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金窈窕:“……” 金窈窕趕緊拍拍露娜:“我真的沒有要啊,他自己莫名其妙,你放心,我不要這條,我就要你給我織的!” 白癡美人:“嘻嘻嘻,那你等等我,我快快地給你織好?!?/br> 門口路過的銘德員工們:“……” 嘖嘖嘖,殿下后宮的嬪妃們邀寵真是腥風血雨惹。 —— 許晚隔著車窗看到兒子給金窈窕罩圍巾這一幕,眼神恍惚了片刻。 旁邊的幾個貴婦嘖嘖奉承—— “沈太太,那是小沈總吧?” “真帥,看著跟明星似的,跟老沈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福氣可真好啊,有那么帥的老公,還生了那么帥的兒子?!?/br> 許晚笑了笑。 又有人問:“剛才車外頭那姑娘,是外面說的跟你兒子分手的那個?” 許晚嗯了一聲。 “真分手了?”那貴婦立刻樂道,“哎喲,可巧,我弟弟的閨女喜歡小沈總很久了——” 許晚搖了搖頭:“沒必要,不可能的?!?/br> 那貴婦有點不甘心:“這……你也該看看再說嘛,更何況……” 他們這種人家,跟誰結婚不一樣呢? 是啊,許晚之前也這么覺得,兒子當初突然訂婚,是因為到了該結婚的時候,就像他父親當初娶自己一樣,按部就班選個合適的人成家。 不是這一個,也會是另一個。 但現在看來,那個“另一個”,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她想著想著,忽然說:“你們去逛吧,我想下車走走?!?/br> —— 金窈窕下班路上,瞥到窗外的一個行人,忽然愣了愣,讓黃叔把車停下。 她降下車窗,朝外問:“許阿姨,您怎么在這里?” 臨江的冬天很冷,許晚攏了攏不太厚的皮草外套,腦后盤起的精致發髻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她轉頭看向車里的金窈窕,眼神溫柔而復雜:“窈窕,你這是去哪?” “回家?!苯瘃厚粏?,“您去哪?我送送您?” 許晚愣了下,搖搖頭:“不用了?!?/br> 她沒有想去的地方。 金窈窕眉頭微蹙,覺得她精神狀態看起來有點不對勁,總不好這么丟下,索性打開車門道:“不嫌棄的話,到我家吃晚飯吧?!?/br> 車里的暖氣彌散出來,許晚鬼迷心竅地鉆了進去。 金家,地暖讓屋子里的溫度跟外頭仿佛兩個季節。露娜常來,熟門熟路的,一進屋就嘴甜地到處叫人。岑阿姨認識她,接她手里的東西,看了眼外頭燈光照射到的積雪融化的濕漉漉的地面,連聲道:“哎喲,遭罪了遭罪了,快進來快進來,把鞋子脫掉?!?/br> 但她不認得沈母,被沈母身上雍貴的氣質震了下:“這位是?” 金窈窕介紹:“這是沈總的mama,我請她回來吃晚飯?!?/br> “沈太太呀?!贬⒁桃蛩纳矸菀馔饬艘幌?,心想著咋回事退了婚這前親家怎么還來家里了呢,但她也沒表露,只朝樓上喊,“金總!金總!窈窕帶沈太太來家了!” 金父下樓,看到沈母,也有點莫名其妙,沈母比他更尷尬。 貿然登門這種失禮的事情,她還是頭一次做。 但金父很會做人,莫名只是片刻,轉瞬就拿出了外交風范:“沈夫人呀,好久不見?!?/br> 金窈窕問:“爸,我媽呢?” “你媽出門逛街去了,買東西買到這個點也沒回來?!苯鸶傅?,“岑姐,你給她打個電話?!?/br> 出門購物的太太,這倒是沈母熟悉的生活了,她在家沒事做,丈夫十天半個月未必回家一趟,她平日里為了打發時間,經常出門買東西買一整天,要不就是參加各種聚會。 兩家人之前就認識,但多是在各種公開場合來往,沈母看著自己第一次登門的金家,第一感覺,就是跟自己家不一樣。 沈家的房子,不管國內國外,家里都有保姆,卻不會跟岑阿姨似的這樣大嗓門地說話。她性格清冷,身邊人跟她講話都客客氣氣的,很難表現親近,更別提對她丈夫這個一家之主了。 不過丈夫很少會在家里待。 但有他沒他,屋子都是一樣的冷寂。 金家也大,但到處都滿滿當當,門一關,耳朵里就能聽到電視新聞的聲音,加上岑阿姨打電話的聲音,很吵,但也很熱鬧。 她有些拘謹地在客廳坐下,打完電話的岑阿姨又跑過來招呼她:“沈太太,外頭都零下了,您怎么還穿這么少,來來來先喝一杯茶,窈窕每天早上現做給金總的呢?!?/br> 香氣傳來,她手心一熱,低頭看去,是個白瓷質地的茶杯。 里頭飄著零星的藥材和一點類似玉米須的東西,她輕輕喝了一口,有些意外。 清爽的甜味帶著特殊的香味彌散在舌尖,順著喉嚨一路滑下胃袋,她冰冷的手腳瞬間開始升溫,鼻腔里盡是暖洋洋的氣味。 像藥材,又像茶,偏偏還帶著點馥郁的甘香。 她喝過無數名貴的茶與咖啡,哪一樣都沒有冬日里的這杯茶那么舒坦,忍不住夸了一句:“好喝,這是什么茶?怎么泡的?” 金父聽她夸獎,忍不住有點驕傲地介紹:“哪兒啊,這是煮出來的,里頭放了甘蔗啊玉米啊還有些藥材,窈窕那丫頭說我現在身體虛弱,天天給我琢磨著煮這些,不過看著亂,喝著是還行?!?/br> 其實他謙虛了,味道哪里止還行,這一鍋材料配合得恰到好處,他有時候喝完煮出的水,連甘蔗和玉米都會撈出來嚼幾口。 金窈窕進廚房看了眼鍋,發現早上放進鹵水的鹵料早已經燉得透爛,蓋上鍋蓋順口問道:“那我改天把這茶拿去隱宴賣了,天越來越冷,好多客人都在問能不能上熱飲?!?/br> 金父根本不管:“你自己做主就行?!?/br> 金窈窕又問:“許阿姨,您口味重不重?家里今天的主菜是鹵味?!?/br> 許晚趕忙說:“不要管我,我吃什么都好?!?/br> 其實她胃口一向不好,又為了身材,基本不太吃晚飯,有時候最多吃點涼拌的沙拉。更加上她現在有點后悔來金家做客,要不是出于禮貌,早就想告辭了。 哪兒還能想到吃飯的口味呢。 金窈窕便放心了一點,顧念父親的身體,又動手做起了胡椒豬肚老鴨湯。 俗話說得好,以形補形,金父肚子上開了個口子,豬肚雖然不是肚,但好歹帶個肚字嘛。 都是心理安慰,一個意思。 湯是一早就跟驅寒的茶水一起燉上的,高高的湯鍋燉了一天,水位已經只剩一半,湯汁卻已經燉成了奶白色,表面漂浮著亮晶晶的油光。 鍋蓋剛剛掀開,香氣就撲了滿臉,鍋里煮了足足三只老鴨,骨頭都快燉酥了,皮rou更是近乎融化,切成條的豬肚伴隨著咕嘟嘟冒起的泡泡在湯里浮沉,香氣從廚房迅速地蔓延到了客廳,并順著客廳打開透氣的一扇小窗戶鉆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一個小區的鄰居們隔著老遠聞到這股香,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金家又在做好吃的了。 你娘。 臨近的一幢房子,也正是晚餐時間,正在減肥的女主人也不管暖氣干燥,趕緊去關窗戶,關完之后還拍拍胸口。 好險,昨天就沒忍住吃了飯,還好今天動作快。 嗚嗚嗚,真是小區一害。 金家客廳里,直面這股香氣的許晚顯然更受沖擊,她剛剛才喝了一肚子甜水,算是攝入了超出平常的卡路里,可現在早已習慣不吃晚飯的胃部卻忽然感知明顯地蠕動了一下。 隨即陷入深不見底的空蕩。 餓了…… 許晚尷尬地在沙發上挪動了一下。 好在此時,外頭傳來院門打開的動靜,岑阿姨再度嘮嘮叨叨地去開門:“肯定是太太回來了?!?/br> 金父則眉頭皺起:“買東西買一天,真是?!?/br> 他長得威嚴,臉色一板,冷冰冰的,看起來就是要生氣的樣子。 許晚正想著要不要勸一勸,下一秒房門打開,金母夾著風雪進屋,聲音一路飄了過來:“哎喲,外頭怎么又下雪了,好不容易才停了一下午,鞋子都給我打濕了?!?/br> 她正要打招呼,就見客廳的金父已經走向大門,照舊皺著眉,手……卻自然地伸出去,接過了妻子手上的購物袋。 金母也很自然地把東西遞給丈夫。 老夫老妻的相處太自然了,許晚竟看得愣了一下。 就聽金母絮叨地說:“看到商場有挺好的冬蟲夏草,給你買了一盒,還有個羊毛護腰,你去試試合不合適,不合適了我下次去換……” 金父嗯了一聲:“趕緊脫鞋,家里有客人?!?/br> “誰???”金母愣了下,伸頭看去,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親……沈夫人?” 許晚已經站起身,這會兒看著他倆,幾秒后才點了點頭:“打擾了?!?/br> 金母看了丈夫一眼,金父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立刻笑開上來寒暄:“哎喲,好久不見,沈夫人您上次給我打電話,我還想惦記著你們難得回國,該請你們回家吃個飯呢?!?/br> 玄關處,金父順手把妻子脫下的外套掛起來,又把自己手里提著的袋子交給岑阿姨,金母皺了皺鼻子,問:“好香,哦對,今天窈窕燉了豬肚老鴨湯?!?/br> 金父道:“你去換個襪子,趕緊來吃飯?!?/br> 金母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問:“晚上搞個面條唄?那么好的湯,不吃面可惜了,沈夫人您吃面的吧?” 許晚點點頭,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金母便推了下丈夫的肩膀:“窈窕累一天了,你去幫幫她,怎么能叫她一個人做飯。不過你身體不好,別用力啊,我上樓洗一洗下來給你們搭下手?!?/br> 金父嗯了一聲,果然進了廚房,沒多會兒金母也下來了,一家人在廚房里弄面條,聲音時不時傳到外頭來。 許晚就靜靜地聽。 雪白的豬肚湯,放進水里煮好的手工細面,整整齊齊地盤在湯碗里,上頭撒了一小把金窈窕自己焙的蒜和胡椒粉。 燉爛的老鴨被盛出來,另起一碗。 桌上幾個隨手炒的時令蔬菜,水靈靈的。 金父把女兒擠開:“我來我來,這點活爸還干的動?!?/br> 想幫忙的金母也被嘲諷:“就你那刀工,還能切菜?歇著去吧?!?/br> 他切的鹵rou,一鍋黑亮的鹵水里撈出來的,里頭有他最愛吃的豬五花和大蹄髈,也有金母愛吃的筍干和杏鮑菇,被鹵成褐色,汁水豐盈,油光發亮,整整齊齊地切片,澆上鹵水盛在不同的盤子里。 “嘿?!彼勚urou的香氣朝女兒道,“窈窕,你這鹵水弄得好,吊上幾個月,能當老鹵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