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從前排往后走，最后坐在了正數第七排中間的位子上。

    她想，還算靠前……

    不然一會兒師父進來，看到她座位倒數，那得多尷尬。

    國外這種級別的研討會上，倒沒有人提前來占四五個座位。

    就算有些空位被私人物品占了，那也是這個人先來放了東西，然后去趟衛生間什么的。

    故此，云煙還能坐到靠前的座位。

    只不過因為人數實在太多，大家很難找到連排的座位，云煙就跟學姐們分開了。

    云煙打開筆記本，先把廖老這次講解的主題抄寫上去。

    一抬頭，發現身邊用書包占著的座位上來了個人。

    得了，還是個熟人。

    昨兒見到的那位浙大男生。

    男生看到方云煙，也瞪大了雙眼，“太巧了吧，同學?！?/br>
    這都連續碰到幾次了，還都是在相鄰的位子上，云煙主動自我介紹：“方云煙，清華大學新生?！?/br>
    “戴蒙，浙大生物醫學工程，博二?！?/br>
    現在距離研討會開始還有二十多分鐘，兩人就慢慢聊了起來。

    “你是新生，今年入學的博士？還是碩士？”

    戴蒙比較熱情，不然也不會見云煙第一面的時候就想著跟她討論學術。

    戴蒙補充道，“你看起來真的好小，不會是本科生吧？”

    云煙沉默了一下，說道：“算吧，我今年入學，本科?！?/br>
    “真的是本科生？”

    戴蒙驚訝的聲音不受控制的拔高，然后又迅速降下來，“等等，今年入學的本科，你現在讀高中？”

    云煙點點頭。

    她說，“上次我說我沒聽懂神經計算那場研討會，是真的，沒騙你?！?/br>
    戴蒙剛要開口說‘那你來聽這些，聽得懂嗎’，他忽然想起身邊這個小姑娘真的聽得懂。

    昨兒兩人座位相連，他偶爾能掃到云煙記的筆記。

    雖然因為寫的快字跡有些潦草，但聽完一場研討會，她能把知識框架總結出來。

    這已經非常難得。

    就連他自己都沒整理出框架，只是把知識點的內容記了下來。

    打算回去看論文理框架。

    昨天，戴蒙原本想找云煙借筆記。

    但方云煙昨兒個精神疲憊，主講人剛一宣布散會，她就收拾了行李離場。

    打算回去早早的吃飯休息，好給今天補充精力。

    戴蒙說：“你居然是高中生，我真的沒想到。不過我覺得你挺厲害的，就從你的選題來看，我們倆聽得研討會大部分都是重合的?！?/br>
    他夸云煙的時候同時把自己也帶進去了。

    頓了頓，他補充，“很多人聽研討會都是看著哪個簡單聽哪個，我不一樣，我把主講者都研究了一遍?！?/br>
    云煙：“??？”

    “我不僅僅從研討會的主題研究，還根據主講者在學術界的地位，來選擇自己具體去哪一場?！?/br>
    戴蒙說，“這樣才能確保自己跟著世界的潮流前進?！?/br>
    云煙說，“佩服佩服?！?/br>
    畢竟名氣大的主講者肯定是有不少研發經驗的，他們對科技前沿的嗅覺比普通人更加靈敏。

    這就是戴蒙這么研究的道理。

    “研究這些花了我大把的時間，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把接下來的流程告訴你?！?/br>
    云煙感受到了戴蒙同學的自豪和熱心，“我已經想好自己該聽什么了，謝謝你啊?！?/br>
    戴蒙：“……”

    云煙感覺自己好像把天要聊死了，她趕緊補救，說：“不是，我本科是學機械工程的，跟老師討論了一下，知道自己該去聽什么?！?/br>
    戴蒙恢復過來，“哦哦，你昨天就說了自己學機械的?！?/br>
    他問，“我覺得你學生物更有潛力啊，你怎么不研究這個呢？”

    戴蒙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

    后桌的毛九櫟學姐聽到這句話，替云煙回答了：“因為你一會兒可能會發現，云煙研究機械會更有潛力一點？”

    戴蒙：“……”

    戴蒙跟毛九櫟是認識的，兩人一個專業，之前參加國內的各種會議時，打過一些交到。

    他知道毛九櫟不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

    能讓毛九櫟開口夸人，那這個人一定很厲害很厲害。

    戴蒙看了一眼毛九櫟，再看看旁邊的云煙，露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高中生？”

    毛九櫟點點頭，“是啊?！?/br>
    戴蒙感覺自己有那么一點點自閉。

    云煙則不知道這倆人在打什么啞謎，她拿起手機給遠墨發消息。

    現在是費城時間早上九點十分，國內就是前一天晚上的九點十分。

    云煙想，墨哥應該回家了。

    她問道：“墨哥，你的項目做的怎么樣？”

    遠墨還在機房，他捏了捏鼻根，眉宇間的神情有些嚴肅。

    但看到手機亮的時候，這份嚴肅被他很好的收回去。

    “還在進行中，難點不少?！?/br>
    云煙說：“就算很難，也不要太拼命，養足精神了，才有力氣解開這個難點?！?/br>
    遠墨眉眼中的神情都柔和下來，悄悄屏幕，打了一個，“嗯?！?/br>
    這回，他主動跟云煙說起了項目時間的事情，為的是讓云煙不cao心。

    “這個立項的時間是一年，還有很久，我不會把自己累著?！?/br>
    剛打完這個字，某人就覺得困意來襲，確實是累了。

    云煙又問，“墨哥最近做這個項目，公司的事情怎么辦？”

    “公司有徐遲在?！?/br>
    “那老板的貓呢？”

    作為yitc的頭號崇拜者，云煙自然知道徐遲是老板的名字。

    所以，她看到徐遲，就想起了大橘?？伤缓弥焙衾习宓拿?，就用了這兩個字代替。

    遠墨沉默了一下，他最近確實編程累了，看到這句話反映了好一會兒‘自己有貓嗎’這件事。

    然后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自己現在還不是老板。

    老板是徐遲。

    自己只是卑微的大橘飼養員。

    遠墨回復，“老板親自在撫養大橘，生活過得特別滋潤?！?/br>
    云煙語氣中難免帶了一點崇拜，“老板很厲害，建立這么大一個公司，還有空養貓?！?/br>
    遠墨：“……”

    遠墨看著窗外三教窗戶透出來的光，深吸一口氣，心想自己不能跟徐遲計較。

    遠在海省的徐遲抱著懷里的大橘，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用質疑的目光看著徐大橘，“大橘，你是不是在想我？”

    大橘給了他一個生無可戀臉，讓他自己回去反省。

    它要不是從這人懷抱里掙脫不開，至于現在還被他抱著當暖手寶么？

    眼看著快要二十五分，云煙給遠墨發：“墨哥，研討會快要開始了，我下了?！?/br>
    “嗯?！?/br>
    遠墨存檔備份代碼后，關電腦關燈回家休息。

    路上遇到了剛從實驗室出來的計星文。

    計大佬頭發很亂，還有點潮濕，一看就是剛剛戴工作帽捂著的。

    計星文看到遠墨，詫異道：“你怎么這么早出來？”

    能讓這個加班狂早點休息，明天太陽絕對打西邊出來。

    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遠墨一向都很喜歡保持沉默。

    但這次他沒有。

    遠墨挑了挑眉，說：“你知道現在幾點了？”

    計星文：“……九點半??？怎么了？”

    遠墨說，“是啊，費城時間也是九點半，云煙在研討會開場之前，剛剛告訴我工作不要太累，早點休息?！?/br>
    計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