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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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醒?那是怎么一回事?皇上疑惑。 他還想繼續聽,可是顯然,離魂的時間到了,洶涌的疲憊襲來,他幾乎做不出任何抵抗,就隨著這澎湃洶涌的疲憊昏了過去。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陳以禎拿著本書靠在床頭,無聲安靜翻書的場景。 而他們身上,共蓋同一床被子。 皇上:“陳以禎,你怎么會在這?” 這場景太過溫馨,以至于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陳以禎放下書,無語地看著他,片刻,她動動另一只幾乎要被壓麻的手掌,無聲提醒他。 “皇上,臣妾也想離開,但是您對臣妾太熱情了,臣妾就舍不得離開了?!?/br> 皇上這才察覺到右手掌中異常溫熱的觸感,腦袋一動,昏迷前的場景猝不及防回到腦子里,他按住額角,頭疼地按摩太陽xue。 手掌終于被松開了,陳以禎立馬揉搓手腕,這只手掌被皇上緊緊攥在手心,這么長時間,都快要廢了。 她悄悄瞪了他一眼。 皇上心思微動,心神不屬地看著她:她還不知道陳家的事吧。 如果她知道,她會怎么做? ———— 皇上離開內室,將空間留給陳以禎,剛走出來,聽見她叫鄭嬤嬤和雙姝進去給她按摩胳膊和手掌的聲音。 他來到另一側的書房,立在窗口,眺望窗外的秋景,過了會,突然想起一件事,遂低下頭,寫了一封口諭,將榮盛叫進來,遞給他。 他吩咐,“將這封信交給陸統領?!?/br> 陸統領即神武衛統領,他有點事需要他去做。 榮盛應一聲,親自出去送這封信,臨走前將徒弟小福子留了下來伺候皇上。 皇上沒在鐘粹宮多待,只簡單用過晚膳便走了。 近日西南貪污案紛紛揚揚,攪得他頭暈腦脹,只要想起來就頭痛難耐,可是這些事情不能有任何拖延,每拖延一刻便會有無數百姓身陷刀山火海,便會多一個家庭,妻離子散。 至于陳家和信武侯府那檔子事,他不著急,他相信,信武侯府自會找過來的。 結果他還沒走到御書房,便在中途被人攔住了,攔他的人是永昌宮小太監。 小太監恭敬道:“啟稟皇上,太后娘娘說,若您現在無事,就去永昌宮一趟,她在永昌宮等您?!?/br> 皇上眉梢一揚,旋即,他微微頷首,“走吧?!?/br> 來到永昌宮,皇太后一邊吩咐人給他上茶,一邊親切地噓寒問暖,態度溫和到了極致。 皇上悠閑品一口清茶,直言道:“母后有事但說不妨?!?/br> 皇太后訕訕一笑,她端起盞茶盞掩住自己的心虛,頓了頓,假裝漫不經心道:“是這樣的,聽聞昨日,你將幾位大臣下大獄里去了?!?/br> 皇上頓住,他抬起眼,直直地盯著皇太后,沉默不語。 經慣了朝堂的人,渾身自有一股凜然不滅的氣勢,靠子發達,原先只是位普通低位嬪妃的皇太后有些受不住,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訕訕地問他:“皇帝,你怎么這般看著哀家?” 皇上平靜地問:“母后您想說什么?” 見皇上這個樣子,皇太后以為事情有望,忙道:“是這樣的,那個安平郡王,與你外祖家有姻親關系,你大表哥娶的就是安平郡王的嫡長女,因此,你看,這事……” 本來,皇太后以為事情有望,所以說得興致勃勃,結果rou眼可見,隨著她的話語展開,皇上的神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陰,她被唬得立即失聲,最后一句話幾乎微不可聞。 “母后想讓朕放了安平郡王?” “當然不是,”皇太后忙搖頭,“安平郡主這事做錯了,該罰,哀家絕無二意?!?/br> 頓了頓,她小心道:“只是,只是你瞧,你外祖家到底有姻親關系,所以這懲罰,能不能從輕?” 她勞苦用心勸道,“我兒,哀家知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只是朝堂之上,世家相連,官官相護,牽一發而動全身,你若執意追究到底,深挖到底,滿堂文武又有誰能撇清?難道你非得無官可用方能罷休?” 皇上猛然站起身。 神色陰沉地盯著她,良久,他一字一句道:“這事,兒臣心中自有忖度,后宮不得干政,母后就不必cao勞了,另,外祖那邊,母后最好告誡他們樹正自身,別做什么罪大惡極之事,否則,便是親外祖親舅舅,朕亦絕不姑息?!?/br> 說罷,他狠狠一甩袖,走了。 皇太后愕然,望著皇上腳步匆匆的背影,她慌張起身,“皇帝!” 自永昌宮出來,來到一處高臺,眺望遠處模糊不清的景致,許久,皇上輕聲開口,“便是母后都這么想,你說,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朕在大動干戈?” 他身旁除了榮盛沒有任何人,這話,乍一看,好似在跟榮盛對話,但只有從小跟在皇上身邊的榮盛知道,皇上這是在跟自己對話,或者說,他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他只需恭敬立在皇上身后,靜候他的吩咐,不需任何回話。 皇上的確在跟自己對話,想到朝堂,以及母后的永昌宮,他冷冷一笑。 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他知曉,所有人也在朝他灌輸這個觀點,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這事糊弄過去。 但是他堅信一個道理,有些事,的確水至清則無魚,但有些事,涉及到底線和民生的事,一點道理不能講。 更何況,此次這件事,不是水清不清的問題,這次的水分明已經腐爛,發臭,毒氣蔓延,若不早早治理拔除,甭說魚,便是一根海草都不可能存活。 心情不好的皇上回去一連給數封請求他再考慮看看的奏折畫上了幾道又紅又大的紅叉,末了,他干脆將奏折一推,全部推到了地上。 神武衛陸統領便是在這個時機進來回稟事情的。 進來瞧見皇上陰沉的臉色,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想及調查出來的這件事,以及皇上從不將自己的憤怒遷怒旁人的好習慣,他深深吸了口氣,到底上前一步開始稟告。 皇上讓他調查的是當年鎮國公府發生過什么事,準確來說,當年皇后和陳為識之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陳為識說是皇后打醒的他? 他突然對這個感興趣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陳為識的確變化不小。 當年的陳為識可是個遛馬逗狗,不學無術,跟方景山不相上下的紈绔浪蕩子,但不知什么時候,他居然浪子回頭,開始勤奮進學了。 直覺告訴皇上,此事定然跟皇后有關。 聽到陸統領說事情有了些眉目,皇上舒口氣,身子靠在椅背上,微挑下巴讓他開始講。 陸統領緩緩道來。 此事,還要從幾年前的淮南洪災說起。 那個時候,陳家一家獨大,朝堂還是“陳半朝”的天下,皇上親政不久,在朝堂上根本沒辦法跟陳家分庭抗禮。 這個時候,淮南突然鬧了洪災,且是百年難遇的大洪災,不過一/夜間,淮南地野哀鴻遍地,百姓流離失所,哀哀枯骨層層疊疊,但就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神武衛來報,朝廷發過去的賑災銀到百姓手里居然只有不到十分之一。 一時之間,舉國震怒。 皇上立即手段凌厲地著手調查,一改之前溫吞謹慎的印象,不過幾日,神武衛便將事情真相調查了出來。 可在進一步調查與捉拿兇犯的時候遇到了難題。 原來罪魁禍首之一搭上了鎮國公府的二公子,陳為識,也就是皇后的親弟弟,當朝皇上的小舅子。 有陳為識護著,誰敢以下犯上,強行動手。 一時間,事情陷入了膠著之中。 陸統領說完,皇上眼睛微瞇,陷入了回憶之中,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年多了,當年的事依稀就發生在昨日,當年那次淮南洪災貪污案,他自然印象深刻,一為那次事件世所罕見,他第一次見識到了官場沉疴,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二就是,他記得,當時那件事磨難橫生,牽扯之深難以言述,他還以為無法干脆徹底地將朝廷的毒瘤拔了,結果,后面事情急流轉下,瞬息萬變,轉眼間,事情居然以極其突兀意外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當時他還意外許久,但后面其他事接踵而來,他也就沒來得及沉思此事。 陸統領垂下腦袋,沉聲道:“據卑職調查,當年是皇后娘娘盛裝回到先鎮國公府,命底下太監將國舅爺抓回來,二話不說按到了凳子上,一連打了將近八十大板,直至國舅爺連連哀叫不敢了,再不勾結外臣,荒唐行事方才罷手?!?/br> 頓住,他抬頭望了怔住的皇上一眼,補充道:“傳聞,當時先鎮國公驚得中途騎馬趕了回來,他揚聲讓皇后娘娘住手,但皇后娘娘巍然不動,身后太監宮女侍衛一字排開,便是先鎮國公也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看著皇后娘娘將國舅爺打了個半死?!?/br> 皇上怔怔地待立在窗邊,不知怎么,眼前突兀浮現當時的場景。 那時候,陳以禎雖看起來低調內斂,但卻是個說到做到,干脆利落的性子,她接到弟弟荒唐犯下大錯的消息,定然心急若焚,痛心疾首,當即什么都不顧了,帶上一溜侍衛太監,一馬當先出了宮。 闖回家,在一眾家中侍衛和奴才驚詫的目光下,厲聲吩咐將二少爺捉回來,而后不管不顧吩咐人先將二少爺打上六十大板。 老太太和大夫人聞聲急切趕回來,一邊著急涕淚地攔她,一邊吩咐奴才趕緊去將陳秉光找回來。 整個過程,陳以禎必然面冷如霜,巍然不動,薄薄的嘴唇只輕輕一掀:“打!” 過了會,陳秉光趕回來,著急憤怒地喝住她,讓她住手,而她只冷冷撇過去一眼,對身邊侍衛道:“請老夫人和鎮國公坐下?!?/br> 那邊,叫人打陳為識的板子卻不曾停。 老夫人和陳秉光心急若焚,卻無可奈何,于公,陳以禎是堂堂皇后,陳家日后的靠山,他們干預不得,于公,陳以禎是陳為識的親jiejie,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心無旁騖,全心全意為他好,那陳以禎必然是其中之一。 她總不會打死自己親弟弟。 眼前一幕幕場景漂流而過,好似他親眼看見過一樣,不知不覺,皇上怔住了。 這時候,陸統領說出最后結語,“當時,國舅爺被打得奄奄一息,皇后娘娘當即命院判給國舅爺看治,珍貴藥材源源不斷流入國舅爺院子里,國舅爺那一命因此才保下來。等國舅爺好了些,皇后娘娘將所有人趕出去,自個單獨留在了屋子里?!?/br> “沒人知道皇后娘娘跟國舅爺說了什么,只是傳聞皇后娘娘出來時,眼眶紅腫,似乎痛哭了一場,而后來,后來……” 陸統領猶猶豫豫望皇上一眼。 皇上神色看起來平靜無波瀾,內心卻波瀾壯闊,久久無法平息。 他緩緩為陸統領補充完最后一句話。 后來,陳為識找到他,上交了罪魁禍首的罪責及證據,他自己則跪在了那里,坦蕩了自己的罪行。 此后,鬧市走馬看花,遛馬逗狗,飛揚跋扈的鎮國公府二少爺消失了,變成了今日上進奮進,奮發圖強的陳家二公子。 殿門緩緩打開,發出一聲沉悶而莊重的翁響。 陸統領走出來,遇到迎面走上來的榮盛。 榮盛笑瞇著眼跟他打招呼,“陸統領,事情稟報完了?” 陸統領“嗯”一聲,對他道:“榮總管,皇上估摸著一會兒會叫你進去?!?/br> “哎?”榮盛不解。 陸統領卻笑笑,搖頭不語。 他理了理身上的腰帶,抬腳朝宮外走去,將要走出宮門,突然回頭,遙望遠處的鐘粹宮,想到調查出來的那件事,他心間唏噓不已,沒想到,陳家那個富貴窩,卻出來皇后娘娘這樣一位與眾不同的秉性女子。 怪不得,皇上遲遲不舍得廢后。 依他看,這日后,廢后一事也不會再提了。 陸統領走后,榮盛滿腦不明所以,陸統領在跟他打什么啞謎? 突然,內里傳出皇上的傳喚聲。 榮盛渾身一凜,忙不矢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