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喬老太本開在廚房洗碗,被自家寶貝孫子的叫喊聲催了過來,一聽喬嵐居然還推喬源頓時眼睛都瞪圓了,“她還敢推你!”對著喬嵐的房間開始吼,“喬嵐你給我出來,你弟才多大,你居然打你弟!花錢給你上了這么多年學全上到狗肚子里去了…” 喬嵐揪了兩截衛生紙團成團堵住了耳朵,門外喬源又踢又踹了好一會兒門始終沒開,倒是喬老太聽著聲響心疼門踢壞了,換一個門好幾百呢! 嘴里一邊罵著喬嵐一邊哄著孫子,喬源氣的不行,“我的鞋她還沒洗!” “等奶奶一會兒收拾她,一定讓她給你洗干凈,乖孫你先去睡覺”,這才將喬源哄回去睡覺,哄著喬源睡了后又來敲喬嵐的門。這次一敲里邊們就開了,喬老太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催喬嵐去洗鞋。 “不洗”,喬嵐是出來刷牙的。 許是這輩子喬嵐還沒敢說過一個不字,喬老太一時間驚訝大于憤怒,“你是祖宗嗎,說不洗就不洗,慣的毛病?!?/br> “是他先踢得我”,喬嵐一字一句道。 喬老太瞪著眼睛,“他才那么大,踢你一腳咋了,又不疼!” 喬嵐:…… 喬源胖的跟個球似的,你試試被他踹一腳疼不疼。 心道這個老太太講道理壓根沒用,刷完牙就往房間走,直接又將喬老太擋在門外。喬老太氣的跳腳想罵人,但是又怕吵醒孫子,嘴里念念叨叨的小聲罵了喬嵐好半天,走到門口看見喬源的鞋,又舍不得孫子沒鞋穿,到門口拿著喬源的鞋邊嚷嚷邊洗鞋去了。 喬嵐早穿書之前,念高中的時候成績是年級領跑的,雖然高考過去已經將近兩年,但是底子到底還在,高一的課程也不重,喬嵐看了會兒書,十一點就準時睡覺了。 倒是平時早早就陪著孫子睡覺的喬老太,一直沒睡,等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喬父喬母回來,喬老太顛顛的跑到喬父面前告喬嵐的狀,“源兒就這么大一點,又推又搡的給源兒都打哭了,你給源兒新買的鞋才穿了一天就踩臟了,踩臟了還不洗…” 本來被喬嵐氣著了的喬父當場就要踹喬嵐的門。 喬母一想就喬嵐那膽子,怎么都不覺得喬嵐敢打喬源。平時都是喬源打喬嵐,喬嵐連回嘴都不敢更不說還手,又知道喬老太討厭喬嵐,她雖然也不大喜歡喬嵐,但是更不想讓喬老太這么順心,一把拉住喬父,“兒子明天還上課呢,一鬧兒子吵醒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這才將喬父勸了回去。 喬老太告狀沒成效,狠狠瞪了喬母一眼,氣哄哄的回房間睡覺去了。 喬嵐一覺睡得安穩,第二天六點十分起床,家里都還沒起很安靜,喬嵐去廚房看了一圈,在冰箱里拿了一盒子牛奶去了學校。在食堂刷了一下飯卡,卡上還有八十塊錢,沒有省錢的刷了雞蛋豆漿包子,昨天下午就吃了一塊面包,這會兒挺餓的。 而且這身體太差了,必須好好補。 吃完后去教室的路上,遇見陳曜陽幾個人,準確來說是喬嵐走在前邊,陳曜陽幾個人在后邊。 陳曜陽旁邊幾個男生和陳曜陽關系都很好,想起平時喬嵐看見陳曜陽不是雙眼發亮就是故意湊過來說話,陳曜陽旁邊幾個男生都意味不明的嘿嘿笑了起來。 陳曜陽想起喬嵐平時看他一臉殷切的模樣,面露厭惡,“笑屁?!?/br> 幾人笑的更兇了。 有個叫李凡的男生道,“你說再走幾步喬嵐能轉頭?” “指不定故意走慢等我們呢”,有個男生笑的不行,捏著嗓子道,“曜陽好巧啊,那個你吃不吃糖啊…” 陳曜陽踹了男生一腳,“惡不惡心?!?/br> “哈哈哈惡心心”,幾人拉長了調子哄笑,笑著笑著一抬頭,結果本以為會故意走慢等他們的喬嵐,已經看不見了。 “臥槽,變花樣了???” “還懂欲擒故縱了?” “就她那樣子,欲擒故縱也沒人上鉤啊?!?/br> 喬嵐壓根沒看見,本來就走她后邊,她后腦勺又沒長眼睛。 再者,喬嵐根本聽不出后邊這幾人的聲音,遠遠只能聽見幾個男生一直在笑,她還嫌吵于是走的更快了。 進了教室,早讀已經開始,今天是英語早讀,班里都在急急忙忙背單詞,一會兒老劉來了要聽寫單詞。 喬嵐拿出了英語課本也準備背單詞,但是又不知道學到哪兒了,轉頭問同桌今天聽寫哪個單元。 同桌的女生裝作沒聽見,將身子微側了過去嘰哩哇啦的繼續背自己的單詞。 昨天還至少能說話,今天理都不理了,喬嵐猜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可能又發生了什么,不過她對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態度沒那么在意,不說就拉倒。 喬嵐大學英語六級穩過的水平,不說就這本必修一,整個高中詞匯對她也不是什么問題,打開課本從第一單元開始看,看到最后一單元。 同桌瞄了眼,看喬嵐居然在看沒有學的部分,心里暗暗發笑。 居然連學到哪兒都不知道,學習這么差長得又不好看,真搞不明白宋瑤那么優秀的女生為什么愿意帶著喬嵐玩,她的成績在全班前十,也沒能進到宋瑤的圈子里去。 這么想著又看了喬嵐一眼,看喬嵐一目十行的看,心里更好笑。 她背單詞都要背好久呢,喬嵐一看就在裝模作樣,指不定一會兒又要抄。 等會兒最好被老劉叫到講臺上去聽寫,這樣喬嵐就抄不到了,到時候寫不出來被老劉罵一頓。 陳曜陽幾個人姍姍來遲,進來下意識的往宋瑤那里看,看完又瞥見了正在認真背單詞的喬嵐,幾個男生腦子里都蹦出“裝模作樣”四個大字。 喬嵐絲毫不知,剛剛將所有單詞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兢兢業業的英語老師老劉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一進來就讓學生收書開始聽寫單詞。 老劉一進來就看見秦洋在桌子上急急忙忙寫什么。 當了這么多年的老師,老劉哪兒能不知道學生的鬼把戲,一想起秦洋昨天超報紙頓時火上來了,“秦洋那一排,都上來!” 喬嵐轉頭一看,自己正好和秦洋是同一排的,當然喬嵐的同桌也是。 秦洋看著桌上抄的單詞傻眼,喬嵐的同桌卻非常高興,剛剛還祈禱一定要叫到喬嵐,沒想到真叫到了! 黑板不大,但是要擠八個學生,大家都愛往學習好的身邊擠,指不定還能抄幾個。喬嵐是差生,又被排擠,直接被擠到了最邊緣地方,和其他幾個人隔了一小片空間。 老劉平時盯的不會太嚴,但是因為有秦洋在,直接站在講臺后邊盯著幾個人開始聽寫,本來想抄的秦洋,這下頭都不敢轉了。 喬嵐寫的很快,寫完后下意識往右邊看了一眼,右邊的同學忙將自己的單詞捂住,“看什么看!” 喬嵐:…… 看你programmer好像拼錯了。 錯了活該。 老劉一共聽寫了十五個本單元的單詞,又心血來潮聽寫了七八個前幾單元的,喬嵐的同桌本單元的都寫出來了,心里正得意,結果老劉突然念了好久以前學的,腦子一懵。 是什么,怎么拼來著?小心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同學,好吧,也不會。 同桌心里放心了一點。 等全部聽寫完,老劉從最右邊開始檢查,喬嵐的同桌在最右邊,錯了一個,第二個學生錯了三個…秦洋錯了十四個… 老劉氣的一腳踹在了秦洋屁股上,“你腦子里裝得是屎嗎!” 秦洋偷偷往宋瑤那邊看了一眼,臉燒的捂著屁股不敢說一句話。 后邊的幾個都錯了四五個,喬嵐同桌臉上難掩得意,最她寫的好。至于喬嵐,喬嵐英語一般,指不定連秦洋也不如,畢竟連學到第幾單元都不知道。 結果一抬頭,喬嵐寫的那片黑板,一大片英文單詞,字跡漂亮整整齊齊。 老劉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點點頭很欣慰。 “很好很好,喬嵐,全對!” 第5章 喬嵐這么可能全對! 喬嵐的英語成績并不好,每次布置的作業幾乎都是連蒙帶抄,像背課文背單詞這種不是書面上的作業,更是從來都不管。 今天早上喬嵐甚至還問她聽寫第幾單元的單詞,她分明連學到哪都不知道。 可是現在,她居然全寫對了! 不但寫對了本單元所有的單詞,就連前幾個單元的,就連她都錯了的,喬嵐也全寫對了。 所以喬嵐其實早就知道要聽寫哪個單元,早就背了單詞,居然還裝作沒背的樣子問她! 想起早上故意不搭理喬嵐時那一刻心里的念頭,這一刻,除了臉上火辣辣的疼以外,更是記恨喬嵐故意裝模作樣騙她丟臉。 老劉對于喬嵐突然改正了態度非常高興,一連夸了喬嵐好一會兒,等一轉頭看見秦洋一臉不知道什么表情的瞪著喬嵐,老劉馬上又是一肚子氣。 “看什么看,看人家寫的,看你寫的,23個單詞錯14個,豬都比你聰明,還有臉看,滾下去抄單詞去!除了喬嵐你們所有人,寫錯的單詞每個人一百遍,寫完自己拿來給我檢查!” 同桌的臉更黑了。 按理說她已經算寫的很好,但是因為喬嵐,結果就連她也成了挨罰的一個。等黑著臉回到座位上,大抵是氣狠了,又大抵是覺得喬嵐還是以前那個好欺負的喬嵐,想都沒想的質問喬嵐,“你不是沒有背嗎?” 喬嵐悠悠閑的翻了一頁書。 你說什么,風太大,我聽不見。 靠!喬嵐居然裝沒聽見不理她? 同桌震驚了,同桌臉氣青了。 不就是被老劉夸了一句還真要上天了?行行行,不理她是吧,宋瑤周圍那一群人已經打定主意排斥喬嵐了,現在又惹毛了她,那就等著看,以后到底是誰后悔! 等下了自習后,同桌一下課就跑去找平時玩的好的幾個同學,幾個人湊在一起說著說什么,邊說還邊往喬嵐那邊看,坐在周圍的同學,大抵聽得清幾個女生在說喬嵐裝。 喬嵐的同桌說喬嵐故意明明背了單詞還故意問她,說她心機深,坐在旁邊一個性格內向的男生,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喬嵐背了單詞怎么就看出她心機深了,更想不出為什么其他幾個女生還一臉贊同的點頭。 “裝什么裝,誰不知道她是什么貨色”,幾個人越說越起勁,“也就宋瑤心善覺得她可憐?!?/br> “對啊對啊,宋瑤對她這么好,半點不感謝宋瑤,居然喜歡陳曜陽,她怎么好意思?” “就是她還喜歡陳曜陽,人家陳曜陽哪兒看得上她,我要是宋瑤不得被她惡心死?” 坐在旁邊默默不語的男生心里更不知道該想什么了。 陳曜陽成績年級第一長得又那么帥,班里女生百分之八九十都喜歡他,這幾個罵喬嵐的女生前幾天還說陳曜陽這里好那里好喜歡人家。 都是喜歡陳曜陽的,你們咋就不惡心了。 但是心里再怎么吐槽,但到底是個內向人,沒敢說出來,只是想以后有機會還是和現在的同桌換個座位吧,背后嚼舌根的人還是少打交道。 喬嵐的同桌趁著課間拉了一大堆復仇者聯盟,將喬嵐被排擠的程度更加深了。喬嵐對此沒有半點反應,她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剛剛搖著輪椅慢慢進教室的郯墨。 郯墨身上的校服又恢復了干凈,手上纏著新的紗布,和往常一樣低著頭,沉默而又沒有活力。 喬嵐想了想加快步子走了上去。 她記得亞斯伯格癥和普通自閉癥還是有點不一樣,自閉癥是排斥疏遠而亞斯伯格癥其實是希望得到友誼的,只不過因為社交有誤會總是弄巧成拙。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讓郯墨不受控制的緊張,肌rou變得僵硬,情緒變得非常不安。 曾經還在美國和母親居住的時候,母親帶著他見過一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在對他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對他的母親說,“你的孩子在面對人群時,內心感受到的壓力,是與現場的人數成正比遞增的?!?/br> 他那時只有十歲左右,卻已經完全明白遞增的意思,他迅速的在腦中運用數學公式和幾何圖形計算出了醫生的意思:兩個人互動時只有一個連接,三個人有三個連接,四個人有六個連接,五個人有十個連接… 而此時周圍的連接多到根本數不過來,沒有人看得出他沉默而又死寂的面容下,內心面對著怎樣高強度的緊張和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