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第24章 因為兩個人的爭吵,原本去琿春樓的計劃就這么取消了。 時至中午, 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他們只好驅著馬車再回姜府。 不過,姜涼蟬怎么想, 都覺得挺虧的。 畢竟今天一大早她就起來梳妝打扮選衣服,為了詩社打扮了半天。雖然后來沒有去,但也沒浪費, 因為她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關鍵是,沈放也換了這么華麗的一身衣服。這么驚艷的兩個人,本來打算出去干個大事的,結果兩個人什么事也沒做, 這么轉了一圈, 就回家吃飯了。 這就像本來跟人約好了,隆重的洗了個頭,化了個妝, 結果馬上就要出發了,卻被人放了鴿子一樣。 哪怕下樓倒個垃圾,也得出去一趟,不然都對不起這么精致的一顆頭。 姜涼蟬現在就是這種感受。 所以要到姜府之前,她臨時抓丁,讓車夫停在離姜府不遠的一處開放小園林門前。 這園林是前朝一個遺老家族留下的, 如今那家族早已覆滅,留下這個園子,也沒人看管, 逐漸就成了附近百姓沒事就去的一個小景致。 但是姜涼蟬不知道,她今日的體質太特殊了。 出門偶遇一次畫扇,還能再偶遇一次其他人。 在他們倆剛下馬車之時,園林門口又停了兩匹馬。 一男一女從馬上下來,也準備往園林里面走。 四個人狹路相逢。 姜涼蟬其實注意到剛來的這兩個人注視自己這邊的奇異眼光了,但是她沒有多想。 畢竟對面兩個人她看過了,男的還能看,女的也還可以,五官雖然清淡,氣質倒是不錯,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相比之下,自己這邊也就不一樣了。 姜涼蟬原身有過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她雖然不好自居,但是她也承認,長得確實還是不錯的。 而且她這邊還有沈放呢。 作為顏值能照耀整本話本的男人,照耀這么兩個路人算什么。 他們這邊這樣的高端組合局,路上行人誰不看???要是擱她,她肯定也得看。 平常心平常心。 姜涼蟬友好的對著對面目瞪口呆的兩個人點點頭,算作打招呼,就不再多理,回頭找沈放:“走呀,你停下來做什么?” 沈放也有一些微愣,一愣之下,他先反應過來,瞇眼看了看那個更為驚愕的男人,而后唇角不動聲色的勾起來,嗯了一聲,應和姜涼蟬的話:“好,就來?!?/br> 對面的楚青和宋心蕊簡直驚呆了。 沒錯,不巧,這兩個人正是剛從詩社活動里回來的楚青和宋心蕊。 在這里又看到姜涼蟬,楚青先是有些錯愕,有些不悅的。 也無他,他已經習慣了見到姜涼蟬后,第一反應是如此了。 包括今日詩社,其實聽說詩社這次也給姜涼蟬投了帖子之后,他就一直不怎么愉快。 他其實骨子里,還是有些看不上這個未婚妻的,即使她身份地位確實比自己高。 男人都有點賤脾氣,死貼著自己的不稀罕,有點距離的,反而是陽春白雪。 再加上姜涼蟬除了死死貼著自己之外,還是個草包。 其實姜涼蟬也曾經一度讓他很喜歡過。 他爹本也是三品大員,份位不低,奈何這是在京城里面,遍地高官達貴、皇親國戚,在地方上的堂堂三品大員,到了這里,就成了區區三品官員。 而楚青自恃甚有才華,也早有詩名在外,不少人把他抬成年輕一代中的第一才子。 他心氣很高,不服于自己的才華總是被身份所耽擱。 好在他家早年指腹為婚的姜家,倒是京城里面的一品大員,而且姜平軒還是太子太傅,再堅定不過的□□。 以后太子登基了,那姜家就又要上一個臺階。 做了姜家的女婿,他也不愁仕途不夠坦蕩順遂。 再加上姜涼蟬在外刁蠻名聲打得響,但是誰人不知那姜涼蟬就是他手上死心塌地的一只秋蟬? 何況,姜涼蟬無論如何,那美貌是沒得說,草包美人也是美人。 這樣身份美貌都優等的美人,一門心思愛著他,是個男人,就很有幾分面子。 但時間久了,該是蚊子血的,還得是墻上那一灘晦暗霉爛的蚊子血,變不了那朱砂痣。 草包美人,終究還是草包。 尤其是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宋心蕊,因為父親立了大功,也從三品一路升到一品大員,跟姜涼蟬平起平坐之后,他心里原本那股隱隱的遺憾,就變成重重的遺憾了。 宋心蕊也是一品之女,家里還為她謀了個縣主之位,僅次于郡主。她長得雖然不如姜涼蟬美艷,但也勝在氣質清雅。 關鍵是宋心蕊可是才女,以后兩個人琴瑟和諧,談詩論畫,好不美滿。跟那個草包能說什么? 今日詩社中,有跟楚青不那么對付的公子哥兒,看到姜涼蟬沒來,就刻意開楚青的玩笑。 他也不過是幫宋心蕊折了一枝她想要卻夠不到的梅花,就有看到那一幕的閑散公子故意過來調笑:“喲,楚公子,今日你那未婚妻不來,詩社里少了點樂趣啊?!?/br> 緊接著就另有人不懷好意的續道:“聽說姜小姐府里有個面首,模樣英俊得很,該不是姜小姐沉迷溫柔鄉,被絆住了吧,哈哈哈?!?/br> 滿堂大笑。 姜涼蟬就算人沒來,也把自己的臉給丟了。 他雖然體面的拿話幫姜涼蟬遮了,也全了自己的面子,但心里這股惱,終究是記下了。 如今乍然一看到姜涼蟬在這里,楚青第一個反應就是,姜涼蟬今日應該被什么事情絆住了,才沒能來,但現在果然還是追著自己來了。 其實,最開始他根本沒有認出來那是姜涼蟬。 當那兩個人緩緩從對面走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在冬日灰白慘淡的色調下,什么都顯得有點暗淡。 但是那一對璧人走過來的時候,卻毫不費力的擊破了那層已經蒙了一個冬天的灰白的蒙板。 仿佛他們行經之處,一切都活泛過來了,青灰色的石板路,青灰色的磚墻,磚墻后伸出的無花無葉的冷峭樹枝,蒼白的天空,好像都重新被定義了顏色。 那一刻,在這兩個人面前,他隱秘的升起了一種卑微感。 以及渴望。 直到那兩個人又走近了幾步,女子開口說話,他才忽然注意到—— 這個女子,竟然是姜涼蟬! 那一刻,他說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剛才心里的卑微和渴望碎成無數碎片,委落一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得意感。 看啊,這樣的盛世美人,竟然還是自己的。 而且,她平時一向看不起這個小園林,說比自己府里庭園的一半都還不如,從不來的。 這會自己來了,她也到這里,這說明什么? 她分明就是跟著自己來的。 因為剛才的畫面,他這次破天荒的沒有對她生厭,只是昂了下巴,下了馬之后,故意慢慢走,等著她先跟自己打招呼。 他也想好了,等到姜涼蟬例行撲上來的時候,他要好好說道說道她,讓她不要再成日跟著自己了,自己還有正事要忙。 結果,他拉著韁繩昂著下巴等著,她竟然跟沒看見自己一樣,漠然的往這邊掃了一眼,就扭頭跟那個男的說話去了? 后來總算又看他了,結果像對待路人一般,隨意對他點了個頭,就要擦身而過? 她這是什么意思? 新的招數? 欲擒故縱? 倒是姜涼蟬身邊的那個妖孽一般的男人,淡淡掃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隱約有一點面熟,但是這男人存在感這么強烈,他若是見過,不該沒有印象的。 想必是個身份尊貴的男人,說不定還是皇室子孫。這種身份的人,他自然是沒見過的。 他忽然明白了,也許是姜涼蟬覺得自己冷淡她了,所以故意在這個看起來身份尊貴的男人面前假裝不認識,好拿捏自己一把? 嘖,她也就是這些小心思多。 眼看著姜涼蟬就要這樣冷淡的與他擦身而過了,楚青終于顧不得什么,揚聲叫住她:“姜涼蟬?!?/br> 他想像往常那樣叫嬋兒的,可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剛才那個畫面的沖擊還沒散去,讓他下意識覺得,此時她就像一個陌生人一般。那般親昵的稱呼竟然一時沒有出口。 也因為他這樣叫了她,姜涼蟬停住了腳步。 她回頭看看那個站在馬前的年輕男人,一時半會沒有想起來這是誰。 但是能叫出自己名字來的,肯定也是認識的。 只是叫的不怎么親昵,應該也只是普通認識的人。 怕失了禮,她湊到沈放耳邊,悄聲問:“我今日眼神不濟,看不太清,這是誰?” 沈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不明:“你在問我,他是誰?” 姜涼蟬覺得這就是他也不認識的意思。 她決定自食其力,在腦中努力搜索對比項。 多看了那人幾眼之后,她終于認出來了! 這不是她剛穿進來的時候,第一次去青樓,遇見的那個跟她湊了一桌的同座嗎? 叫什么來著?啊,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而且這個人叫她姜涼蟬,看來是當時她跟人說了自己的真名。