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坐吧，我忙完之后再教你做蛋糕?！?/br>
    陳婉約不急，坐下來隨手翻了翻晨間報紙，“你先忙你自己的?！?/br>
    擦完桌子，林燃又去喂貓，拖地，拖到陳婉約這邊的時候，搭話道：“看不出來jiejie這么有心，特意學做翻糖蛋糕，是送給老公的嗎？”

    “送給他有什么用，一個直男能有什么審美?！?/br>
    “你可以做一只可愛的小動物?！?/br>
    “所以我在想，什么樣的狗狗形狀蛋糕比較容易做?！标愅窦s托腮，翻了會報紙過后又去看手機。

    她現在有些明白，對一個人上心，不是處心積慮地去關心，而是順其自然地，走在街頭看見一處風景，都忍不住想拍照給他的那種上心。

    譬如她上次看見別人做的翻糖蛋糕很好看，下意識地想自己做一個，就當做上次忘記他生日的補償。

    即便她認為他未必懂得欣賞。

    她還是想做。

    簡單的狗狗形狀蛋糕，做起來應該不難。

    玻璃門外，起了一層薄霧。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

    讓陳婉約想起五年前車禍之后的幾天，也如同這般，氣壓低得讓人踹不過起氣來。

    忙完之后，林燃煮了兩杯早茶，遞一杯給陳婉約，隨便掃了眼她跟前的報紙，“今天的晨報有沒有消息？”

    陳婉約：“什么消息？”

    林燃：“y字母的主人?！?/br>
    陳婉約：“沒有?！?/br>
    “那還真的怪讓人擔心的?！绷秩紦u頭，“我老家那邊因為這個y天天上香，我一個遠房表叔從外地回來后，不知道為什么那么迷信，每天還要拜菩薩?！?/br>
    “是嗎?！标愅窦s喝了口熱茶，笑道，“那可能……下一個人就是他?！?/br>
    “jiejie真是會說笑?！绷秩紱]注意到陳婉約的神色，自顧自地說，“我老家林莊那邊的人都很善良，沒人會被y字母纏上的吧?！?/br>
    “那說不準，萬一要是有人財迷心竅呢?！标愅窦s多問一句，“你林成表叔是什么樣的人？”

    “他是……”說到這里，林燃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表叔叫林成？”

    “我……聽說的，他不是挺有錢的嗎？”陳婉約笑道，胡編亂造，“陳氏那邊和他有生意往來?！?/br>
    “林成表叔這幾年在外面做生意，確實掙了不少錢，回來的時候開了一輛奧迪?！绷秩紘@息，“可惜他不太孝順，他奶奶病得快要死那天他才回來看望，后事還沒辦完他就要走了?！?/br>
    “那確實不孝順，老人家在天之靈，也不會保佑他平安走的?！?/br>
    不知道為什么，林燃總覺得陳婉約今天說的話有點怪怪的，很詭異。

    不過聽起來又像是玩笑話，估計是在笑他表叔不孝順，林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所以沒放在心上。

    陳婉約在店里呆了挺長時間，拍貓咪照片，發朋友圈，再配上文字，就當做給秋棠做宣傳了。

    發完朋友圈，她又錄了一個自己在店里的視頻給賀其琛。

    非常簡單粗暴的剪刀手非主流視頻，她露出半張臉，還有半個鏡頭留給一只英短貓。

    做完這些，陳婉約準備走時，看見秋棠來了。

    “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走？”秋棠放下手里的東西，把她攔下來，“怎么的也得吃個午飯吧?！?/br>
    “我就是來發個朋友圈?！?/br>
    “我可不信，你不是喜歡發朋友圈的人?！?/br>
    陳婉約聳肩，也沒繼續隱瞞，靠在秋棠耳邊，悄咪咪地說：“其實我是想出去跑靚仔，但是又怕賀其琛發現，所以先來你這邊的貓咖打卡?！?/br>
    這叫聲東擊西，轉移注意力。

    秋棠明白了，又好奇問：“你干嘛去？”

    陳婉約已經拿出車鑰匙，慢悠悠丟一句：“寫紙條去?！?/br>
    到了中午，霧氣才慢慢散開，高速路那邊逐漸有車子經過。

    本來是一個平常的周末，不少家庭準備周日出游，不曾想會在高速路上看見好幾輛警車。

    從衣著上來看，他們僅僅是交警。

    他們形勢浩蕩，做事干脆利落，一輛車一輛車地檢查，不錯過任何有嫌疑的車輛。

    下意識的，人們以為這是來查酒駕的。

    已經駛向這條路的車子都不會有撤離的機會，每一輛車上的人都要接受檢查。

    一輛奧迪車，駛入路口之后，等發現所謂的“交警”手里并沒有測酒駕的儀器，里面的司機二話不說，擰門就跑。

    他當然跑不過早已埋伏好的警察。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人已經被逮捕住。

    緊接著核實身份證和車牌號。

    陳婉約開車過去的時候，那邊還是一團亂。

    真是有趣。

    她發現這場游戲里智商在線的只有江窈，其他人都是弟弟中的弟弟。

    陳婉約慢悠悠把跑車開過去，出乎其他路人意料的，她沒有接受警察的審問，而是愉快地交談起來。

    他們陳述道：“這個人名字叫林成，和身份證上的一樣，沒有更改過?！?/br>
    陳婉約點頭：“我懂了?！?/br>
    被制服的人雙手被拷住，身上套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黃色皮甲，褲子和鞋子臟兮兮的，上面覆著濃厚的煙灰，膝蓋裹著一層泥土，看起來出發前匆匆忙忙地做事情。

    一個邋遢的三十來歲男人。

    寒風襲來，吹起陳婉約身上深紅色的呢大衣，同色紅唇微微翹起，高挺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反照出不遠處的景色和日光，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陳婉約居高臨下地望著。

    林成縮著脖子，瑟瑟發抖，“你是誰？”

    “陳婉約?！?/br>
    “我不認識你?！?/br>
    “可是我認識你?！标愅窦s抿唇，“而且，我提醒你一個詞，你就知道我是誰了?！?/br>
    “什么詞？”

    “車禍?！?/br>
    林成臉色驟變。

    陳婉約繼續不急不慌地陳述：“五年前，一場車禍毀了三個人的命運，而肇事司機在一個交通隊長的包庇下逃逸，如今那位隊長已經落網，這名司機，自然也不會逍遙法外?！?/br>
    頓了頓，她眸間厲色更深，“至于你們背后的人，我也不會放過她?！?/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在這種情況下，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駁，林成整個人顫抖得厲害，聲音更是抖得不行，“你，你瞎冤枉人，你有證據嗎？”

    “我沒證據，警察哥哥們會來逮捕你嗎？”

    “不是我……那是個意外……”

    “有什么事，進去再解釋，你也有辯護和請律師的權利?！?/br>
    陳婉約一點都不慌。

    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林成再怎么掙扎都沒用，如同一只被漁網束縛的魚，反反復復地掙扎，看似能和外界接觸，卻已經被禁錮住所有的自由。

    “那只是個意外?。?！”林成突然暴躁起來，即便被束縛也試著扭動，雙目瞪紅，“還有其他人……我們都受到同樣的賄賂?！?/br>
    “我知道?！标愅窦s挽唇，“不過他們不是直接殺人犯，所以，我只是稍微懲罰了下而已，還留他們性命在?！?/br>
    警察開始押林成上車。

    他沒有掙扎卻苦苦訴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并不想這樣的……那天喝多了酒，不然，不然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去堵個車?！?/br>
    “虧你說得出口，只是去堵個車？”陳婉約語氣泛冷，“故意造成交通堵塞妨礙我們去醫院治療，這和間接殺人有什么關系？”

    “我……”

    林成被押上警車了。

    陳婉約繼續站在寒風中，雙手插在口袋里，很長時間的沉靜。

    最后一個人，也解決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給陳家司機的一個交代。

    “玩夠了嗎？”

    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陳婉約的思緒。

    一抬頭，寒風仿佛被人擋住似的，映于眼前的是男人熟悉的面孔。

    陳婉約微怔，“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說……”

    賀其?。骸澳惆l個視頻就能讓我以為你在秋棠店里？婉婉，你把我當傻子？”

    陳婉約沒吭聲。

    他上次在醫院說不許她再亂來了，但最后一個人，她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所以偷偷摸摸地過來，不曾想還是被他逮個現行。

    陳婉約小腦袋低著，等著他的教訓，男人卻遲遲沒有動靜，一瞬不瞬地看了會，“婉婉?！?/br>
    “嗯？”

    “手冷嗎？”

    “……”

    她一愣。

    都做好挨罵的準備，他突然問她冷不冷。

    不等陳婉約回答，賀其琛大手將她的小爪子從口袋里拿出來，握在掌心，聲線清晰陳述：“林成和江窈的事以后再說，先上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