯年用的毒藥?!?/br> 聽程彥說起李斯年,李泓不免有些心虛,捋了捋胡須,道:“你這么看重他,朕怎會要了他的命?” 程彥道:“不會要他的命?” 想起李斯年整個人陷在榻上的清瘦病弱面容,程彥心底一陣難受。 那毒極其霸道,若她再晚來幾日,只怕李斯年這會兒已經沒命了。 她不敢想象,若沒了李斯年,她會變成什么模樣。 時間是一把刀,在人尚未察覺的時候,已經將人雕刻成自己不知道的模樣。 李泓拒不承認,可面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程彥有些不耐,強壓了壓心頭的火,道:“我剛從三清殿過來,李斯年已經病得起不來了,伺候他的小道童說,他已經咳了好幾日的血。若再這樣下去,只怕他性命不保?!?/br> “舅舅,我從未向你要過什么東西,這一次,就當我求你一件事,你把解毒的解藥給我,李斯年的身體本就不好,他撐不了太長時間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